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寒》雨墨茄子

1、上篇

　　“青寒？”
　　一声熟悉却略带迟疑的询问声在背后响起，我慢慢地转过身，看清眼前之人后，心脏微微一颤，而后又慢慢恢复正常。
　　COSTA里，苗禾静静地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有些尴尬地抚摸杯子的边缘，低垂着头，栗色的卷发自然的垂在耳畔，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头顶，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在心头荡开。
　　我看着眼前这个带给自己快乐与痛苦的人，压抑着那些埋藏了多年如今却疯狂蔓延的记忆，直至脑海中的清凉将其一一消散。恍惚的继续的盯着她的长发，享受着那种独特的清新与宁静，真希望可以这样一直坐下去。
　　“这些年，你还好吗？”
　　宁静到底还是会被打破。
　　我惊醒了似的怔怔的看着直视我双眸的苗禾，从她眼里，我仿佛看到了沧海桑田，但还有一丝被掩藏的很深的，自己也曾有过的情绪，那抹痛与自责，很深很深……
　　我收回目光，端起眼前的杯子，轻轻地浅酌一口，盯着在杯口晕开的波纹，淡淡地笑开，“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在我看来，每一天都是一样的。”
　　看着对方有些动容的闪烁了一下眼眸，我刻意地忽略掉心底的痛，用汤匙搅了搅咖啡，另一只手却在桌下渐渐握紧。
　　“你呢？”
　　她浅笑不语。
　　又是这样的笑容，有10年未曾见过了吧。

　　十年前……

　　夏季仍摇着自己闷热的尾巴，我简单地抚开额头湿哒哒的刘海，死死地咬着已经吃的只剩下一根棍子的棒棒糖，拽着身后猪一样重的行李，朝着前面拖着箱子的人一阵埋怨：“不是说铭大的环境很好么？怎么一个宿舍建的这么偏僻！”
　　齐澈转过身，英俊的面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无奈的笑笑：“走吧，别唠叨了，帮你弄好了我还得回公司呢！”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五岁却幼稚的像小孩一样的异父异母的哥哥，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切，装什么成熟！”
　　“B104！呼，终于到了！”我一脚踢开有些锈迹的铁门，只见靠窗的桌子边坐着一个女生，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一头乌黑的头发，美得让人窒息。我几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当然，齐澈除外。而且，他们似乎都有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那位美人被我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你好……”
　　她微笑的朝我点点头：“你好！”
　　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一般，从那以后，我爱上了那个微笑。
　　我告诉她，我叫齐青寒，她告诉我，她叫叶苗禾。
　　之后的日子就如同书里的一样，初入大学的青年们，怀揣着梦想与希望，拥有着孩子没有的积极昂扬的生活斗志和社会人没有的单纯与青涩，在这个花季的年代绽放属于大学生的年华。首先，他们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我和苗禾，从室友到同桌，从朋友到闺蜜。关系发展的飞速，也是那般的不可思议与莫名其妙。似乎是过去的十几年都未遇到过如此亲密的朋友，我有时候跟她开玩笑的时候就会说：“遇到你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你就好像是天上掉下来，注定成为我的朋友而来似的！”她听到我说这话，总是浅笑不语，脸上露着一丝拿我没办法无可奈何的微笑。我可喜欢那个笑容了。就跟母亲一样，带着温暖和纵容。
　　大一下学期一场社团活动上，苗禾被外语学院的系花给欺负了，那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狐狸精。我当时刚下课赶去参加活动，撞上那场面，瞬间就炸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一下就蹿上的脑门，二话不说就上去甩了人系花两巴掌，可能是我平时勤于锻炼，力气比较大，系花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呐喊，一边骂还一边不停的想拽我的头发要还手。我哪能让她得逞，听着她嘴里的污言秽语，脑门的火气越来越足，上去就想继续打，苗禾一脸担忧慌张的拦着我，让我别冲动，但她那力气哪里拦得住我，最后这一场闹剧在学校老师赶来后才草草收场。
　　那个骂她狐狸精的女生最后被我打进医院，听说受了蛮多伤，还掉了颗牙齿，家长那边也是誓不罢休的态度，我到最后闹的差点被开除。苗禾那个乖巧的如公主一般的女生为了给我求情我公然与学校老师顶嘴，最后被通报批评。也不知道齐澈和老爹使了什么招，最后开除的事情不了了之，得了一个警告处分。为这事，我被带回去叨叨了好久才回的学校。
