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个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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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龙宫这事也不是第一回了，哪吒变作一只小螃蟹，横行霸道进了龙宫，他只识大殿，便往那处走，正遇着热闹家宴，满厅水族，原来是华盖星君今日回宫，举家欢庆。
敖丙那张脸，哪吒见到就烦，偏敖听心就坐在他旁边，敖丙这样满身戾气的人在家人面前竟也是柔软的，他怀里还抱着个小的，咿咿呀呀揪他头发，他不恼，笑眯眯的。敖听心不停给他夹菜，兄妹二人时不时贴在一块，说些悄悄话。
哪吒在自家饭桌上也见过这景象，金吒木吒便是如此，只是与他无关，旁观者他做了太久，早看够了这些兄友弟恭，觉得无聊。
哪吒把奏折往身子底下一垫，打算睡一觉，等这无聊宴席结束。敖丙在说些天庭八卦，比如谁与谁还是不和，谁与谁如今交好，他还提到杨戬。哪吒听见熟悉的名字，精神了些，往他脚边凑了凑。
敖丙叹气:“陛下想将征讨明教的事交与我，我实在是不愿意，又不知该如何推脱。”
敖广教训道:“重用你是好事，这是你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怎能推脱？”
敖听心为哥哥抱不平:“明教教主法力高强，何况又成日与杨戬厮混，他们一家人翻脸是妖孽不翻脸是舅甥，现在说的是不必留什么脸面，日后又当如何？何况哥哥也不是他对手，再加上那陆教主，人人都说她有圣人神通，陛下这是找人去送死，哥哥万万不能走这一遭。我听说西方教之争明教也掺了一脚，这其中还牵扯到四废星肉身，陛下怎么不让他去？”
哪吒心想:这龙女平日不出海，消息倒是灵通，也难怪现在东海上下都是她在打理。
敖丙苦恼道:“四废星前阵子除妖受了伤，正养着呢，显然他也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特意躲了去。”
敖听心叹了口气:“难得回家，不说这些了吧，你好好住几日，我来想办法。”
宴后敖听心仍不得闲，又操持一番龙宫琐事才回房休息，哪吒跟着她进了门，显出本相，叫道:“敖听心。”
龙女受惊，乍然转身，头上龙角已现出来，面上覆了半面鳞，玉手化爪，冷森森看着他，看他一眼，倒是冷静下来，低眉顺眼:“见过三太子。”
哪吒也不墨迹，把折子往她怀里一扔:“捡了个东西，给你了。”
敖听心看了那折子内容，脸色大变，有些探究地看他，哪吒道:“做事干净些，别让人揪着尾巴了。”
敖听心看他半晌，利落地跪下了，姿态卑微:“谢谢三太子救我东海。”
她跪，哪吒也不拦着，挑起她下巴，望她娇颜，开心地舔了舔牙尖:“跪谢都是虚礼，我再帮你一个忙，你好好谢谢我如何？”
他行为冒犯，眼神也冒犯，敖听心下望，逃避他眼神:“如何谢？”
“唔，你怎么不问我帮什么？”
敖听心直道:“先问了条件，若是我做不到，便也不用你帮。”
哪吒收回手，蹲下来望着她:“我帮敖丙逃过伐明教的差事也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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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坛海会大神把华盖星君给打了，打得严重，原形都打了出来，龙鳞散落一地，有进气没出气。李天王闻讯赶来，把逆子收入玲珑塔中，送去了天牢受刑，玉帝下旨。要他受刑三百日不得出。
哪吒与东海旧怨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陛下还特意敲打过，要两家握手言和，莫要再提前尘旧事，哪吒答应的好好的，哪知没几天就出了这事。
说是受刑，与面壁无异，李靖以来备受玉帝信任，哪吒又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狱卒不敢动刑，只是关着他，倒比在玲珑塔里过得舒坦。天界三百日，人间三百年，不必为人鹰犬，乐得清静。
天奴到时这小爷已经睡着了，白嫩嫩一张小脸，稚子一般，瞧得他饥饿难耐，可惜这不似凡人幼童，是不能被他轻易吃进肚子里的，于是他只能忍住饥饿感，躬身俯首：“三太子，叨扰了。”
哪吒睁开眼，他尚未清醒，眸子里还蒙着一层雾，以至于表情有些茫然：“你是谁来着？”
“在下瑶池总管，天奴。”
“哦。”
天奴屏退狱卒，道出来意：“小仙此次前来是遵了娘娘的旨，与三太子做个交易，娘娘说三太子若是许了，业城一事陛下便永远不会知道。”
