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嘴狗粮 ...
-
田大芳感受到何桂芝身上的低气压，不着痕迹的向旁边挪了两步。
何桂芝这手里的刀看着实在是有些吓人，许家兄弟俩一看这带着凶器来家里要说法，生怕自己被捅上一刀，赶紧跑回了屋子，把门插好。
许明绣虽然早就知道自家家里的这两个哥哥都是废物，没一点能看得过眼的地方，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作为大男人竟然不站出来撑门面，反而跑了。
许大娘一看两个儿子回屋了，竟然满脸欣慰，这万一要打起来，磕磕碰碰的，给两人弄伤了就不好了。
“哈哈，贼婆娘！这次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看我这一次怎么收拾你。”刘三丫很早以前就开始嫉妒许大娘了，这大概可以追溯到几年前的许大爷身上。
许大爷年轻时长了一副英俊相貌，十里八村的小姑娘们都为其着迷，不过那时候乱的很。
许大爷虽然读了不少年私塾，但也算不上啥读书人，到最后也就是在田间地里糊口，连个做凤凰男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最重要的是，许大爷家里穷啊，家里逃荒来的，租着地主家的地，虽然偶尔会幻想着地主家的娇小姐能嫁给他，可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等着他快二十了，还没有成亲，村子里自然有了风言风语，可又没有什么聘礼，这只要是不瞎的人家都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他。
虽然身穷，但许大爷还是有资本的，这资本就是他这一张脸。
那时候村子里有几个富裕的人家，家里都有合适的闺女到了相看的年龄。
许大爷分析了一段时间后，成功把智商欠费的许大娘娶回了家，没花一分聘礼，便收获了大笔嫁妆外加一个已经三个月大的孩子。
刘三丫当初少女怀春，十几岁是见过许大爷后便一直惦记着，只可惜她家里穷，一直也没入许大爷的眼，还没等她自怨自艾，便直接被打包卖给了村里有名的痨病鬼。
也正是如此，刘三丫单方面恨上了许大娘，这份恨意在其第一个男人病死后达到了巅峰。
刘老头不时的看上一眼刘三丫，脸上的不耐烦也渐渐变得冷漠，真以为他不知道刘三丫那点子心思？
许大娘感受到了刘三丫身上的恶意后，有些害怕，然后她一把将躲在身后的闺女拉了出来。
“你们不是找她报仇吗？有啥事都跟她说去吧，反正就她这一条命，其他的啥都别想从我家拿走。”许大娘说完还恨恨的瞪了一眼许明绣，手上力气大的很，便推搡边在许明绣身上掐着拧着，虽然看着风平浪静的，但是这一掐一拧的是真疼啊。
“你疯了吗？竟然敢打我！”许明绣一脸不可置信，父母不是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儿女吗？为什么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呢？
‘啪’！
一巴掌抽在许明绣脸上，许大娘蹦的老高，手劲也大，一下子把许明绣抽的清醒了过来。
是啊，她本来就不是她的亲妈，怎么可能护着她呢。
这几天对她这么好，肯定是想着像前面几个姐姐一样，卖个好价钱。
许明绣心里恨意更浓，伸手用力将许大娘推到在地，恨声道：“你根本就不是我妈！”
许大娘愣了，她想着自己先教训一顿闺女，等会刘家人来找麻烦，下手也会轻点，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狼心狗肺，竟然说她不是亲生的。
刘三丫嘲讽道：“哈哈，你也别怨你闺女不认你，任你有啥用，到最后也就是卖个几十块钱的命。”
许明绣一听这话，心里的恨意更重了，大吼道：“我要去找我亲生爸妈。”
这时候，刘三丫听出不对来了，她问道：“你亲生爸妈？”
“没错，我根本就不是许家的亲生闺女。”许明绣想着只要找到她亲生父母，那一切都好说了，也不用在这里继续忍受苦日子了。
不过寻找亲生父母很困难，只是如果有刘明远帮忙……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从你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屁股上还有个胎记是不是？当初还是我拍的你屁股，那哭声震得房梁上掉下三里灰。”刘三丫当初听说许大娘这一胎很可能是个闺女，所以就假模假式的来帮忙了，当初这孩子生下来憋着了，然后她狠狠地给了一巴掌呢。