　　苗禾最后得知我没事了，终于放心下来。但是眼里深掩着的东西闪烁了一下，我更看不懂了。是的，我一直都知道她有秘密。她也说了有些事情不能告诉我，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不妨碍我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至于那些秘密，可能跟她家庭有关系吧，我想，有一天她一定会告诉我的。
　　没过几天，齐澈在出差的路上出了车祸，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上熄灯了，却也急得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去了医院，苗禾也陪着我一起，衣衫不整的赶到医院。第二次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心里的恐惧却没有一丝减少。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希望再次看到齐澈那宠溺捣蛋的微笑。我紧紧抓着苗禾的手，看到匆忙赶到医院风尘仆仆的男人，终于没忍住哭出来。老爹把我从苗禾怀里接过来，红着眼眶安慰我：“青寒，别担心，一定没事的！”听到这话，我哭得更厉害了。
　　是的，5年前，同样的一个夜晚，他和我说了同样的这句话，但是，手术室里那个我称为妈妈的人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苗禾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和老爹拥抱的身影，默默的红了眼眶。
　　苗禾陪着我们度过了那个彻夜不眠的深夜。手术结束了，医生告诉我们手术很成功，只要挨过一晚就没事了。老爹被公司的事情催的不得不离开，我和苗禾继续守在老哥的病床前。她一直晚上都握着我不停颤抖的双手，我能从她的掌心感受到那温暖。
　　第二天早上，当老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和我一样几乎是喜极而泣。我的心总算放下来了，还好，还好，没有事。
　　齐澈睁开眼，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带着心疼的笑了一下：“傻子。”我瘪了瘪嘴，没理他。
　　齐澈康复的很好，我在医院照顾了他一个多星期，他就差不多生龙活虎了。奇怪的是苗禾从那一夜后就消失了，听说是家里有事，请假回家了，我将近大个月没看见她。
　　再次见到她时已经快要放暑假了，期末过去我们就要升大二了。我看见寝室许久不见的人影，立刻冲上去抱住了她：“你上哪去了啊，我都想死你了！”一股掩都掩不住的撒娇语气。她微笑这推开我：“多大人了，别撒娇了哈，我就是家里有点事情处理一下，待会一起去吃晚饭！”我哈哈大笑说着好。
　　意外的事，饭桌上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看着饭桌上的两个男生，一个桃花眼，一个张扬挂着桀骜不驯笑容，忍不住揶揄的朝着苗禾挤了挤眉眼：“哟！这俩大帅哥是谁啊？”
　　苗禾握着楚航的手，带着点羞涩的，用她那不变温柔的微笑告诉我：“青寒，这是我男朋友！他叫楚航。”我看着他手边的那个男人，拥有着和苗禾一样的气质，虽然长着一双桃花眼，眼里确实和苗禾一样的温柔。他静静的微笑着看着苗禾。从他们身上，莫名的想到岁月静好四个字。我看向苗禾，看见了她眼里掩藏不住的喜悦还有爱意。我从心里开始祝福他们。
　　那一顿饭吃完，我差不多知道那俩男生是谁了，也差不多知道苗禾消失大半个月干嘛去了。这两男生都是苗禾的青梅竹马，一个温柔一个桀骜不逊，但是两人都比苗禾小一岁，所以之前正在高考，而楚航为了苗禾，自然要考我们同一个学校。而林泽，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学弟，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两个阴险小人背着我在一起不说，还要考同一所大学！我说什么也要把灯泡做到底才行啊！”
　　除开苗禾以外，我的朋友都是和林泽一个德行，所以，不出意外的，我和林泽成了损友。至于后来损友怎么发展成男女朋友的，那可能是吃够了苗禾和楚航的狗粮吧。
　　自从二人进了铭大，苗禾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跟楚航天天黏在一块，刚开始我的心里是不舒服的，也不知道是吃醋还是占有欲作祟，但是看他们那么好，我也不好插足。而且我也真的蛮喜欢楚航的性格的。可能是看出来我被冷落了，之后二人约会都是带着我一起的，我本来还十分不愿意，不想当那个电灯泡，但是我发现林泽这个瓦数比我强多了的电灯泡经常在两人身边出没，而且还恬不知耻以后也就释然了，随后二人约会都变成四人约会。到最后我和林泽反而受不了了，干脆在一起了。
