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爹的话，嫁给我》木木的卢

2、第 2 章

　　晚间的时候，江无忧结结实实的被江不器叨叨了半晌，差点儿被请出家法，两夫妻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的天衣无缝，江无忧小小年纪经历了太多次这样的场面了，她'吓'得坐在椅子上只顾着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白粥，低声下气的不敢说话。
　　原因无他，三字经也好，千字文也罢，江无忧只能凭借着暂时的记忆逃过她亲爱的爹爹的魔掌，今日原想着新来的妹妹如此的乖巧可爱，哦，不，是姐姐，好看的小姑娘都是姐姐。新来的姐姐如此的乖巧可爱，她敬爱的和善的父亲大人会忘记拷问自己功课的事情。于是，也就忘记了提前准备好应对之法，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候。
　　江无忧恨恨的吃着嘴里的粥，偷眼去瞥旁边的女孩，没想到正对上一双颇为灵动的杏眼，不悲不喜，偏生自然而然的带着一丝丝温和，江无忧愣了一下，忙收回了自己的眸子，却又念着什么似的，又偷眼去瞧，这下她看清楚了，她双眼睛竟生的那样好看，江无忧不自觉的抬了头，又觉得自己这样不礼貌，手里的瓷勺在白瓷碗里搅动着，心道，这个姐姐怎么总是看我？好看倒是好看，只是痴痴呆呆的，莫不是又在惦念我的狐狸围脖了？
　　江无忧思考着，思考着，还未想明白，头脑便混沌起来，许是因为早间醒来的太早了，头一歪，便垂着头，眯着眼晃来晃去了。江无忧从未想到，此后十年间，那天初见的场面，是她最后的巅峰时刻，从那以后，她就此落入人生的低谷。
　　小孩子总归是这样，吃的正开心呢，一不小心便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江不器宠溺的摸了摸江无忧的头，细软的发丝还散着属于孩童的奶香气。思虑间，又看了一眼埋着头吃饭的瘦弱小女孩，那孩子眼中分明有着怀念和渴望。
　　江不器深深地又叹了一口气，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温和些，道："阿鱼啊，此后就和无忧一起去上学堂吧，我和你婶婶会待你如同亲女儿一般，安心的住下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万事有我在，便无人可以欺负你。"
　　"多谢江叔叔。"除此之外，叶嘉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小小年纪，面对这种场合，到底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江不器虽为生意人，并不擅长应对小孩子，尤其是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李玥私下里拧了江不器一把，暗道，小孩子哪里知道自家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呢，于是站起了身子，半蹲在叶嘉鱼面前，将人好生的抚慰了一番。
　　江不器捏了捏眉角，待自家夫人心疼够了，方才一人一个孩子，抱到房间里歇息去了。
　　时间仓促，未曾来得及收拾房间来给叶嘉鱼住，且这孩子身体弱不禁风的，从小在风景如画的江南长大，哪里经历过北国的寒风暴雪呢。整个府里最妥帖的地方大抵是无忧的房间了，屋子里烧的上好的银霜炭，房间也大，两个女孩住着，彼此倒也互相照应着。
　　其实还有一层想法在里面，无忧那孩子性格活泼开朗，最是惹人疼爱，阿鱼一个人初来乍到，和同龄人玩会放松些，好让无忧活泼好动的性格带给阿鱼一些。也让阿鱼的乖巧听话性格给无忧做个榜样来。毕竟有句古话说得好：
　　"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肆，久不闻其香，与之化已。"
　　夫妻二人从未想到，会有后面的一句：
　　"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不闻其臭，亦与之化已。"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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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醒来的时候，江无忧迷迷瞪瞪的在床上乱摸，正巧触碰到一处温热，便寻了过去，猛然间，江无忧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登时睁开了那双黑亮的眸子，侧身去瞧，如自己料想的那样，是个人，却又不是自己真的想的那样，那个人不是阿娘，是新来的姐姐。也是，爹爹昨日刚到家，阿娘怎会陪自己睡觉呢。
　　江无忧略有些惊异，清醒来的比往常迅速一些，睁大了一双骨碌碌乱转的眼睛，便对上了那双略有些迷蒙的眸子。江无忧想到，除了沈家妹妹，她还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眼睛，波光潋滟的，像极了春天的临安城郊的护城河，那微风一吹，柳叶落在河里，舒缓又动人。此时的江无忧，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双眼睛，此后欺瞒过多少次父亲和母亲大人。
　　江无忧揉了揉脑袋，环顾四周，认定了这是自己的房间，方才哼哼唧唧率先开口，打破寂静，道:"是爹爹把你抱过来的吗？"
