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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自由,吾宁死 ...

  •   黑马一觉有人沾上马背,立刻一个人立而起,想把忧夏摔下来,忧夏双手紧紧抓着缰绳,有力的双腿死死挟住马腹,又岂是那般容易能摔得下来。黑马见此,继而上蹿下跳想把忧夏给颠下来。
      宋六郞看着忧夏身下折腾正欢的小黑马,再看看自己□□虽然极为高大,但温顺站着一动不动的高大白马,紧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小黑马一通上蹿下跳的折腾下来,可忧夏就像牢牢长在它背上一样,任它怎么折腾都颠不下来。这时周围已经远远驻足了好多人围观。这时小黑马突然发足狂奔,忧夏手中牢牢抓着缰绳,整个人如风中摇曳的柳枝一般。小黑马风驰电撵般狂奔,让远处围观人的又纷纷向更后面退去。
      忧夏正享受着由极速而带来的扑面凉风,不想小黑马又猛然驻足,这小黑马又是未驯服之马,因此马上只配了缰绳防它逃走,并无鞍镫之具,忧夏本就不过仗着骑术过硬,硬要来降这马,如今这马在狂奔之下骤停,巨大的惯性一下子把忧夏甩了下来,小黑马见马功的把马背上的人甩了下来,但口鼻之上的缰绳勒得它鲜血直流,更重要的是此刻缰绳仍攥在那个被自己甩在地上的人手中。于是小黑马再次撒蹄狂奔,可忧夏虽然整个人都被拖到了地上,犹自不肯撒手。
      这一下四周的人都吓傻了眼,一个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张口大叫:“快放手!姑娘快放缰绳!”马场的十几个人要么骑马,要么赤手空拳纷纷向小黑马围追堵截过去。宋六郞饶是少年老成,这当也忍不住脸色煞白地高声叫道:“忧夏,快放手。”
      忧夏自被甩下马来,便晕头转向,只是想着自己此刻若一松手,这小黑马再无约束,让它爆跳之下伤了人可如何是好,因此不得不攥着缰绳苦苦支撑。这时远处飞来一支羽箭,正中忧夏抓着的缰绳。牵力一失,忧夏安生的躺在了地上。众人见忧夏脱离了危险,心中略松了一口气,但小黑马失去缰绳的牵制,无疑更难捉到,小黑马更是清楚的发现了这点,因此也更加兴奋,正待突破重围腾空而去。这时又一支羽箭飞来,正中小黑马的右侧前腿,小黑马骤然吃痛,一下子扑倒在地。
      蝶恋第一个跑过去,泣不成声的去扶忧夏起来。
      宋六郞也跑了过去,关切地问道:“怎样?”
      忧夏此刻身上满是尘土和血迹,强咬着牙说声:“无妨。”她逞强反出丑,自觉无颜,转头看向场中喧闹处。
      只见几个马场的人正七手八脚的去撕扯那匹小黑马。而另几个马场的人正对着一个二十多岁青年连连道谢。那青年手持硬弓,面带微笑的与马场之人虚应了几声,便向忧夏这边望了过来,问道:“两位没事吧?”
      忧夏强忍着痛龇牙咧嘴地回答:“多谢,我没事,你把马射伤了?伤哪了?”
      那人微微一怔,心中暗想这女子好不知礼,自己好心救她,她不知感恩倒也罢了,口中一个轻瓢瓢的多谢之后,反是关心那匹罪魁祸首。于是微一颔首说了声:“没事便好,在下告辞。”说罢便自行离了开去。
      忧夏见那人就此离去,未免不快,催促着宋六郞道:“你去看看那马怎么样了?”
      宋六郞亦是不满地说:“都什么进候了,还顾着马?还是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忧夏见宋六郞也不顺着自己,心下不满之余,扯着宋六郞和蝶恋借力站了起来去看那匹小黑马。
      可是一瞥之下,忧夏不由愣在了那里,只见一支长长的羽箭生生穿透了那匹小黑马的右前腿腿骨,小黑马的这条前腿算是废了。忧夏见此一下扑了过去,伸手扯开正在捆着小黑马的人,抚着被好几个人合力摁在地上正捆着马蹄的小黑马的马头。那马的眼中聚着大大的泪水,但没有流出来,只是仍不屈服的抬着头,想要扎挣着站起来。忧夏泪水忍不住的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对着那匹小黑马不住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逞强,是我连累了你……”
      宋六郞见忧夏自己受伤都没哭,如今却因为那匹小黑马受伤而落泪,于是开言宽慰于她:“没事的,这马只是受伤了,过一阵子就好了,你若真是喜欢它,我们把这马养下来就是。”
      忧夏泪雨纷飞的摇头:“你不懂,这马已经废了,它就算伤好了,也再也不能跑了,对于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了,它会生不如死的……都是我害得它,如果不是我逞强,它就不会遭此横祸了。”
      宋六郞皱了皱眉向一旁的马场之人问道:“这马会怎么处置?”