　　苗禾和楚航对我俩这样随便的凑对没说什么，可能是觉得我俩这种闹着玩的态度也处不长吧。倒是齐澈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大发脾气，相处十几年没吵过架的我们因为这么一件事吵了起来，他不停地跟我说林泽这个人做普通朋友可以，做男朋友不靠谱，让我赶紧分了，最好以后连朋友也别做了。我也不知道是咋了，可能是叛逆期来的有点晚，不光没听他的还上去怼了几句，结果大吵了起来。最后是我自己落荒而逃，我最后看了一眼齐澈，有些怂了，那双从来都是灿若星辰的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阴翳。
　　我被吓的好几个月没敢回去。
　　那以后，我经常跟林泽两个人单独一块出去约会，奇怪的是本来开玩笑似的两个人，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不得不说，我也许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吧。从这个比我小了一岁的男生身上，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可能是每一次睡懒觉他不厌其烦的电话，可能是考试挂科以后他调皮的安慰，可能陪我看书为了通过补考而熬夜的黑眼圈，可能是每次晚归后担忧的问候与等待，可能是一起去鬼屋我大声尖叫后他温暖的怀抱，也可能选修课上我睡到流口水他轻轻帮我擦拭嘴角的手……
　　时间过的还是很快的，离林泽他们进学校也有一年半了，我和苗禾都大三了，天气也入冬了，一天天的越来越冷了，那天周六，天气还挺好的，校园小路两旁的梧桐树在冷风中摇曳了几下，最后的几片落叶也飘了下来。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杈照进了寝室的玻璃窗里。那几天苗禾一直泡在图书馆研究一份报告，我本想去找她，但是图书馆人很多，我便放弃了打算，看看时间林泽还在上课，我转道去了校门口的一座咖啡厅，点了杯卡布奇诺准备暖暖身子，转身便和人撞了个满怀。
　　是楚航。
　　他看见是我眼睛亮了亮。虽然林泽和他是铁兄弟，但是两人却没有选择相同的专业，我每次去找林泽都没遇见过他，而之后的时间，我们没有四人组约会后，见得就更少了。看见他出现在咖啡厅还是一个人时还蛮惊讶的。
　　“你怎么来这了？我还以为你在图书馆陪苗禾呢！”我好奇的瞅瞅他。他晃了晃手上的书：“去晚了，忘了让苗苗占座，就先找个清净的地方补一下论文。”我哦了一声。心底感叹苗禾也有粗心的时候居然连给男朋友占座都没有想到。
　　后来我们自然而然坐在了一桌。我看见他点了一杯黑咖啡，嘴里不由得有些发苦，连脸都僵了僵：“额，黑咖啡，不会太苦了吗？”他看了一眼我面前画了大猫脸的卡布奇诺，笑了笑：“是有点苦了，那我下次换杯卡布奇诺尝尝看。”不得不说，楚航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和他呆一起总让人觉得很轻松很舒服。他的声线也比较低，不同于林泽的爽朗和阳刚，他的声音总是浅浅的，很温柔，就跟苗禾一样。
　　我端起杯子，有些舍不得大猫脸的拉花，但是还是吸了一口咖啡，却看他把手上的书收了起来，有些奇怪：“你不看书吗？”他抬眼看了看我，脸上是和苗禾一样宠溺的微笑：“好久都没见了，碰到了就聊聊天吧，书什么时候看都是可以的。反正不急。”我总觉得苗禾，楚航和齐澈都是一样，总是把我当做孩子看。
　　撇撇嘴，正闲着无聊，有人陪聊天也是挺好的。于是，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冬季，两人在咖啡厅里其乐融融的聊了起来。之前从未跟楚航这样畅所欲言过，所以不知道原来他也是一个健谈的人。苗禾是一个很对我胃口的朋友，而楚航，我发现，他也是，因为他和苗禾，是真的很像，我总能在他们身上看到彼此的影子。却分不清谁是谁的影子。
　　那晚回去，我和林泽照旧煲了电话粥，苗禾进了浴室洗漱，我想到林泽和楚航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是大二换了一个寝室，便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没看到楚航给苗禾打电话，他干嘛呢？”林泽漫不经心的回道：“这家伙今天不知道跑哪去了，论文还没补好，明天就要交了，现在看书补论文呢！”我的心底咚得一声巨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股不知名的感觉浮上心头，怪怪的说不清。之后草草得结束了话题。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却烦躁的睡不着，想到了很多事情，苗禾，楚航，林泽还有齐澈，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我看不懂的。
　　曾有人说，谈恋爱找对象要互补，相同性格的人其实相处不了很久。我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因为我觉得不管是我，还是苗禾，都可以打破这句话的定义。然而，打脸来的就是那么快。
　　我曾以为，我和林泽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和谐又美好，但事不遂人愿，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的时候，我看到了在图书馆和别的女生热吻的林泽，苗禾站在我身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可是我却没有感受到温度。可能是天太冷了吧，我似乎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般，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很爱那个叫林泽的男人。
