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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娄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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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江，你要我说你什么好！”钱芳枣大骂到，又一边往娄江饭碗里夹肉。“现在最要紧的是考虑怎么上高中，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外面瞎晃悠！我钱芳枣供你读书这么久，励志要养出这个村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可不能败在中考上！”
“嗯嗯……”娄江把肉塞嘴里，又扒了两口饭。
“明个儿我去和德哥商量，一定帮你弄个高中上！”
“嗯嗯……”娄江舀了两勺汤。
“你那些初中的课本应该没用了吧，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明天收拾收拾，我给买了。”
“嗯嗯……”娄江把鱼夹到了碗里，三两下挑尽了鱼肉，再放到钱芳枣的碗里。
“对了，你那个哥们，今早找上门来了。说是你欠他钱不还，大吼大叫的，没个安宁。让我打回去了，你欠了多少？”
“嗯……一千多吧。”娄江放下筷子，用袖子擦擦嘴。
“好啊！你个混球！欠了人家那么多钱！”钱芳枣看着娄江正准备起身逃跑，立马揪住了娄江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钱姐！饶命！饶命！啊……”
“什么‘钱姐’！叫‘妈’！”
“妈！妈！饶命啊！母亲大人！！！！”
“今晚不准出去！不准睡觉！给我到墙角站着去！听到没！”钱芳枣松开娄江的耳朵，指着厨房的死角。长满了青苔，堆积了油污和不明固体，钱芳枣和娄江平时都不想清理，所以造成那片死角成为屋里最可怕的地方。
娄江盯着周围萦绕的苍蝇，发出一阵恶寒。“那还不如让我去死呢……”他小声嘟囔到。
“你说什么？”钱芳枣吼。
“没，没没什么……”娄江乖乖站到墙角。
“这么喜欢干净，就把自己弄干净吧！你看你那邋遢样儿！”
“哦……”说真的，娄江很讨厌肮脏的地方，有严重的洁癖，但又有点不同。娄江的房间都是自己整理的，干净的发光。讨厌除钱芳枣以外的人碰他，这点村里人人尽皆知。奇怪的是娄江自己却整天黑乎乎的，凌乱而打结的“秀发”在风中飘扬，一个星期才被逼着洗一次澡，都成了村里不洗澡的反面教材，人送外号“村头第一黑”。
钱芳枣回到餐桌旁，收拾了碗筷，扔在了洗碗台上说:“你站好！不准动！你娘我去给你还钱！”她又将剩菜剩饭整理在一个盘子上，用保鲜膜包起来，回房拿了钱包就出去了。
钱芳枣出门了，屋里头又没人，能清楚地听到苍蝇的叫声。娄江盯着墙角发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想离开这！太脏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偷懒！
娄江的视线转向了洗碗台，那里已经堆了包括今天一共三天的碗筷，臭味帮助墙角分担了一部分苍蝇。
“哎……”娄江叹口气，走到洗碗台前，开起水龙头，小心翼翼地把碗筷洗净。
A 村是M县里出了名的贫困村，在这里能活下来的人，一般都不是人。村里一共三十户人，混的不错的也就三五户。钱芳枣在娄江七岁时收养了他，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人，算得上相依为命。德龙阳是钱芳枣认的哥，村里百年难遇的暴发户，听说还有个铁饭碗，这几年来娄江的教育基金都是他资助的。而钱芳枣本人是地下钱庄的老板。
已经半夜，蝉叫的甚欢。娄江双手抱肩站在墙角迷迷糊糊，身体一晃一晃的。
“砰！”门被一脚踹开，随之而来的就是钱芳枣的咒骂。“他娘的！竟敢讹老娘的钱！当我好欺负！说话简直就是放屁！气死我了……”进门就直接坐在凳子上。
娄江彻底被吓清醒了，“啊？哦……妈，你回来了……”他打了个哈欠。
娄江倒了杯水递给钱芳枣，钱芳枣接过水一咕咚全喝下去。“还知道叫‘妈’！喊‘姐’你个傻子！被骗都不知道！”
“那？钱姐，怎么了？”娄江坐下。
“那个叫曾前的小子的钱你早就还了！小样儿还跟我玩高利贷！”
“其实我也不清楚……”
“前段时间你上村外的网吧不是借了他两百吗？为了还他钱，你还起早贪黑的在城里送报纸。干了两个月都没能把钱凑齐，最后还是我知道了事情给你钱帮你把钱还上的！我还记得曾前这个名字呢！怎么，你就忘了？！”
“是忘了……”
“虽然没见过面，但他报上名字我就知道！还跟我解释说什么利息！也不看看他跟谁说话！”钱芳枣平了平气，“你啊，平时就不注重点什么，下次小心点啊。还好你娘我聪明……”
“嗯，钱姐英明。”
钱芳枣目光瞟向洗碗台，碗筷已经洗干净都整齐地摆好了，浅笑道:“这么大了，连‘妈’都不会叫。”
不是你让我叫“姐”的吗……
