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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叶父小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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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愤归气愤,委屈归委屈。叶子并没有跟叶以宁抱怨半句。她不愿意父亲用权势去压迫别人。只是这口闷气憋在心里,也让她相当烦闷,连着几日情绪都不好。
叶太看出女儿心情很不好。又听说郑元不来上课了,据说是去日本交流访问了。大概猜想难道是郑元惹叶子生气了?原本她对郑元无甚好感,觉得就是一个攀权附贵的白面书生。这下反倒有几分敬意,在香港,敢把叶大小姐气成这样的人可不多。更何况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布衣先生。
“叶子,有啥不舒服的就跟妈妈说说,不要憋在心里。”
不同于叶以宁的威严,叶太平日里对女儿就是宠溺的,母女俩原本就无话不谈。对于叶子来说,妈妈可是她的死党,经常能帮她从爸爸那里争取一些不合理的权益的。叶子撅着嘴,也不掩饰自己的气愤:“爸爸瞎操心,安排那个人给我上课,结果人家误会了,搞得我好丢人。”
叶太摸摸她宽抚:“误会啊,那你有没有跟人家解释呢?”
“算了,解释啥呢。我觉得爸爸也是动机不纯。”叶子愤愤然。
叶太笑,我早就知道了,你傻妞现在才明白啊。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对叶子说的,不然母女俩就友尽了。她还是宽慰叶子:“算了,谁认识谁啊,郑元反正也不来上课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呗。本来你不是也只在乎什么许卿玮嘛。”
叶子不说话,有些丧气。她叹口气,有些无助地对叶太说:“妈妈,其实我没有想好呢,我这算不算品行不正啊?”
叶太了然。女儿没有什么朋友,忽然冒出一个风度翩翩的许卿玮,她一下就被吸引了。这又出现一个同样才华横溢,还更加风趣幽默的郑元。女儿挑花眼了。
叶太当即回答:“这和品行有啥关系,结婚还有离婚的。爱情,不问过去不畏将来,肯定是选自己喜欢的。没想好就慢慢想,一直想不好就不想。会让你纠结的人,说明没那么喜欢,更不能轻易允诺。”
叶子点点头,看似被开导了,其实内心更无助了。她确实想不好,看来只能不想了。
郑元不来上课。许卿玮反而有些担忧了。
他调查过郑元。这位近年在业内小有名气的学者其实相当凄苦。父母早逝,他由一位终身未娶的叔父养大的。在他上高中期间,这位叔父也去世了。他家境贫寒,这一路全靠天赋凛然外加超乎寻常的努力。许卿玮也明白叶以宁选中郑元的原因。叶子是独女,郑元这样的身世,不正好是上门女婿的最佳人选!
他原本是自信的。管他正元负元,只要叶子不喜欢,就是零元。他对叶以宁这种清奇的思路感到好笑,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古董。他看出来单纯的叶子是没有这种想法的,估计也是不齿的。他喜欢的女孩,不会这么肤浅的。
然而,郑元不来了。看来此人不是一般趋炎附势之徒,是有几分傲骨的。又或者,他在玩欲擒故纵!许卿玮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轻敌了。更让他忧心的是,叶子似乎心情很不好,聊电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这几日干脆说电话机坏了,也不和他夜聊了。
他上门去看叶子。叶子推说不舒服,也不见他。这次许卿玮实在没有心情去找叶以宁聊马克思了。澳洲项目的收购阻力比评估的大很多,他本就焦头烂额,叶子明显回避的态度更让他焦心。父亲安排他去堪培拉,拜访澳洲政府要员和国会议员。他必须立刻动身。千头万绪交相缠织,纵然冷静如许卿玮,也有觉得疲惫不堪的时候,比如此刻。
叶以宁看着许卿玮的车进来,又缓缓地出去了。心情大好,知女莫若父,姜还是老的辣。不过眼下,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样闷闷不乐,也不是办法。
叶以宁寻思者,郑元不来了,女儿就不高兴,也不搭理许卿玮。看样子解铃还需系铃人。
郑元的导师和叶以宁是老友,这位教授也是叶氏的高级顾问,叶以宁对他相当信任。
叶以宁专程来找这位老友茶叙。“老赵,你的弟子课也没讲完怎么就罢工了呢?”
赵教授嘿嘿笑:“你的门槛太高了,估计我弟子迈得有点累。”
“咦,你这就不厚道了,人也是你给我介绍的,这不能光放鱼钩不收线啊!”
赵教授还是嘿嘿笑:“这他不愿意去了,我也不能绑着他去啊!咱做事得有点节操。”末了还一脸坏笑:“咋啦,小叶同学被鱼钩挂住了?”
叶以宁恼得就要跟他决裂了。赵教授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赶紧说几句人话:“别急,我这弟子是真的去东京大学交流了,也不会一去不复返的,这次就去两个月。不过……”他又一脸坏笑停下来慢慢品茶了。
叶以宁彻底恼了,直接伸手过去把他茶杯抢过来自己一口闷掉了。“说不说,不说渴死你。”
赵教授乐得桌子一拍哈哈大笑。“你说,你这态度,我好歹是你未来女婿的师傅!你要爱屋及乌。”
“我还爱屋及乌,你再不给我出出主意,我把你们两只乌鸦一起退毛炖了汤。”说着就撸起袖子准备上去退毛了。
赵教授赶紧讨饶:“哎呦哎呦,冷静冷静。你说这小乌鸦都明确来跟我说他不想高攀了,这我还能怎么办?我把他装笼子给你送过去?”