　　我叹了口气，眨了眨渐渐泛红的眼，当做没看见的走开。可是，真的可以当做没看见吗？
　　走在通往寝室的小路上，我看着已经落雪的梧桐树，心里的悲伤再也藏不住，我转过头：“苗禾，陪我去喝一杯吧！”她满含担忧的眼睛看着我，点点头。我情不自禁的用手遮住那双眸子，我不想看到那双眸子里露出那种神色，但是我却掩盖不了，那双眸，很美，似乎似曾相识。
　　河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头，我低着头看着有些湿了的帆布鞋，紧了紧手机的啤酒罐，想要把它捏的面目全非，抬起有些晕眩的头，看着天空，早已没有了漫天的繁星，冬天落雪的天空总是雾蒙蒙的，连夜黑都不那么纯粹了，突然间感觉到脸颊的湿润，我伸出手掌，自嘲的笑了笑：“哭了。”苗禾在一旁已经泪流满面，她轻轻地唤了一声：“青寒。”我转过头看着，沉默了三分钟，突然冲上前抱住了她，借着酒精，疯狂的宣泄自己泪水，想要把所有的痛全部哭出来，她不断地拍着我的后背，胸口已经湿了一大片，却只是在一旁安慰：“没事，还有我呢！”那天，她抱着我在海边坐了一夜，第二天两个人都重感冒进了医院。是呢，那是冬天，但是再冷的冬天也冷不过当时的那颗心。
　　第二天，我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了久违的一张暴怒的脸。齐澈上来就给了我脑袋一巴掌：“你能耐了啊，大雪天往河边跑，坐了一夜不说还喝那么多酒，生怕自己身体太好了是吧？你知不知道重感冒严重了会引发肺炎……”听着他叨叨不休的话，我难得的没有觉得烦躁，看着另一张病床上苗禾一脸的尴尬，想插嘴又插不上的样子，莫名的觉得有点搞笑。好吧，暂时就原谅她偷偷打小报告给齐澈的事情了！
　　我用正挂着盐水的手捂了捂耳朵不耐烦的撒娇：“知道啦知道啦~我以前咋不知道你这么唠叨呢？你这要是结婚了我嫂子受得了么？快，好哥哥，我想吃苹果，你给我削个苹果呗！”齐澈被我的话瞬间噎住了喉咙，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好哥哥叫的他脸颊微微泛红，一言不发板着脸开始给我削起了苹果。我看他那样瞬间憋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门正巧打开了，一个带着寒气的着急的身影跨了进来，是楚航。他是一个人来的。是了，我一早就发了短信给林泽，上面也就说了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他应该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昨天的场面，我想说是误会都不行，毕竟有感情的热吻和普通的亲吻是不一样的。那个女孩我认识，是林泽那个专业的一个女孩，是一个很漂亮很温柔很小鸟依人的女孩子。
　　呵，这算什么。我一直都知道我长的很普通，性格很假小子，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我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我也希望有人能够疼我爱护我，还有尊重我……
　　算了，不想了。我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前的楚航，只见他一脸复杂的看着我，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心疼，嘴巴张了张，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给我削着苹果的齐澈，到底还是没有说。我疑惑却没发问：“嘿，楚航，傻杵在门前干嘛呢，苗禾等你半天了都。”他听到话反应了一下，转身朝苗禾走了过去，开始嘘寒问暖起来，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发现，我身边的一切，都那么的违和，想不通，看不透……
　　退烧以后我们就打算回学校了，我叼着根棒棒糖，看着前面楚航搂着苗禾的僵硬的身体，那股违和越来越明显。
　　齐澈知道我分手了，开心的不得了，一直在我耳边叨叨：“我就说那小子不靠谱吧，你当初就应该听我的就不该跟他谈那什么恋爱，你看看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开心了吗？……”我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想不通的事情。
　　最后的一年，没有了林泽，生活变的越来越平淡了，但是老哥齐澈却跟着了魔似的，天天在我面前转悠，每天都要打电话，管的比老爹还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除开这一样，我还是照样子上课下课看书啃资料。大部分同学都去实习了，前几天齐澈一个劲的想让我去老爹公司实习，被我一口回绝了，我说我要考研，把他的话全部顶回去了，他无奈的说过段时间再问我。