      马市之人见问恭敬地向宋六郞施了一礼后,语带抱怨地回道:“回公子,没有例外,这种摔了人的马,都是要处死的。原本一匹调教一下就可以卖个大价钱的好马,如今只能当做马肉卖去杀锅。别说要折了买马的钱,连这十几日的草料钱都顾不住呢。”
      忧夏突然头也不回地说:“这马该多少钱,我给你就是,我不让你赔钱,更不会让你把它当马肉卖去杀锅的。”
      马市之人回到:“这马不能卖了,多少钱都不能卖,必须处死,这场里多少马都看着呢,不处死了它,以后别的马都不好管了呢。”
      宋六郞一时颇为踌躇,不知是该好言加重金劝马场之人破例,还是劝忧夏尊从马场规矩放手。
      就在此时,忧夏猛然从自己马靴里抽了一把匕首,狠狠一挥刺破了小黑马的喉咙。马血狂喷而出,小黑马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眼中的愤怒与不甘逐渐散去,只剩下了波澜不惊的死寂。
      忧夏站起身来对马场之人说:“我再说一遍,这马该多少钱?我给你就是,我不让你赔钱,更不会让你把它当马肉卖去杀锅的。我要把它好生安葬了。”
      马市之人期期艾艾地说:“姑娘,这,原是我们的马累您出的事,您不找我们要赔偿,就是您家风高洁、大人大量、为人宽厚了。我们烧高香都来不及的,哪有让你再出钱的道理。”
      忧夏不由分说拉过宋六郞,把血淋淋地手往宋六郞怀里掏去。
      宋六郞知道她是要找钱,赶忙说:“我刚才换衣服时把东西都出来了,我去给你拿。蝶恋还不赶快给你家小姐清洗伤口。”
      宋六郞急急过去取了自己的钱袋,从里面倒出了几颗金馃子,随手从里面取了个二两重的金馃子递给马市之人说:“都按她说的办。”
      马市之人见宋六郞递过来的是一颗成色极好的二两金馃子,知道这金馃子至少至两十贯钱以上,就是调教好的上好马匹,也都够买两匹了,又怎么好再去驳宋六郞之言,执意去拂这对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小姐之意。
      有钱好办事,没过多久,几个马市的伙计就手脚麻利的把那匹黑马给装到了马车上,四周之人少不得愤愤不平地感叹:“咱们劳碌一生最后难落一个三尺安身之地下葬,还不如一匹做死的劣马,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世道。”一旁的人听了,不少为之附和。亦有人打趣道:“这有什么,只要你能入了那两人贵人的眼,一般能落个葬身之地……”
      众人装好死马之后又恭敬地向宋六郞和忧夏问道:“不知二位打算把这马埋在什么地呢要不要给它订个棺木什么的?还有就是这汴京城方面百里之内,就是想埋个人都得花大价钱买墓地……”
      这时忧夏已在蝶恋的协助之下,洗去了满头满脸的马血,
      宋六郞看向忧夏,轻声问:“你说呢?”
      忧夏向宋六郞问:“这附近哪里的野狼最多?”
      宋六郞怔了一下,颇为意外地说:“你要把它天葬?”
      忧夏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六郞一眼说:“是!它来自草原,就让它按草原习俗回去吧。”
      宋六郞努力的想了好一会才无奈地说:“汴京城附近都没什么野狼,你想把它天葬,只怕得去百里之外的荒野之中才行。”
      忧夏咬着自己的下唇想了好一会抬起头来毅然地说:“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家去吧,我要去送它最后一程。”
      宋六郞嗯了一声,好一会才又柔声加了一句:“忧夏,你已然知道错了,也尽力弥补了,就莫要再刻意惩罚自己了。”
      忧夏低着头,好一会才应道:“嗯!”
      蝶恋听了这话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她跟随忧夏小姐的日子虽不算长,但也看出忧夏小姐是个嘴硬的女孩子,如今宋公子这般直言,忧夏小姐居然也不恼,还乖乖答应,这可真是破了天荒了。还有自家这位小姐给这劣马好好安葬的法子,竟是拿去喂野狼,不由一个个再次惊奇的睁大了双眼,实在是想不通的这有钱人家的小姐,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好的马肉,居然不是吃了,而是拿去安葬,安葬倒也罢了,好生安葬的法子居然不是入土为安,而是拿出喂狼,这还不如送到杀锅上让人吃了呢。
      倒是马市的几个伙计,有来自草原之人,就算不是草原之人,他们因为马匹生意也都多与草原之人打着交道,是以都知道草原上的天葬之法,倒不怎么特别惊奇。而且听到这么个安葬之法,连先前那点忿恨不平也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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