“妈知道，你懂事了，妈很欣慰。钟前那小崽子告诉我，那天在网吧借钱是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我才知道生日那天你哪来的钱买的面霜。”钱芳枣握住了娄江的手。“你放心，妈一定让你有高中念，让你有一个完整的青春！在你毕业上大学之前，你只管专心读书，妈就开心了。”
“妈……我不想读书……我想留在家里”
陪你……
“傻孩子，不读书哪有出息！乖，好好读书！”
“哦……嗯……”
第二天一早，娄江和钱芳枣就出门了。不用说钱芳枣肯定是去找德龙阳谈关于娄江念高中的事情。而娄江则是去会朋友了。
小A城内，的一家糖水铺内。娄江正坐在位置上。
“来喽！老江！”陈东东端着两碗糖水摆到桌上。
“滚，谁‘老’！”娄江接过汤匙，喝起糖水。
“哎，江大。别那么生气啊～东东是在说您厉害！”坐在隔壁桌的青年说到。
“这话怎么说？”娄江停下动作。
“因为‘江’还是老的辣啊。”说完，伙计们一齐暗笑。
娄江笑两声:“陈西西，你找死。”
“江大，江大，你还上得了高中不？钱姐想办法没？”背后的陈新突然转过身，嘴里叼着汤匙。
“嗯，妈去找龙叔了。”
“想也是，龙叔那么厉害，关心你们，也肯定不想结束您的学业。钱姐更是希望您能上大学，高中是必不可少的！”陈东东说到。
“东东，那就是你想的太简单了，现在可不一样了啊。高中又不是初中，花钱就能进。听说是省里的教育局管的……”
“西西，你很懂啊。”
“那可不是，也不看我老大是谁！咱们村第一文人！”
陈新道:“就你爱拍马屁！”
“哈哈哈哈哈哈……”
良久，娄江开口道:“西西说的没错，龙叔并不是万能的。”
“嗯……”大伙的脸色突然间就沉了下去，空气变得安静。娄江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破坏了愉快的气氛，有点负罪感……
“但没有龙叔是万万不能的。”他淡淡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哈哈哈哈哈哈……”
“说的没错啊，江大。”
“江大，上高中了别忘了我们啊！”
“是啊，还指望您传播知识呢！”
“哎呀，你就得了吧。我看你是想趁机泡几个妹子吧，啊？”
“哈哈哈哈哈哈……”
“还真被你看出来了”
……
与此同时，钱芳枣这一边。她来到德龙阳城内的住宅前。
“叮咚，叮咚。”她按了两下门铃。不知道德哥在不在……
“谁啊？”
“刘先生，是我，钱芳枣。”
“哦，是钱姐。”刘兴全打开了门，“德老板正在开会，你先进来坐坐吧，应该一会儿就就回来了。”
“好的，谢谢。”钱芳枣进了宅子，被带到二楼接客的大厅，坐在沙发上。
刘兴全问道:“请问要咖啡还是茶？”
“咖啡好了。”
“好的。”
刘兴全走到隔间的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咖啡粉，倒入杯中，再加入热水，搅匀。“您的咖啡。抱歉啊，没有现磨的。”
“啊，没事，我这种粗人也尝不出什么高级味儿。”钱芳枣喝了一口咖啡，“德哥又去开什么会了？最近很忙？老是不在家。”
“哎，这不是学生刚中考结束吗？德老板也是在教育局工作的。听说今年贫困村内升学率不理想，虽然九年义务教育是普及了，但学生文化质量没有明显的提高，他们是在为这个发愁。”
“啊？听上去很严峻。”
楼下大门被推开了:“兴全，赶快！去打电话给小枣！嗯？哪来的咖啡味……”
“德老板，钱姐已经来了。”
“德哥！怎么了？”钱芳枣一听到德龙阳的声音立马从沙发上站起。
“小枣啊，有好消息！”德龙阳一边脱下外衣递给刘兴全，一边爬上楼梯。“今年小江的事有办法了！”
“啊？真的！！小江有高中念了？！”
“真的！老妹儿啊！”德龙阳牵起钱芳枣，在原地转圈，“啊哈哈哈哈哈哈！小江有书念了！”
“哈哈哈……”钱芳枣也跟着笑起来，大概转了三圈后，两人停了下来。
“德哥，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说难办吗？”
“是这样的，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开会，都是在教育局里的。大伙儿对孩子们的未来担忧，于是讨论后，给党中央上书，给贫困县的孩子降低高中要求。结果你猜怎么着？”
“同意了？！”
“何止同意了，中央还给了政策。不仅降低录取分数线，而且特别贫困地区不按分数线录取，而是地区内成绩排名靠前的取几个过去。我们小江是村里成绩最好的，肯定没问题！”
“太好了！那……小江要去读哪里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找关系已经让本县树源高中录取小江了。小枣，你就不用担心了。快开学时准备好小江的东西就行。”
“啊！德哥，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老妹儿，你说什么话呢！小江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也对他给予希望，相信他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
“嗯……”钱芳枣激动地擦擦眼泪，“那我这就转告小江！”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