许明绣愣住了，这不可能！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许明绣难以置信。
刘三丫翻了个白眼道：“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屁股上有个胎记，当初我是亲眼看着你生出来的。”
许明绣就好像抽空了力气似的，坐在地上，嘴里嘀咕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之类的。”
所有人都不明白刘三丫为什么会说不可能，只有何桂芝了解其中内情。
她记得书中的许明绣并不是许家的亲生闺女，而是在外面捡来的，许明绣是一位军长的独女，后来被认祖归宗后，可是有了好大的靠山呢。
只是何桂芝也没想到，这许明绣竟然是许家的亲生女儿，那这书里的内容可不就说不清楚了吗。
刘三丫呸了一口道：“真是狼崽子，你娘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以不能不认啊，就你这样也不怕村里人戳你脊梁骨。”
田大芳看着短时间打不起来，便偷偷摸摸的转身绕出了院子。
刘明远来这里是准备看着点何桂芝的。
首先得护着她别被人欺负了，其次如果真拿刀捅人他得拦着点，不然出了事肯定要被送监狱改造的。
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有些疯疯癫癫的闺女，许大娘坐起来抄起给蔬菜插架的细竹竿就开抽。
别看外面传的说许大娘身体如何如何，就看着现在这打人的气势，就不像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刘三丫心里有些庆幸，幸亏没动手要不然她这可能还真打不过许大娘。
要论刘三丫审时度势的能耐，无处能出其有，她是靠什么生活的？男人！吃的喝的玩的乐的，都是从男人那里找补回来的，想让人掏钱不就得看人脸色小话哄着嘛。
何桂芝看着许明绣被她娘撵的满院子乱跑，心里没一点开心之处，因为她的记忆出错了，不，既然许明绣是许家亲生闺女，那所谓的书中世界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还没等她再细想，许大娘忽然捂着眼哀嚎了起来。
“哎呦，我要瞎啦，阿嚏！”
许大娘边捂脸边打喷嚏，一张脸红的吓人，眼泪掺着鼻涕在脸上手上衣服上糊成一团。
别人都是被许大娘吸引去了目光，而刘桂芝则先是看向了许明绣，她手里握着一瓶类似于摩丝喷剂的东西，然后一眨眼的功夫东西消失可。
田大芳手里抓着三只鸡，听到许大娘的惨叫后，赶紧跑了过来，一路母鸡咕咕哒。
“这是怎么了？”田大芳扬着两只胳膊，怕母鸡拉屎蹭到衣服上，头顶上还挂着跟鸡毛。
“这遭瘟的畜生，竟然往我脸上撒辣椒粉。”许大娘用媳妇不断的蹭着脸上的泪水鼻涕，可这眼睛已经肿的像是个核桃了。
这时候，许大爷回来了，扛着个出头，不紧不慢的磨蹭过来了。
虽然他隔着老远就听到有人哭嚎，但是却没想到是自己家里。
他就是想偷个懒，没想到竟然有人敢上门欺负人。
“刘老蔫，你有本事就来找我，欺负我家桃儿干啥！”许大爷将锄头扔在地上，也不嫌媳妇脏，把自己外面的褂子脱下来给许大娘的脸擦干净，一看这种眼睛都肿了，心疼坏了。
刘老头气的脸都绿了，谁欺负你婆娘了，还桃儿桃儿的，老不修，都多大岁数了竟然还能叫出口。
扶着人去水缸边，亲手打水帮着许大娘洗脸擦脸，动作轻柔，细心的让在场的女人都有些心酸。
虽然这许家外面名声不好，但这一个许大爷就挺能拉分的，要是在几十年后，年轻的许大爷怕是光伺候富婆就能伺候出一条光明大道。
何桂芝就没见过像许大爷这样的人，她就记着棚户区里的男人，抽烟喝酒耍牌打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当初就想着活该他们穷的像个臭虫。
后来她遇见个长得帅的，酷酷的对她很好，初恋这玩意实在是说不清楚，睡了玩了潇洒了，如果不是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她或许后来会走上像棚户区里的女人那般一样的路。
只不过，孩子没了那天，她想了很多，她不是个好母亲，以后也没机会再有孩子了，索性就找个工作提前赚点养老钱把吧，也省的到以后老了还要出去捡破烂生活，还得看人眼色。
何桂芝就是这样从一个冷眼旁观看透世事的小太妹，变成了肉联厂的杀猪匠，杀猪这个活挣得不少，她也有把子力气。
