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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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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段嘉言也坐上闻与的车。
车内没有熟悉的烟味。白泗上了后座,看着前面同周起起说说笑笑的闻与。
按理说闻与作为爱豆,正处于上升期,行程不间断,根本没有时间和她们出来聚。
为了周起起,这家伙牺牲得有点多。以往白泗蹭个车,都能闻到烟草味,但周起起一来,闻与就敛藏起所有劣根性,把最好的一面递给她。
白泗起了心思,转头问身边的段嘉言:“弟弟,你抽烟吗?”
段嘉言有些无措,没想到白泗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他思疑片刻,略带诚恳地摇了摇头。
“哦,那我怎么闻到这车里有烟味呢?”
闻与顿了顿,立刻看向周起起。
谁知道周起起真用她的狗鼻子嗅了嗅,搜寻无果,她有点疑惑道:“泗泗,哪里有烟味?”
白泗瞪大眼睛,狐疑道:“你那没有吗?”
论演技,这车里没人能比得过她。
周起起探着身子,又朝车后座闻了闻。
没有啊。
她一脸茫然。
这下轮到闻与无措了,他强行把周起起身体摆正,打着哈哈:“可能是之前经纪人坐我车抽了根,别管了要开车呢。”
“哦。”周起起哼哼两下。
坑到闻与的白泗心情十分舒爽,连带着心里积蕴的闷气都消散了。
而远在公司的经纪人吴姐连打了两个喷嚏。
谁?是谁在骂她!
*
九十街是街东有名的高档小区,附近公司白领的首选公寓。虽比不上白家别墅所在的星河家园,胜在地段好,靠商业区,这几年房价也是水涨船高。
白泗十八岁成人礼那天,背着白家使用了部分资金,忍痛买下高层。她平时不来这住,房子搁置着也是浪费,出租给一个女高管。几个月前女高管买了新房,退租了。
白泗打算物色新租客,巧的是白家也正好宣布与谢家合作,她不愿受白家摆布,给自己安排好这个退路,还真用上了。否则,现在的她该去大街上喝西北风了。
下了车她又在头疼自己的行李,她自己没法折腾,计划明早叫个家政阿姨打扫一下家里。
见段嘉言下了车,白泗走到他身边,说:“弟弟,你家在哪,我送你。”
段嘉言乖顺地摇了摇头,说:“不用。”
白泗一下就被他别扭的模样逗笑了,“走吧弟弟,带我认识认识你家,以后也好蹭饭。”
今晚这顿火锅,大部分是段嘉言在着手。火锅虽没什么技术含量,但他明显厨艺不俗,懂得怎么吃,如何吃得精致,调的蘸酱更是一绝。
“嗯。”段嘉言相当害羞,不敢抬头和白泗对视。
月色正好,迷迷蒙蒙间,恰有一段光亮泻入空气中,擦亮了小区的路灯。两人走了一段路,段嘉言停下,小心翼翼地问她:“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白泗乍一听觉得有些好笑,可能社长的身份给到弟弟太多压力了,便尽量温柔地回答道:“可以啊,泗姐或者白姐,你随意,叫我泗泗也行。”
段嘉言停了下来,轻吸一口气,然后用最为缱绻的语调对白泗说:
“姐姐,晚安。”
一说完,他就快步走上前,跑了。
月亮恰好被云朵挡住,月色出逃,没人看见白泗愣在原地,两颊因为少年的话微微泛红。
谁能告诉她,这个弟弟为什么这么会撩!
白泗也不缺人追,因优越的外表和温柔大方的性格,从小被奉作校园女神,课桌里常年塞满了情书,但她冷情惯了,唯一的热爱给了街舞,也从没考虑过要喜欢谁、依靠谁。
白泗把脸红理解为颜值所致,毕竟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看的。段嘉言长得好,又可爱,很难不心动。
她要克制住自己。
她只是磕弟弟的颜。
她不能祸害弟弟。
想到这里,白泗瞬间心安理得起来,要把段嘉言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好好培养这个街舞苗子。
她转身回去,开始烦恼家里的一堆行李。
一路向前,自然没发现段嘉言早已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她慢慢走远,眼里尽是散不开的阴霾和占有欲。
“姐姐。”
他轻声喃喃。
终于找到你了啊。
*
即使和白家断绝关系,学校的课程依旧不能落下。白泗一大早被闹钟催醒,赖了半小时床,才悠悠地出门觅食。
哪知道一出小区就碰到钟秘书,她父亲的得力助手。预料到自己父母会找上门,却没预料到他们如此心急,这才第几天,就迫不及待了?
白泗实在烦心,绕了条小路从小区侧门出去,她记得后门也有一家早餐铺,味道不错。
远远地,钟秘书就站在车门前,笑眯眯地看着白泗走过来。
白泗:......
