《雾城》虞潜潜

15、奇怪的家庭聚会

　　姐夫换好衣服之后，也同明亮一起下了楼，驱车直奔饭店。
　　“派出所的工作还习惯吗？”姐夫问道。
　　明亮不忍说出实情，浅笑着道：“还行。就是事情又多又杂，不过，我还能应付。”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没做成刑警会有怨气，看来是我想多了，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在派出所好好干，姐夫会支持你的。”
　　听姐夫这么说，明亮心里苦笑着，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将脸转向车窗外。
　　窗外夕阳正好，西边的天空红成了一片灿烂的火海，霞光沉醉，晕在姐夫的脸上，像泛起了男孩的羞涩，明亮盯着姐夫出了神，心里漾起一丝别样的感觉，姐夫暖暖柔柔的声音让他迷醉，陷入恍惚，窗外的青松、路牌、楼宇都沉浸在一片酒红色之中泛起醉意。明亮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不知道姐夫说了些什么，那些烦恼、委屈和不甘都消散在那一片红色霞光之中。
　　“好漂亮的云啊，阿亮你看。”姐夫说道：“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你姐刚来过微信，叫我们直接去饭店，不用接她。”
　　“是吗。那我们直接去饭店吧。”明亮的思绪被拽了回来。
　　车一个左转，驶向了饭店的路。
　　不一会儿，便到了。姐姐已经预定了一个小包房，服务员将姐夫和明亮领上了楼。姐姐当然还未到，于是他俩先看了菜单，点了饮料就等明英。
　　过了半个小时，姐夫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对明亮说：
　　“我下去看看，你姐发微信说还有十分钟，我下去接她。”
　　“那好，我也跟你一起。”
　　两人下了楼，等在门口，看路上车水马龙，流光霓虹。
　　一个很是眼熟的车子驶出车流，缓缓停在了饭店门口。那下车的女人正是明英。
　　明亮朝那驾驶座一望，原来是培训学校的周维老师。
　　这周维老师是姐姐雾都中学的同事，教英语的，同时也是姐姐培训学校的合伙人。在事业上，周维老师可说是姐姐的贵人了。当年姐姐萌生了创办学校的想法，本想叫周维一起搭伙，不想，周维有着自己的顾虑，他性格上谨小慎微，生活中也要养家糊口，创业毕竟是件有风险的事情，所以周维拒绝了姐姐的好意，无奈，姐姐找了另外一个合伙人，不想，学校开了半年，没什么起色，合伙人便慌了，要撤资，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眼看学校就要倒闭，那段时间，姐姐总是茶饭不思，忧心忡忡，人一下子瘦了一圈，好在周维老师伸出了援手，先是补了资金的空缺，又到处托人找学生，打广告，又是半年，学校逐渐有了起色。
　　姐姐后来问周维，当初找他合伙不干，为何要紧要关头才帮她。周维笑了笑，说：“我当初啊，拒绝你是生意，帮助你是情谊。”姐姐听完这话，很是感动，两人也成学校里的黄金搭档：姐姐性子急，脾气直，周维耳根软、性格柔，善于调和矛盾，两人一唱一和，学校管理的井井有条。
　　周维没有将车子熄火，停稳之后，他也下了车，主动向姐夫和明亮问好，姐夫微笑着回应他，而明亮，见着是周维送姐姐过来，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寒暄过后，周维便托口要回家吃饭，便驾车离开了。
　　姐姐说道：“阿亮，你怎么不跟周老师打个招呼呢？没礼貌。”
　　明亮将眼睛故意移到别处，说道：“凭他是谁，我才懒得理他呢。”
　　“这孩子，真不懂事！”明英有些恼。
　　“好了好了，赶快上去吧，菜都点好了。”姐夫赶紧转移话题。

　　三人入座，菜陆续上齐，喝过饮料之后。姐姐显得有些兴奋，开口说道，此时，姐夫也正好开口，两人几乎同时说话：
　　“我正好有件事……”
　　姐姐见姐夫说话，就说道：“那你先说吧？”
　　“你先说。”姐夫推辞。
　　“还是你先说。”姐姐语气有点强硬，脸上却不失笑容。
　　“好吧。那我先说了，是这样的，我妈的生日快到了，我打算给她过个生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你说呢？”
　　姐姐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显得有些失望。她吞吞吐吐，心思似乎在别处。
　　“好啊。我们也就她一个长辈了，一定要让老人家开心不是，好，你尽管去办吧。”姐姐蹑手蹑脚地夹着盘子里的青豆，一次，没成功，青豆滑了出去，二次，青豆又掉了出来，她干脆将盘子端到自己跟前，刨了大半在自己的碗里。
　　姐夫和明亮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姐夫，怯怯地问道：
　　“你刚才是要说什么事儿？”
　　姐姐长吁了一口气，低着头，盯着碗里，缓缓说：
　　“没事儿，我正好想的也是这事儿，想问你咱妈喜欢些什么？”
　　姐夫笑道：“难得我们能想到一起去。哈哈，来吃菜吧。”
　　姐姐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很虚假的笑容。
　　饭后，姐夫开车，三人回了家。姐夫在书房看着地理杂志，明亮则在房间考虑着接下的工作该怎么办。
　　明英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个紫色天鹅绒小盒子，她表情有些无奈，有些惆怅，在灯光之下，她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漂亮的宝蓝色领结，这是她为渝生选的礼物。她扣上了盒子，眼里有些泪光，然后随手将那盒子塞进了屉子里面。
　　她躺到床上，给周维发了一条微信：
　　“我输了。”
　　然后将手机扔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