听闻天奴提到业城，哪吒眯起眼，这事王母竟也知晓。不过他是天生的疯子，被威胁令他兴奋，进天牢时法宝都已经被收缴，此时他杀心起，唯有三昧真火随心躁动，火舌触在坚硬的牢笼上，因禁制才没能烧在天奴身上。
天牢的禁制坚不可摧，因此天奴不至于立刻逃了去，他其实已经有些腿软，只能硬着头皮勉强露出笑来。
热焰逐渐平息，哪吒开口:“说来听听。”
——
空气有些发闷，云头低垂，女娲再次从沉睡中醒来，看着窗外，喃喃道:“要下雨了，哥哥。”
伏羲没有回应她，她回头望，这才发现身侧空荡荡。
“哥哥已经先走一步了吗？”她止不住地困倦，几乎难以支撑，但她还有未做完的事，那是自出生以来天道就在她灵魂中刻下的事。她在角落里找到补天石剩下的那块五彩石，咬破指尖，血液滴落。
这是女娲最后的时间，她想到自己从前捏的那些泥巴小人儿，不禁笑得柔软，她推开窗，把那块五彩石丢到了窗外，巴掌大的石头遇土又长，沿着山路滚下去，不知道去了何方。
作为母亲，她做了最后能做的一件事，随后她灵肉消散，去往未知，去寻她的哥哥，她的爱人。
轰隆一声，雨落下来，是天道垂泪，为逝去的圣人哀。
——
圣人陨落，天有异象，人间下起了雨，宝莲灯的光芒闪烁不停。白鹤童子便是在这时到了华山，他落地抖了抖被淋湿的羽毛，没有因此抱怨。
这雨就像女娲，柔柔地滋润着人间，落在身上，只叫人觉得舒服，陆愉伸手迎了几滴，如同沐浴圣火，这雨里有和明尊相似的东西，大抵是对这世间的慈悲。
白鹤童子是来传元始天尊法旨的，元始天尊要见杨戬和杨婵，现在，立刻，马上。
对此杨戬态度坚决：“我自是听候师祖调遣，只是我妹妹非阐教中人，无需听令。”
白鹤童子道：“此事与瑶姬娘娘有关，亦需要宝莲灯。”
杨婵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娘还有生机？”
杨戬却是一下子看破。他用天眼寻过瑶姬，连那只洞悉天地的眼睛都找不到一丝一缕痕迹，他不得不承认瑶姬死得彻彻底底，自然也不相信什么空口无凭的生机。但他没有说破。
杨戬只觉得有网正兜头罩下来，目标却不是他，也不是杨婵，他看向陆愉，犹豫着要不要拖延一些时间，看看这网到底网向何人。
“杨师弟，天尊等着呢。”白鹤童子开始催促，语气已经有些不客气。
杨戬有些恍惚，心跳得极快，元神撕心裂肺得疼，他知道那是多年前埋在体内的天道誓言提醒着他不可忤逆，不可停留片刻，他更确定这是一件大事。
杨戬不得不走，他心中不安，又因白鹤童子在场，只得隐晦地提醒陆愉：“今日恐有暴雨，需得早做准备，百姓的房子不知是否能承受得住，最好提前加固。”
他想，陆愉应该能听懂吧。
陆愉只是笑，指尖升起一朵火莲：“放心，明尊坐镇，家宅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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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走后的第二天，华山暴雨倾盆，与女娲陨落时下的雨不同，这雨更像是天罚。云头压下来，站满了天兵天将，封神榜上之人几乎全到了此处，阵仗颇大。
以华山百姓屋檐下挂着的圣火令为引，陆愉释放出的圣火连接成网，化为结界，护住了整个华山，这让她想到一些从前那个世界的事，那个世界的华山上有一个叫纯阳宫的门派，有一招可保人无恙的镇山河，听闻纯阳宫的掌门李忘生能用镇山河罩住整个华山，不过凡人之躯，却能做到如此。
天庭要伐明教的消息隐秘，对明尊来说却不难知道，早在白鹤童子来华山前他就将此事告知了陆愉，自己也回圣墓山坐镇。天庭已不是曾经那个有兵无将的天庭，封神榜给了玉帝太多信心，让他眼里容不下明教这颗沙子。
陆愉什么也没和兄妹二人说，她觉得杨戬走时那番话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但他既然没留下，就说明他也有自己的麻烦，杨戬虽然没告诉她，陆愉猜想元始天尊手里大概握着他什么把柄。
人有时候只能独自站在暴雨里。明尊法相在陆愉身后浮现，陆愉额头显出血红的圣火纹，她身后的法相怒目圆睁，瞪着一股脑涌过来的神仙和法宝，火圈自她脚下炸开，划出明显的防线，让一切都无法靠近。
这种状态她维持不了太久，不过也已经够用，金光自西方来，如一颗流星砸入气势汹汹的众仙中，挡在了陆愉身前：“阿弥陀佛。”
紧接着又有数不清的金光从西方来，纷纷站在那先来者身后，一时间梵音充斥云头。
最先来的那佛向陆愉走来，他一身白色袈裟，面容清秀，双手合十，掌间夹了一串佛珠，面带笑意，看着是个温吞性子：“阿弥陀佛，贫僧金蝉子，我等奉佛祖之命来此护佑明教，善因结善果，陆教主功德无量。”
明教当时在多宝与接引的赌局中横插一脚，可不是白掺和的。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三个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