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恋人成长论》yonaka

51、Part fifty

　　“哪天我走了你就高兴了吧？”一将低着头，残阳的余晖落在眼底的薄雾上，化作点点星光，看不真切，落下的却是痛。
　　“再也不会有人气你，没有人弄丢你的设计稿，没有人赶走你的女朋友，没有人总是对着你哭……”
　　可是，也不会有人大半夜的到你的工作台前放上一盒豆乳，不会有人为了给你做饼干而烫伤手指，不会有人看着你的睡颜才能安心入睡，不会有人如此贪恋你的怀抱，不会有人满心满眼的都是你。

　　“那天你对我说至少我还有你的时候，我当真了的……”
　　那天晚上，一遍遍重复的梦魇，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对着远去的身影伸出手却无力追回。
　　泪水流下，他为自己拭去，隐隐约约间听到他说，至少你还有我，哪一刻也许什么都可以终了了吧？
　　你忘记了，我还会记得。

　　“天野真志，我喜欢你。”
　　永远也想不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把这句藏了那么久的话说出口，落满泪水的手再也握不住，泄了气般的松开。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喜欢的人是你？有什么好……
　　不过是耳边轻声呢喃的一句‘不怕，有我在’，不过是手指穿过发间让人误会的宠溺，不过是温柔的让人想要流泪的怀抱。
　　为什么还是喜欢你？

　　久久得不到回应，空气似乎再狭小的空间停止了流动，颤动的指尖已经再也隐瞒不了此刻的恐慌。
　　“抱歉，我不是故意……”
　　被讨厌的人喜欢，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呢？自嘲地扯起嘴角，一定是最难看的笑容。
　　咬紧了牙关才能让声音不颤抖，也许现在真的希望就从这几十米的高空坠落下去，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听，什么也不去看，直到……

　　“那句话我也是真心的。”
　　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蹲在面前，握着他的手，脸上的神情熟悉的，陌生的交织在一起，似是痛楚，似是溺爱，深得见不到底。
　　天野真志看着面前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孩子，好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伸出手却不敢拥抱。

　　“一直以来都没有传达给你，抱歉。”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每次看着你都那么矛盾挣扎？以为你说的讨厌是真的。
　　“是我藏得太深。”
　　怕被发现了，我就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触碰你。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看到你流泪，会心疼。”
　　明明每次心疼的是自己，可是弄哭他的还是自己。

　　那孩子死死咬着嘴唇，涨的满脸通红，努力瞪大了眼睛，泪水还是噼噼啪啪落个不停，苍白的手指揉在一起，都快要被他搅断了。
　　这个别扭的孩子，从来都是骄傲地仰着头，不肯吃一点点亏，第一次见到就是如此，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抱歉，刚才说出那样的话。能原谅我吗？”
　　“恩……”

　　话音刚落，就被他拥在怀里，是和以前都不同的拥抱，炽热的，溺爱的，铺天盖地地袭来，容不得又半点时间去思考。
　　想要退缩已经来不及，下颚被抬起，眼前未干涸的泪水什么也看不清双唇已经被覆住，一将颤了颤，下意识的往后退，却是被他搂得更紧。
　　无法动弹，无法发声，泪水又一次决堤，流进缠绵的唇间，融入两人的舌间，然后什么都不再记得，唯有伸出双手绕过他的脖颈，继续加深这个吻。

　　夕阳隐没了最后的光辉，一瞬间，游乐园的灯光亮了起来，斑驳闪耀，摩天轮终于又转动起来，而相拥的两人站在星空之上，脱离了世界，脱离了时间。

　　再一次站到大地上的感觉好似重生，一将回过头看着摩天轮的顶端，好似做梦般，唯有紧紧的抓着那人的手，那些熟悉的体温才能让自己安心。
　　“怎么了？”天野真志低头看着小孩儿通红的小脸，忍不住又亲了亲。
　　“感觉好不真实。”伸出小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之前趴在他的身上好像又千千万万的委屈，任是他如何劝都停不下来，直到刚才下了摩天轮才终于停了眼泪。
　　“那……”天野真志抬起他的脸，凑到他的耳边，“要不要再来一次？”
　　“别……”小别扭抖了抖，别过小脸，露出红得快要烧起来的耳根，伸出手轻轻推开，“这里人多……”
　　言下之意，就是人少的地方就可以。
　　天野真志笑了笑，放过他，转而牵起小孩儿的手：“我们回家。”

