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高中校园 ...
-
01
糟糕了。
上述三个大字出现在脑海里时，我第一反应弯下腰去捡起地上掉落的小小信封。
然而手指还没有触及到纸面，那封散发出粉红泡泡的信便被一双白皙漂亮的手飞快地扣住。
“别碰！”与看起来弱质纤细的手指不同，这双手的主人相当强势。她一把护住了信封，攥在掌心，带着恼意的双眼看了过来。
——或者说，瞪视，更为贴切。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差双手举到齐耳高来证明我的无害，退后了一步，尴尬地看着眼前的同班同学，希望她能相信我话语里的诚恳，“我只是想帮你捡起来，施月。”
放学后，鞋柜，疑似情书的信封。
尽管今天的日期是四月一日，但我想女生应该不会做那种无聊的恶作剧。
综上所述……怎么看，都像是我不小心目击了同班同学塞情书的现场。
其实最好的选择就是当场装傻走掉，但大概是施月涨红了脸沉默不语的姿态看起来太过难堪，那个瞬间我的脑子抽了一下，硬着头皮想要给她一个台阶下：“嗯，呃，就是……你是不是不记得柜号？你想给谁？男生那边的柜号我基本都知道。”
——这倒不是我随口乱编，学校里的鞋柜并没有贴姓名标，只有顺序排列的号数，除了班委，大概不会有人刻意记住其他人的柜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我这么说，施月好像更生气了。
“……你快走吧。”她一点点挤出这句话，盛着羞恼的眼瞳看起来湿漉漉的，眉毛也拧到了一起，让她本来就盛气凌人的五官看起来更加凌厉。
怎么回事感觉适得其反了
我的内心汗如雨下，但该死的嘴巴在紧张的情况下更加不受控制，不过脑似的尝试缓解现在这个僵硬的气氛：“好，好，我马上走，你别生气。不过你真的不需要帮——”
“不需要！我知道孙远的柜号，你别在这里待着了！”
施月也好像忍耐到了爆发的边缘，她打断了我的话，手心里捏着的信纸被她用力捏得皱巴。
我的表情凝固了。
被爆发的羞耻心袭击的施月好像也回过神来，她看着我一瞬间变得僵硬的表情，神情好像看着有些后悔。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而我摇摇头，白着脸指了指她的身后。
啪嗒一声，一个球包落在了地上。
施月转身，和一脸呆滞的孙远面面相觑。
我闭上眼。
这下是真的搞砸了。
02
当晚回宿舍我失眠了。
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可恶的混蛋。我害得施月没法跟孙远告白。
她估计心里恨死我了……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班上，正巧在教室门口碰到了和朋友在一起的施月。
和她对上视线，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想试探一下她还有没有在生气：“施月，早啊。”
“早。”施月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丢下这一句后，抿着嘴唇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
完了，还在生气。
我自觉这事对不起施月，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只能下课后跟孙远支支吾吾地旁敲侧击一番昨天的情况。
“她昨晚跟我发微信道歉了，说是愚人节的玩笑而已，昨天不四月一吗。”孙远这个榆木疙瘩挠了挠头，跟我解释道，“好像是女生那边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谁猜拳输了就找指定人告白。”
谁打赌告白还会专门写手写信啊！
这都敢信？
这下我反而越发确信，施月大抵是脸皮太薄，干脆找了个借口不告白了。
于是我本来就隐隐作痛的愧疚之心变得更大了。
道歉吧，至少要好好地跟她道个歉。
思来想去，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孙远：“施月微信发我一下，懒得翻班群。”
“啧，高向郁，合着折腾了大半天是你想追施月呢？”完全木头脑袋的孙远八卦起来倒是脑瓜子灵光了。
我有点无语：“不是，少贫。有事找她。”
“啊对对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孙远笑嘻嘻地推了施月的名片到我微信，顺带发了个很犯贱的讨红包表情，“是不是该给哥发个月老红包。”
“滚开。”
03
施月的微信名是一弯月亮。简洁明了。
施月：【？】
施月：【怎么了】
我刚添加上施月，她便先发制人地发来了两条疑问。
单独一个问号真的是非常有气势，我差点萌生了和她正面对面说话的感觉。
我视死如归地输入：
【没】
【昨天的事真的很不好意思，想认真地和你道歉】
这次施月没有秒回了，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闪烁不停。
足足过了两分钟，她的回复才发过来。
施月：【没事，昨天也说了没事】
施月：【你不用在意】
这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苦笑着，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复。
【嗯好吧】
【不过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说？】
施月这次回复得很慢。
在我以为她应该不打算理我时，屏幕亮起，上面是久久才来的一个字。
施月：【好】
04
然而在这之后，施月并没有什么来麻烦我的地方。
她是那种看起来非常要强，实际上也经常为了做到更好而在勉强自己的女生。
施月和女生们的关系很好，朋友很多，每次偶尔在走廊上和她擦肩而过时，她都是被朋友们簇拥着的。她表现在外的性格强势又极具正义感，对于她的朋友们而言，施月一定是非常值得信赖的对象。
当然，这也让她在男生这边的评价有点微妙。宿舍夜谈的时候，提及漂亮女生的话，大部分人都会用有点惋惜的口吻调笑，说施月和男生说话的口吻都挺差的，要是她能更为柔软一点就好了。
但如果是柔软的，说话方式也软绵绵的施月，那就不是施月了。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我接话，收获了众多类似于吃东西时被什么噎住的错愕视线。
“啊这，高向郁你认真的？”
“认真的。”我耸了耸肩，顺手按下墙边的开关，灯骤然熄灭，黑暗里的鬼哭狼嚎很快就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我的确欣赏施月身上看起来凛然的气质。
划开屏幕，列表里和施月的对话终止在四月二号，我盯了一会，随后叹了口气，果断熄掉屏幕。
所以，有点在意大概也是……正常的吧？
05
我与施月的关系就这么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直到高中毕业。
班长做主把毕业旅行选在了海岛，三天两夜的海岛游很适合一群在夏天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高考毕业生。
从渡船上下来后就没人消停过，施月虽然不是班委，但她一路上照顾晕船的同学不说，还经常落在队伍最后去点人和数行李。
她纤细的胳膊正吃力地拖着一个大寸的行李箱，我看不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从她手中拿过拉杆，顺手把我肩上没装什么东西的背包递给她：“换一下，我背累了。”
其实不给她背包也没问题，但这样的话闲话就会多了。
“高向郁。”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吓了一跳，眼睛微微睁大，倒让原本上挑的眼角看起来圆钝不少，没有以往远远看着的那般有攻击性。
“……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第88章 高中校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