这钟秘书还真是了解她呢。
可惜她还没吃早饭,不想与白家周旋。
钟秘书迎上前,拦住她,说:“白小姐,先生在车里等你。”
想好好吃顿饭都不行。
正好,大事小事一同解决。
白家生她养她,即使没有施舍过家人的温情,她依旧是感激的,至少在白家的保护下,一路顺风顺水,没有温饱之虑,没有前途之忧。可白泗是人,是温情动物,也渴望得到父母的爱,而不是多少努力换来的虚假的关心,不是为了家族利益盘绕的无尽争执。
待在白家,她像是一条困宥在鱼缸里、静待客人观赏的鱼,没有自由,也没有向往的未来。父母感情不和,行同陌路,在外却表现得如胶似漆,尽力维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假象。
有什么用呢?
做这么多努力有什么用呢?
一直以来的顺从有什么用呢?
只会让白家变本加厉,把她推入更大的深渊。
白泗想过改变,她亲手捧着在街舞领域的成就递给白家人看,得到的却是怀疑,是不屑。那一刻白泗知道了,白家要的不过是虚荣,是面子,是利用她换来的无尽尊荣。
渴求多了,失望也随之变多。所以,转身离开,给各自体面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显然,有人不是这样想的。
白泗坐在车里,连呼吸一秒都觉得难受。
“白先生有事吗?”
“没事就别打扰我这种市井小人的生活了。”
白父白承寅长期在谈判桌上,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场,他很忙,忙到在车里都要翻开文件。现在,这个严肃的父亲终于舍得放下手中重要的资料文案,正视自己的女儿。
“白泗,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早已不是白家人了!”白泗怒言。
“泗泗。”白承寅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到这个地步,还要拿父亲的威严施压吗?
“白先生,这是你说过的。”她心平静和地解释现在的情形。
白承寅想到此行的目的,舒开眉头,尽量表现得和蔼些:“泗泗,我那是气话。”
“所以呢?”白泗有些好笑,“白先生,覆水难收。”
“泗泗,你也知道白家快倒了,老爷子留下那么多烂摊子,白家就是曾经再繁盛也经不起折腾,现在就指望谢家的资金注入。你和谢家公子联姻关系一断,白家就多了几份危机。”
“我记得谢家并没有中断与您的合作吧?”反而全力支持,大有扶持到底的意思。
白泗漫不经心地应付着,这彻底激怒了白承寅。别说,她父亲脸一肃,跟那天赶她出门的表情无异,甚至隐隐震怒。
“白泗!”
“作为谢家的女儿,你要以大局为重!”
又是一句轻飘飘的大局为重。就是这四个字,她从小饱受家庭的冷暴力,她失去了见祖母最后一面的机会,她被迫和谢家联姻,她被迫拿着白莲花剧本受前未婚夫的冷待。
“什么是大局?”
“把女儿推给不爱的人是大局?把女儿当棋子利用是大局?还是把女儿赶出门呢?”
“你以为的大局,不过是白家的脸面,白家的名声。在你眼里,女儿比不上荣华富贵,比不上滔天权利。这是你一个人的大局,一个人的独角戏,我没兴趣陪你演下去!”
演戏是很累的,白泗不想演了。
“好,很好,白家可以不要你了,你想去哪就去哪,但谢家留给白家的条件,你必须都给我。”
白承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势。
敢情都在这里等着呢。
白泗气势不弱,立刻驳了回去:“三个条件,我一个都不会给。”
“你!”白承寅气得无法说话。
“白先生,该去开会了。”
钟秘书掐着白承寅发怒的临界点,适时打断了这场冲突。
白泗投去一个微笑。
毕竟再说下去,就要扇耳光了呢。
她打开车门,潇洒出走。
谈判无果,白承寅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他定会酝酿大动作,把谢家开出的条件全收回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家正在依托谢家慢慢复苏,白泗要与之抗衡,就必须拿出同样的底气。名誉,金钱,只要有一样握在手中,白家就不敢动她。
前路漫漫,她要开始思考的东西很多。白泗没了吃早饭的心思,要马上着手解决谢家那一千万的资金。起先她打算交由闻与帮忙理财,哪知白家如此心急,她也只能心急火燎地转手,让白家人捞不到一个子。
白泗舒了口气,这也是她的妥协。
往卑劣点想,白父与白母各自为营,分庭抗礼,双方都在争取自己手里的一点话语权,自自相残杀,最后斗个两败俱伤。
这几年白家如何没落的,她都看在眼里,为了曾经的江山,她不愿意这么做。
算是做女儿的给父母的最后一丝体面。
*
白氏集团会议室内气氛凝滞,几个股东正在因谢家股份而争执不下。
白承寅一再担保,会在三天内收回谢家1%的股份和产业。他相信白泗不会如此绝情。
白家人终究是白家人。
股东们提出投票决议。
钟秘书忽然收到消息:白泗将谢家1%的股份变现了,同谢家的一千万资产以Creep舞团的名义捐给了福山慈善基金会。
福山慈善基金会,是周氏旗下的。
钟秘书摇了摇头,感叹这一家子的支离破碎。
他立即打断会议,将消息传递给白承寅。
白承寅当场恼怒不堪。
这场会议自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