　　从来没有意识到那个‘家’对于两人来说已经是如此特殊的存在，每一天的最终站，只有见到了他才能安下心，磕磕绊绊，已是半年。
　　一将把自己整个人都浸在热水里，一遍遍回忆着刚才的情景，想的心脏砰砰直跳，才罢手。
　　门外似乎有人来回踱步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焦急。
　　差点就要忘记了，平安夜那天在牛郎店喝醉了，被他扛着带回家，晕晕乎乎地去洗澡，洗着洗着就睡着了，结果差点淹死在洗澡水里，还是他冲进来一把捞起了自己。
　　还有那次在北海道的温泉，他把自己抱在怀中，坏笑着说‘想睡就睡吧，我抱着你’，那时候别扭的自己似乎是顶了嘴，但最后还是乖乖的睡着了，连怎么回到房间都不记得。

　　要是现在再不出去，他一定又以为自己要溺水了吧？
　　一将痴痴地笑着，从水里站起身，穿上睡衣打开门，果然看到那人站在门前，一时两人都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去睡觉吧。”最终，天野真志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打破沉默。
　　“恩，晚安。”
　　“晚安。”

　　逃跑似的冲回房间，扑上床，钻进被子里，要是再在他面前停留一会儿心脏一定会停止跳动的吧。
　　暖气吱吱呀呀地响着，一将有些别扭的希望它能在坏一次就好了。
　　闭上眼睛，刚才在摩天轮上的一幕幕又闪现出来，那个拥抱，那个吻，恍恍惚惚，时而明媚，时而阴霾，舌尖似乎还有他的体温。
　　突如其来的恐惧侵入大脑，会不会哪一天冷却了，他们一样留下一个背影……

　　梦中，天野真志好像听到一个人在叫着他，一遍又一遍，带着哭腔。
　　那个声音是谁呢？
　　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中，只能依稀的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床边抓着他的手摇晃着，嘴里喃喃着叫他，就和梦中那个声音一样。
　　“怎么了？”把小孩儿连拽带抱地拖上床，用被子紧紧裹着他，小孩儿的身子凉凉的，不知道在床边等了多久。
　　“刚才不是做梦是不是？你不会像他们一样不要我的对吗？对不对？对不对……”一将依然死死地抓着他，黑暗中琉璃色的眼眸闪着泪光。
　　天野真志沉默片刻，凑上前又一次吻住了他的唇。

　　“傻小孩儿。”

　　第二天一早，照例是被手机铃声催醒的，小别扭皱着眉，咬牙切齿的接起，然后意料之中的听到了某人得意的声音。
　　“哟~一将，在LOVE HOTEL过的如何？你知道不，昨天我和城山优啊~”
　　小别扭知道接下来他必定又要长篇大论一番，当即趁着宏阳矫情地拖着长音的时候吼出口：“小爷和他还在床上！”
　　下一秒，睡在边上的人滚下了床，耳边又是宏阳惊天动地的笑声。

　　情人节过后的周一，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学校还是黑暗又痛苦的学校，作业还是有增无减的作业，考试还是可恨又逃不过的考试，课还是催人入睡的课，山田老师还是一脸严肃喜欢穿粉色小短裙的山田老师。
　　只是，这一天，那三个活宝似乎都异常的乖，谁也没有在上课的时候出状况，并且小别扭和宏阳还面带着浅浅的笑容，那些年轻的老师们见了都红了脸，只有山田老师找不到送他们去办公室的理由，稍稍有些不爽。

　　课间，宏阳得意地汇报着自己的情人节，说得绘声绘色，不知是否有添油加醋的嫌疑，总之，那块冰山在宏阳的描述下转身一变成为了最温柔的人。
　　在说到那一床的玫瑰花时，宏阳装着不削的神情，仰起头：“我又不是女人，给我那么多玫瑰花干什么，最后还弄得床上都是刺……”
　　“然后你就撒撒娇，爬去他床上睡了对不？”小别扭一手托腮，替他把关键的内容说了出来。
　　“恩，确实如此~”宏阳笑着连连点头。
　　“哇！一将好聪明！你怎么知道的？！”一边听的出神的ヒロト瞪着天真的眼睛满是崇拜的看着小别扭。
　　“这是最狗血的少女剧情……”小别扭扶着额头，心想。宏阳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说起来，你家天野叔叔送给你什么？”说够了的宏阳优雅地坐在一将面前，等着看好戏。
　　小别扭愣了愣，随即便笑开了，看得宏阳满是疑惑。
　　“什么也没有。”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宏阳觉得无趣，挥挥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将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到唇上，沾了蜜似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