叶以宁对这个主意很满意:“可以啊,你把他抓回来再说。”
赵教授翻白眼:“我不会飞,抓不着他,你自己去抓吧!”
没想到这叶以宁真的直接到办公桌上扯来纸和笔。“把地址和电话写下来,我去抓。反了他!”
赵教授边写边摇头继续戏虐:“徒儿,为师对不起你啊……为师保命要紧啊……”
玩笑归玩笑。赵老头也放了点干货的:郑元不想高攀,不愿意来了。自己倒也不是不能去抓。重点是:女儿确定就是要这只乌鸦?叶以宁在书房对着文件陷入神游。
叶太敲门进来:“睡啦,不早了。”
“嗯,好。”他慢腾腾起身跟着太太回卧室。
叶太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扁嘴数落他:“你看看,都怪你瞎折腾。这可倒好,一老一少都心事重重的。就剩我一正常人了。”
叶以宁扬眉:“我哪里瞎折腾了,我这是有目的的折腾。你看,叶子一下不喜欢许卿玮了吧?我们的女儿单纯,许卿玮那种老手三两下就哄得她晕呼呼的,差点就跟人家跑了。还好我及时出手。”
叶太软软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满:“你也知道叶子单纯!你找什么郑元,把叶子……”她本想说出郑元羞辱叶子的事情,当下转念一想:这事叶子没有跟叶以宁说,自己也别乱传话。立即转换方向:“把叶子好好的情绪都给弄坏了,你就是没事找事。”
叶以宁不接腔了。女儿不开心,太太担忧要抱怨,他也理解。没事,说吧说吧,反正我也不损失什么,你开心就好啰。
叶太知他心思,也不多说那些负能量的话了。又问他:“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要不你就别参合了,姻缘天注定呐。”
叶以宁躺在床上,头枕双手看着天花板:“人定胜天。”
叶太无奈:“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叶以宁坐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墙挡炮轰。”
叶以宁来检查叶子功课。问叶子经济学学得怎么样?叶子点点头:“嗯,有在学。”
“哦,郑元去东京大学交流了,老赵说要一两个月才回来,你是等他回来还是换个人来上课?”叶以宁一脸认真,一若这二十几年里的任何一次检查功课:“你觉得郑元的课讲得怎么样?能听得懂吗?”
“嗯,能。”叶子面无表情,还是心情不好。
叶以宁笑着哄她:“我女儿就是有灵气,学啥都厉害得很,比爸爸强。”
叶子还是面无表情。叶以宁继续放线:“这课需不需要加大难度?”
叶子有些不耐烦了:“不用啦。”
“哦,那就还是等郑元回来上课是吧?”叶以宁一脸讨好。
叶子有些内疚,觉得因为自己的情绪搞得爸爸妈妈都担心。她不愿意爸爸为难。看爸爸这样子,是不是爸爸其实没啥意思,是郑元自己多心了?叶子心里乱糟糟地,胡乱应了一声,又说:“爸爸我要画画了,你忙你的吧。”
叶以宁心领神会:“好、好,你画吧,爸爸走了,你有啥想法也尽管跟爸爸妈妈说,别闷着。心里有事憋闷人容易生病的。”
叶子勉强笑着点点头:“我没啥事,爸爸你放心。”
许卿玮许久不来了;叶子把电话线拔了。郑元也不来了。叶子觉得世界终于又恢复了从前的清静。她近来懒懒地,什么都不想做,每日坐在画室外面的露台荡秋千,看着湖面发呆。
叶子在皇家艺术学院的导师来香港开画展。约她到太平山顶喝咖啡。
“叶,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导师对这位极具天赋的东方女孩非常偏爱,这次开画展他本可以不过来的,因着想看看叶子的缘故才亲自到香港来。
“没有,本来觉得可以解决了。又遇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我现在感觉有点乱,所以想清静一下。”叶子搅着咖啡,有些忧郁。
白人老头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很困难的问题?”
“我没有想明白要不要解决这个问题。”
两人就这么云里雾里地对扯。
“叶,想不想开画展?我们联合。”老头试探地问她。他知道叶子的情况,觉得这样有天赋的女孩被封存着,实在可惜。
“我爸爸应该不同意吧!”
老头调皮一笑:“我给你虚构一个身份?”
“古墓幽灵?”叶子苦笑。
“不不,东方天使。”导摇头摆手的,倒好像圣诞老人。
叶子终于有些许笑容。“还是算了,我也没有特别满意的作品可以展出的。”叶子是认真的。
导师也不再勉强。“叶,这是我这次香港画展的门票。送你两张。”老头把两张门票摊开摆在她面前。
他看着有些发呆的叶子:“叶,刚才有没有一闪而过想邀请一个人一起去看?”
叶子顿了一下,羞涩地抬起头浅浅笑了。
“把门票寄给他。我想你的问题可以解决了。”白人老头笑得很慈爱。
“叶,勇敢一些。画画上错颜色都可以修正。你不去试,永远不知道哪种颜色最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