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水朱华》柚子小田

2、第 2 章

　　文袖仙也不逼他，虽然她始终不了解尘世中究竟有什么巨大的力量，能把叶云梦从她身边拉走。曾经她也像无忧少女一样以为，以为叶云梦会永远留在她身边。却不知，神仙眷属不过是传说，高处孤寂才是永远的现实。文袖仙心里有些苦苦的，但她和叶云梦其实是同样的人——他们都很认命，不报怨，不后悔，不执著。无论今日他们两人的选择是对是错，都不会懊悔或强求。
　　或许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很多事只要稍微争取，就不会错过。但已经根深蒂固的淡然，积重难返地把他们引向了这样的选择。
　　分别就分别吧。
　　文袖仙对自己微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叹道：“你去吧。”
　　叶云梦没有动，只是笑笑：“我在这里陪你。”
　　“去取消试剑吧。”
　　叶云梦摇摇头：“我就要走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难得师弟第一次邀我试剑，我不想拂了他的心意。”
　　文袖仙唇边绽放一丝温润的微笑。“那好吧，现在离晚饭还有点时间，我们可以去月出峡走一走。”

　　那一剑的光华，遮蔽了所有的光。文袖仙忍不住眨了眨眼。
　　一瞬间，温热的鲜血喷薄出来。文袖仙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地巨响，知觉麻痹，呼吸困难。
　　她双脚一软，跪坐在地上。
　　一剑断喉，何等地干净利落！她没有看胜者的表情，只是跪在叶云梦身旁，痴痴地望着。
　　伤口在颈部，剑尖灵巧地切入喉管，没有流太多的血。叶云梦的双眼还没有闭起，他怔怔地望着不远处刚离开他喉咙的剑尖。
　　剑尖还在滴血，嗒嗒地摔入黄土之中，渗入石缝，染红了青草。
　　死永远比生要意外。
　　叶云梦望着文袖仙，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就闭上了眼睛。
　　文袖仙霍地站起身来，拔剑。
　　她把剑指向自己仅剩的弟子，喝道：“我来给你试剑！”不等他回答，一剑刺出。
　　“师父，你已经很久没有握剑了。”
　　文袖仙凝神抢攻，一言不发。
　　“如果他离开了你，那他是死是活对你来说有差别么？”
　　文袖仙喘了一口气，一剑砍去，落在空处。她的头发散落下来，铺在白衣上，如墨泼雪。
　　“我想把你们都葬在夕雾山，这样是不是就没有人会离开？”
　　文袖仙横剑一格，却慢了一步，滴血的剑尖突破防守直入中宫。冰冷的剑身没入胸口。
　　文袖仙重重地喘息几下，软软地倒下去。
　　一只手及时地托住她，轻轻地把她放在草地上。长剑被慢慢地抽出来，离开血肉时可怕的触感细致地传入掌心，握剑的手突然微微颤抖。
　　文袖仙仰躺在草地上，眼神渐渐涣散。
　　“你……凌川！你好……”
　　带血的手温柔地覆上她的眼睛，文袖仙终于不再挣扎，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