　　苗禾也打算去实习了，之前投的公司里有一家给他发来了offer，她正为了这事情准备着，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搬出寝室，找个离公司近的地方租房子，楚航肯定也是要陪着一块的吧，那时候我就是一个人。这一年里，我都没有和林泽见过面，连偶遇都没有，他就像是装了雷达似的，明明在同一所大学，有时候还能听到他的消息，不是得了什么奖就是参加了什么比赛，但是，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为了不让我难过，苗禾和楚航也从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事情。我也尽量不打扰二人约会，专心开始学习，成绩倒是提升了一大截。
　　虽然我避着苗禾和楚航，但是楚航来找苗禾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弄得我跟他倒也还是那么熟。
　　我看着眼前的物理资料，有些头疼，果然考研究生对我来说还是有难度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楚航。他找我干什么，是苗禾有什么事儿？我接起电话，耳边是楚航特有的低沉的声音：“青寒，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我在之前学校门口的咖啡厅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不由的有点慌，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我皱眉想了想，还是收拾了东西去了咖啡厅。
　　楚航还是坐在第一次和他撞见的时候的那个位置，静静的，低着头，面前放着一杯卡布奇诺，拉花看不出来是什么了，因为已经被他用汤匙搅乱了，仿佛就跟他现在这个人一样。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楚航，周身带着一股消沉的气息，再也不见当初的如沐春风。我感受到他的迷茫和烦乱了。有些担心的走上前：“你没事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让我坐下，让服务员给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然后就一直看着我，眼神极度复杂，说真的，我觉得我的智商真的猜不出来他要说什么。我被他看的发毛，忍住想要开口，却在他说出那句话后瞬间噎住，他说：“青寒，我喜欢你。”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用什么话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觉得一切都好乱，为什么楚航会喜欢我，他和苗禾那么恩爱……想到苗禾，我不禁想到她和楚航之间违和的相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花了半天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桃花眼，眼里是我从未看见过的深情，这一刻我明白，他没有说谎，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苗禾，我抖抖嘴角，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为什么？”他的声音还是浅浅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可能生活在阴暗的孩子永远都渴望着温暖的阳光吧，其实你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其实，青寒，你才是那个温暖的人，我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脑海中“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楚航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我的手，我没有反抗，他的眼睛了蛮是深情，我不知道我现在要以什么态度来回应他。他看着我傻掉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宠溺的气息摸了摸我的头，我莫名得觉得他要开口对我讲述他的故事了，果然，他继续说到：“青寒，你知道吗？苗禾，我还有林泽，我们是青梅竹马没错，但是其实，我们是孤儿……”“啪！”楚航的手被拍开，要说的话也被打断了，我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孤儿两个字，定了定神，看到眼前怒气冲冲的齐澈，楚航一脸冰冷的看着齐澈。
　　“哥？怎么在这？”
　　回答我的是楚航，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齐澈，声音冰凉凉的：“你跟踪青寒？”我一脸惊讶的转过头看着齐澈，齐澈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是瞬间被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