　　叶嘉鱼也迷瞪了，她明明在饭桌上吃饭呢，那位温柔和善的婶婶还抱着自己眼圈红的不成样子呢，转眼间，怎么会到了这儿呢？心思一动，便通透明了了，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悄声道："大概是这样吧。"
　　江无忧翻了身，将头埋在枕头里，她分明闻见了好闻的海棠花的味道，还有清丽的梨子香，她咂咂嘴，正要开口再细问一些感兴趣的事情，便听得门帘被撩起来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自家阿娘略带疲惫的轻唤声。
　　"无忧，阿鱼，要醒来去上早课了。"李玥打了个哈欠，大抵是昨夜折腾的久了一些，导致睡眠不足，还要早起送两个皮猴子去读书。
　　江无忧一反常态，自己主动的穿衣服，又拎出来最好看的鹿皮小靴，一边吭吭哧哧的穿靴子，一边念叨着:"阿娘，今日我要自己去学堂。"
　　李玥正疑惑这小子转了性，笑着说："为何啊？"
　　江无忧擦了擦手，一脸担忧的捧着李玥的脸蛋，皱眉道:"阿娘累了，瞧，这眼角竟黑了许多。"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往李玥的脸上印了个口水，摸了摸李玥的眼角，心疼道："这是皱纹吗？"
　　李玥被江无忧搞得心态有些崩，给叶嘉鱼擦脸的动作顿了顿，僵硬了半晌，暗道，自己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怎会生了皱纹？
　　江无忧瞧见自己阿娘的脸色，自然知道大事已成。
　　若是阿娘送自己上早课，必然会和先生各种寒暄，那先生的胡子不晓得长出来了没有。
　　书堂离江府约摸三个街道的距离，在临安西城一个寂静幽长的巷子里，刚入了门，便听得朗朗书声，江无忧故作老态的朝驾车的小六子摆了摆手，笑嘻嘻道："六子叔，您先回去吧，我带着阿鱼妹妹见先生。"
　　小六子从马车里拿出两个布袋子，给站在门前的两个小孩子一人一个，嘱咐道:"我的爷，可好好的照顾好叶姑娘。"
　　江无忧将书袋子挂到脖子上，朝小六子摆了摆手，便牵着叶嘉鱼一溜烟儿的消失在大门后。入门便是一堵石墙，将内室和外间大门隔开，朗朗书声渐近。江无忧对着叶嘉鱼碎碎念道："这先生可恶的很，若是迟到了，是要罚站的，罚站还不够，还要背千字文，若是不会背，晚间还要罚抄。"
　　叶嘉鱼手微微一动，除了阿娘和阿爹，甚少有人牵过自己的手，身边的小孩从自己到这里便散发着无穷尽的善意，叶嘉鱼摸了摸头顶暖融融的虎皮帽子，也稍稍用力回握着江无忧的手，嘴角莫名的勾起一抹笑意，回应道："那先生可当真是坏极了。"
　　江无忧像是找到了可以说各种私密话的好朋友，一边引着叶嘉鱼穿过游廊，一边不停歇的叨叨咕咕，江无忧从小就是一个话特别多的小孩，生在冬月，却不像冬月那般清冷淡泊。而叶嘉鱼生在和风细雨的夏初，偏生淡泊清冷的紧。时而微微勾着唇角点头，时而低声应和，不消三五句话的功夫，便瞧见一间大大的屋子，隔着窗子的缝隙，叶嘉鱼瞧见房间里坐着十几个如江无忧年纪相仿的孩子，有穿着粉嫩衣裙的姑娘，也有扎着方巾，带着皮帽子的男孩。
　　江无忧今时不同往日，并未趁着先生打瞌睡的时候偷偷溜进去，而是大摇大摆的掀了门帘，神气十足的牵着叶嘉鱼的手进了房间，朗朗书声渐疏，窃窃私语声盖过了先生摇头晃脑念书的声音。头发花白的先生手里捧着一本古旧的书，抑扬顿挫，十分投入。先生从沉醉中清醒，正欲抬头责问，刚巧瞅见站在门口的两个孩童。心下便明了了，昨日江府已提前知会过了。
　　朝先生交接一般，便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在周围的狐朋狗友们像是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个个朝江无忧竖起了大拇指。
　　宋家的小少爷依旧端正正的坐在第一排，摇头晃脑的念书，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江无忧往四周瞟了一圈，戳了戳身后的沈泗水，小声道："小水水，你姐姐呢？"
　　她之所以这么神气，就是为了让沈家妹妹看看，除了她，自己有了新的过家家的新娘。
　　沈泗水立着课本，悄声道："姐姐早上闹着肚子疼，一连好几日未曾上学了。"
　　江无忧瞥见了先生威胁的眼神，于是缩了缩头，暗道，先生的胡子长的还挺快，一边扭头继续道:"那你怎么来了？没有闹着肚子疼？"
　　沈泗水哼了一声，并未答话。他也是闹着肚子疼，被自家爹爹一巴掌呼在屁股上，若不是冬衣厚重，还不知要被揍成什么模样。偏心眼儿也不是偏心一两天，还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学姐姐女儿家作态，还要自己处处让着姐姐。沈泗水眼圈儿登时就红了，屁股现下还疼着呢。
　　江无忧从布袋子里摸出半块儿绿豆酥，细心的用卷布包着，往叶嘉鱼的桌子上一放，立即扭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认真读书的姿态来。
　　叶嘉鱼悄悄的收了，心下一暖，早上多吃了半块绿豆酥，她竟记得。
　　那时年少，哪里懂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啊。
　　学堂里读书声重又朗朗，窗外落了一地的雪白，一如昨日。

　　平淡如水，没有大纲，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
复健选手一只，应该会定时更新吧。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