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二十一天》腾云驾雾琉璃猫

3、3

　　吃完饭后王明理漫无目的地游走在海市的大街上，或许只有这满天的灯火才能抚平他内心的焦虑不安。
　　海市有一座大桥，桥下有一条很长很长的河流，每到夏夜，来这里纳凉垂钓的人特别多。
　　王明理买了几罐啤酒，来到了桥底下的浅滩，桥上是灯火璀璨，桥下的朦胧晃动的倒影，别具美感。

　　“啪嗒”一声，王明理打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就灌进去一大口，酒液夹杂着冷风刺激着他的口腔和喉咙，激得他猛咳几声。
　　直到嗓子有些发疼，他才停了下来。
　　城市里的星星不是很多，更多的是水中浮动的光影，王明理躺在一堆碎石上面，双手枕在脑后，眼神缥缈。

　　快到十二点了，河边的游人少了很多，只有零星的几个年轻人和垂钓者。
　　突然前面有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人落水了”。
　　王明理心头一跳，赶紧坐起来，看向骚动的来源。

　　有两个年轻人已经把衣服脱掉，冲向了河里面。
　　王明理视线落到了那架高高的大桥上面，上面车辆川流不息，行人也来去匆匆。
　　在某一瞬间，王明理有种想自杀的冲动。

　　他手上已经沾染上了人命，被警察找到的那是迟早怕的事情，但人总是向往自由，他不想进监狱。
　　自杀和躲藏这两个想法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交织，王明理连忙喝了几口酒，这才冷静了下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还有妻子和孩子。

　　想到孩子，王明理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虽然他不能时时陪伴在孩子身边，但妻子每天都会给他发些孩子的照片或者视频。
　　可是一段视频还没有看完，一阵突兀的语音请求就响了起来。
　　王明理吓了一大跳，不是他的手机，那就是琳琳的手机。

　　平复了心脏处咚咚咚的心跳声后，王明理才慌乱地拿出来琳琳的手机，打过来的是琳琳的母亲，夏娟。
　　他见过夏娟一面，那时候他隐瞒了已婚的事实跟琳琳交往，交往了三个月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带回家，介绍给自己妈妈。
　　几次三番后，王明理拗不过她，就跟她回家了。

　　琳琳的父母早年离婚，琳琳跟着夏娟一起生活，所以她们母女的关系非常好，几乎明天都会聊天。
　　王明理看着还在继续响动的手机，把音量调到静音，看着电话自动挂断。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对方的语音电话又打了过来，王明理心跳加速，像做贼似的抬头四处张望，见没有人盯着他，便伸手挂断了。

　　王明理给夏娟发了条信息，说自己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对面也没有起什么疑心，回了句早些睡就没有再说什么。
　　冷风吹来，王明理感觉额头凉嗖嗖的，用手一摸，那里已经冷汗连连。

　　仰头把剩下的半罐啤酒灌进肚子，他开了一包刚买的烟。
　　或许是因为碰到了受伤磨蹭出来的伤口，他轻轻“嘶”了一声。
　　这时候救护车已经来了，对着被打捞上来的人一顿抢救，最终盖上了白布。

　　王明理指头轻颤，其实死亡很快的。
　　刚刚才遏制下去的念头因为酒精的作用，又冒出头来了。
　　当他把鞋袜脱了踩进水里的时候，河水刺骨的冰冷直钻他骨头，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加上河里硬硬的石块硌着脚底板，非常地不舒服。

　　凉凉的河水让他清醒了一些，所以一分钟不到，他就放弃了跳河自杀的想法。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凌晨，河滩上除了他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王明理走到了桥底下，时常会有流浪汉宿在那。

　　他也不讲究什么，直接席地而坐，背靠着墙壁，他困极了，眼里爬满血丝，可他不敢闭眼，他一闭眼想起琳琳躺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还有那双错愕的双眸。
　　这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桥上的路灯一一熄灭，世界沉寂在墨色里。
　　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流浪汉，他们缩在各自的角落，互不打扰。

　　光线不好，王明理只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不管怎样，周围有人他还是安心的。
　　最终身体的疲惫压过了恐惧，凌晨时分，他终于睡去了。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间出租屋，琳琳躺下地上，身体在不断流着血。
　　王明理低头看着还在滴血的水果刀，尖叫一声丢在了一旁，然后转头就往门口走去，但是越跑他越惊疑，他租的房子在三楼，按理说早就能跑出楼梯，可是都几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能走出去。
　　王明理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血迹，后背止不住地发凉。

　　这是老旧的民宅，楼道狭窄黝黑，头顶只有一盏老旧的白炽灯，一点也照不清楼道的情况。
　　王明理突然转头，看到门牌上的数字后，浑身如坠冰窖。
　　302。
　　是他租住的房子。
　　难道他一直都没有离开？

　　王明理不相信，他发疯了一样往吓跑。
　　黑黢黢的楼道阴森诡异，宛若地狱的野兽张开了大口。
　　等到再也跑不动后，他停了下来，大口喘气，但是一抬头，又看到了302的门牌号。

　　王明理眼神滞了滞，他鬼使神差地按下门把手把门打开。
　　入目一片光亮，殷红的血顺着白色的板砖流淌到他的脚边。
　　琳琳满身是血地盯着他，死状惨烈。

　　王明理被吓得手脚发软，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他看到琳琳朝着他眨了眨眼，诡异地勾起嘴角。
　　王明理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去，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天旋地转。

　　接着脚一蹬，他醒了过来。
　　王明理呼吸很重，就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累，被吓醒后，他没有了困意。
　　看了下时间，才是凌晨三点半，揉了揉酸涩的眼眶，王明理把剩下的啤酒都喝了。

　　有了酒精的麻痹 ，王明理暂时忘掉了噩梦的恐惧。
　　几瓶啤酒下肚，脑子终于昏昏沉沉，但这些量还不到让他醉下来，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外面，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黎明来临，王明理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因为睡眠不足，他眼窝凹陷，下巴的胡茬也冒了出来，看起来颓废又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