虽然每天累的像只狗一样，近十年下来，岁月也消磨了她对那个孩子的愧疚感。
当以前一起混的太妹结婚生子离婚打胎，然后活成一个个空壳时，何桂芝已经挣够了首付买了个两室一厅的公寓，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等退休后要去南极一趟喂企鹅，希望那时企鹅还没有灭绝。
又扯得远了，何桂芝看着许大爷那副熟稔的动作，绝非是人前作戏，如果能够被宠一辈子，在这个年代或许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何桂芝有着羡慕，刘明远小心翼翼的看了下何桂芝的脸色，然后好似不经意的走到了她身边，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
没有躲开，刘明远松了口气，许明绣把何桂芝推下水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大事化小，可他却不想对许家两位长辈动手，因为许军无数次的说过他爹娘不算是个好人，但对他们兄弟却好极了，而他的三个姐姐其实也并不是像村里说的被卖了，而是嫁给了殷实人家，起码不会被饿死，也没有娘家拖累她们。
世人只喜欢相信他们所认为的东西，而事实，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们家里的事我们刘家不馋和，但是我媳妇桂芝被你家闺女推下水的事，必须给个说法！”刘明远站了出来，作为大男人，现在他应该和许家的主事人说这些。
许大爷将许大娘扶到小板凳上坐稳后，一张温柔和善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谁撒的辣椒粉？”许大爷背着手，依稀还能看出许大爷年轻时的模样，大概是民国时期最受欢迎的那种样子。
田大芳见众人目光看过来，敏捷的向旁边一跳，露出身后的许明绣道：“你老闺女做的。”
许大爷的目光像淬了毒似的，让许明绣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许大爷似笑非笑的道：“人你们带走，我许家不要了。”
“爹！”许明绣一脸难以置信，这还是那个疼她的爹吗？那个温柔的问她吃饱了没，没吃饱爹碗里还有的人。
许大爷一脸冷漠道：“你娘这些年对大妞他们仨嫁的远了心里一直有刺，所以就疼你们几个，我也顺着她，没想到竟然还把你心养大了，整天妈妈妈的，你是那资本主义娇小姐吗？”
许明绣浑身冷汗，她知道这一关要是闯不过去，她很可能真的会被扔到警察局，要知道刘明远可是有名的冷心冷肺。
“爹我错了，娘，我求求你，帮我说句话，我真的错了，你们饶我这一回吧。”
许明绣眼泪说下就下，跪在地上，也不管什么干不干净了，现在她只想把这事翻篇。
“不……”
“舟哥～”
许大娘有些不忍的阻止了许大爷说的话，毕竟是他们俩的孩子，咋能看着她去受苦甚至丢了命呢。
“这孩子错了，我替她给你们赔不是，明远媳妇啊，你有啥想要的就明说，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赔给你。”许大娘眼泪汪汪的道。
何桂芝抿了下嘴唇，看向许明绣道：“那也得看你们能赔些什么了。”
许大娘笑了，她拍了下一旁站着的许大爷。
许大爷会意，走到许明绣旁边，一把扯住许明绣的头发。
“爹，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啊。”
许明绣眼看着许大爷从她脖子后面拉出来一条红线，这是一只巴掌大的龙佩，是许大娘的陪嫁，当初的富户可不是瞎说的。
村子里的人都是灾荒战乱逃难逃来的，所以村子里那些富户身上大多有些家当，这龙佩绿的像是一潭深井水，漂亮得很，作为赔偿怎么算都够用了。
许明绣像是疯了般张牙舞爪，可许大爷只是冷漠的用力一扯，然后一脚把人踹开，将玉佩塞给了刘明远。
何桂芝以为这是许大爷重男轻女呢。
结果许大娘笑得得意道：“舟哥从没有碰过除了几个闺女外的其他女人呢。”
吃了满嘴狗粮的何桂芝意兴阑珊，毕竟她也没真死，就是拉到了派出所，又能证明什么呢，证人如果是村子里的人，那人绝对不会去警察局里指认的，没有人证物证，最多是折腾一顿许明绣，可现在………就看着许大爷那冷漠的脸，就知道这位女主不好过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嘴狗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