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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当我是小病猫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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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A市灯火阑珊,万家灯火。
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下来,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显得异常浪漫,时已然在公交站牌下撑着透明伞,好像和这个巨大的摩登城市格格不入,看着马路对面的松柏上的绒毛似的雪花,仿佛能让孤独的旅人能在漂泊中听到上帝的圣音。
从遥远的H市坐了一天火车,拖着沉重无比的行李箱的时已然显然已经疲惫不堪,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记起来,短信涌入——“密码123456。”
嗬,不走心的密码和懒得多说一句的呵护关心,一贯的冷漠语气,来自她的父亲时铮。
A市商业巨头,白手起家,从面貌里仍然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挺拔,在30岁独自来到这个残酷的城市打出了一片天地,在新闻媒体上绝对要嵌上励志人生钻石王老五的标签,可惜,这么近乎完美的人在面临爱情的三角题的时候,抛弃了远在H市的妻女,与庞氏集团进行了盛况浩大的商业联姻。
一纸离婚书寄回家里,结束了这段婚姻。
那年,时已然7岁,时铮35岁。
还是很懵懂无知的年纪,不会很明白被放弃是什么感觉,只是别的小朋友放学都有爸爸来接,她没有。
踢了踢面前的小石子,时已然缩了缩脖子,就当凛冽的北风快要把她吞噬掉时,公交车终于徐徐开来。
车上居然难得的空旷,她找了一个空座,开始了思想上的漫游。
这座城市的偌大繁华,让人很没安全感和归属感,时已然也不例外,怎么看,都像是圈外人,却被人拼命拽进去。从来没有人在意她愿不愿意。
下车后,一所装修别致的小酒吧撞入她的视线,异常暖的日系风,门口的灯慵懒的发着光,名字是Crimson Rye。
“很有格调的酒吧嘛,居然没有开在闹市区。”时已然喃喃道,默默定义了这个酒吧的特立独行。
脚不自觉地无限靠近店门,能听到里面低沉的嗓音唱着德语慢歌,门把手已经旋转了——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A市,她划开接听键,一阵温柔的声音传入:“喂,是然然吗”
“嗯”她想了想声音的年纪,推测这个陌生的城市能够来电的人几乎寥寥无几,于是小声试探道“庞阿姨。”
“到哪里了?我让司机去接你”声音绵绵的,但在叶已然听来,像是柔软中插了一把锋利的刀。
“不用,快到门口了。”她礼貌道,抬头看着酒吧门前的钟表指向11,门前的手已经缩回。
手机挂断,她翻了个白眼,这个假意的示好可真是单纯矫情不做作,在火车站的时候怎么没人打个电话献殷勤呢。
把手机屏幕灭掉时,面前一把黑伞映入眼帘,握着银钻伞柄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身材欣长,可惜伞面压得低,看不清他的脸。
擦身而过的时候,雪花夹着寒风,和他独特的幽冷气质,一起撞进了她的世界。
她晃了晃神,然后抬腿向主干道迈去。
紧接着,一群人小跑涌入主干道——“人呢,我操”
黄毛一脚踹在另一个胖子腿上,“一群废物,盯一人还能给我整丢了,眼睛被屎糊住了吧妈的”
“哎你等等——”胖子拦住了叶已然。
“你,站住,看见一个长得贼好看的人没?”
叶已然察觉到他们在追的应该是刚刚那个进酒吧的那个人,眨了眨眼睛冲胖子粲然一笑:“找我什么事呀。”
对上胖子的眼神,他的瞳孔里出现了她的脸。
人畜无害,而且长得巨好看,关键是气质懒散,像一个小病猫。
砰——又是一脚。
“你他妈是不是傻。”黄毛瞪着胖子,恶狠狠地剜了一眼。
“小妹妹,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来哥哥送你回家阿”黄毛油腻的手向叶已然伸来。
“天气有点冷呢”叶已然无辜的眨了眨了眼睛,无意识的舔了舔下嘴唇。
“???”
“给你放点血。”手起刀片落,干净利索,“这样就配得上你的热血沸腾了。”
嘶——黄毛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操”。手上一道长长的细细血丝,然后和一汩一汩的血蔓延出来,有点触目惊心。
“老大!!!!”几声咆哮。
“真是吵死了。”叶已然环起手,红唇微挑,眼睛眯了起来,“要一起上吗。”
“......”胖子一行人目瞪口呆,这个小仙女人不可貌相啊,是条野路子啊。
“那个小仙女...我们老大快不行了,江湖告急,下次再约。”胖子说。
“我操,你这个婊子欠收拾的不轻啊。”黄毛张牙舞爪的伸着血淋淋的手往前扑。
叶已然打开背包,拿出一个白花花的包装,上面写着护舒宝液体卫生巾。她慢条斯理的抽出来一片,在对方目瞪口呆的呆滞中给黄毛做了个紧急处理,简单来说就是胡乱缠的包扎。
“这个是卫生巾中的爱马仕哦,”顿了顿“很能吸血的。”
黄毛挣脱小弟的束缚,预备动手。酒吧的门缓缓被推开了——
一个酒保小哥扬起了正在拨号的手机,显示屏上闪着110的数字,“警察马上就来”顺带给了叶已然一个“你放心马上就有人来救你”的慈爱眼神。
无语。我自己能搞定的好吗。
黄毛还在骂骂咧咧,小弟们意识到了到了必须跑路的时间了,拉着老大快速跑离这个是非之地。
还是礼貌的和酒保小哥道了谢。小哥非常热情,表示出相见是缘,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气,让叶已然哭笑不得。也好,来自这个冷冰冰环境的一丝好意。有总比没有的强。
她重新拉起行李箱,回望了酒吧一眼,外表还是祥和的要死。二楼的小天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仿佛这里曾经有一个身影见证了她英雄救美的全程。
“是不是个绝世美男子呢?”她浮想联翩了起来,是的话,她这一刀出的还挺值。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以身相许的自觉性。
看着她走远,天窗慢慢放下,玻璃窗前映出一副英俊逼人的脸,目送着她回家。
风波过去,马路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只剩下北风的喧嚣。
走了十分钟,来到了传说中的时宅,充满了人民币的味道。这一路真的是磨光了时已然所有的耐心和力气,再也没有磨蹭,径直输入密码,进门,关防盗门一气呵成。
意料之外,无人等候。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时针秒针滴滴答答的走动的声音,敲打着她的神经。
本以为,客客气气的表面戏女主人是会做齐的,然而并没有。也对,庞氏是大户人家,为什么要屈尊来客气招待一个拖油瓶。
就在时已然在门口发呆时,廊灯闪了一下亮了。
“时已然?”穿着毛茸茸的拖鞋,毛茸茸睡衣的少女睡眼惺忪问道。
“你好?”困意来袭,面对陌生人时已然懵了一阵,这是她的后妈吗,这么年轻啊。
“家里有门禁,回家最晚十一点半,你以后别这么晚。”少女屹立在回旋楼梯上,俯视着叶已然,说不出是善意还是敌意。
负荷过重还打了一个小架的她此刻无心去分辨对方是敌是友,只想赶紧休息。
“楼上左拐第三间——”顿了顿,少女说,“我隔壁。”
时已然点了点头,拖起行李箱往楼上爬,经过少女的时候,少女微微侧了下身子然后嗓音响起“房间的东西,你最好不要乱动。”
“你听见没有啊”像是丧失了耐心的小猫终于张牙舞爪起来。
“这些都不是你的,讨厌精。”
哦,是敌意。赤裸裸的仇视。
时已然撩起一抹明媚的笑:“啊,知道了。”
知道什么什么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吗,一点都不解气那种无力感,就是时已然这股欠揍的劲儿。
她明媚皓齿,语笑嫣然。一股我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散发在空气里。
进了房间,卸下一身装备,冲进浴室,打开花洒,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所有的想法。
她今年17岁,正是花一样美好的年纪,也是最容易叛逆的年纪。别人家的小孩都是向往自由,她却渴望被管教。被父母耳提面命,被罚站,被在乎。
“真是没什么出息啊”,时已然苦笑道。
披上浴袍站在窗前,点了一只女士香烟,烟雾缭绕,呼出的烟圈在眼前飞舞。
时铮最近出差在外,百忙之中还是让秘书送来了时已然在H市中学的成绩。
高二十六班,时已然。
语文:29 数学:66 英语:12 生物:51 物理:49 化学:0
时铮蹙起了眉头,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这是何等学弱级别的学渣。
一时不知道把她转入A市什么中学,这理科需不需要转文科,要不要请个名师拯救一下这糟糕的没眼看的成绩。一大堆问题砸在了这位精英面前。
与此同时,A市清晨,时已然伸了伸懒腰,起床洗漱,准备迎接新一轮无声硝烟的战争。
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位少女应该是时铮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她困惑的甩了甩脑袋。从不记人名可真是个坏毛病。
反正江湖总会再见的。
她下楼时,保姆正在摆盘早餐,一个精致的女人坐在位置上笑意然然。
“然然来啦”
“姐姐早上好,唔,张姨,这个蒸饺好好吃喔。”
这漫不经心的打招呼丝毫没有挫败时已然,反正寄人篱下,小打小闹她都不在乎。
“嗨,早上好”她礼貌回应。
“你爸爸今天早晨来电话了,今天你就和想想一起去一中报个道,关系都打理好了,你和她待在一个班彼此有个照应,“庞莹说道,”一中重点班很厉害呢,你刚来可能会有点辛苦,如果有不会的就问想想,不要客气,快期末了,你俩都好好努力。”
原来她叫时想。
“谢谢阿姨”
吃完早饭,司机已经在门口备好车,时想蹦蹦跳跳就钻进去了,时已然慢悠悠的坐进副驾驶,尽量想和这个所谓的“妹妹”保持一定的距离。
到学校后,时想跃出车门就跑向了她的小闺蜜们,顺带回头给了时已然一个大大的白眼,仿佛在说做戏就到此为止吧,我才懒得带你报道呢。
OK。
她自己摸索着,站在了一幢看起来很有办公楼气质的建筑物前,楼前一个少年站立在旋转楼梯出处,四目相望。
黑色碎发干净利落,白皙的皮肤,一个词形容就是斯文俊秀,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有星辰与大海,薄唇笔挺,带着对世事漫不经心的冷意,衬衫袖子上卷,露出一截瘦削洁白的手臂。
真是手控的福音啊。
视线往上移,脖颈线条性感炸人,薄唇抿成一条线。
“你......”时已然愣了愣,觉得这个身形有点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可是不耽误特别想撩人家。时已然清了清嗓子,准备严肃又庄重的询问面前这个少年教导处的位置。
话脱口而出——
“嗨,“时已然摆了摆手,”同学,你知道男厕所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