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捡到奥姆之后》林见山

22、Chapter 22（奥姆视角）

　　铺天盖地的海水吞没近海的一切。
　　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游向她的方向，寻找她。
　　海水一片浑浊，海里充斥着太多东西，陆地人制造的垃圾、倒下的树木、碎石……
　　我能于黑暗中视物，视力所及范围远超常人，视觉被我使用到极限，却仍是一无所获。
　　我找不到她。

　　三分钟过去。
　　我浑身发抖，心尖刀割般的疼。
　　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何没能专心教她游泳，痛恨自己屈服于欲/望而没能使她掌握这一基本技能。即使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陆地人水性再好也是徒劳。
　　没有。四处都没有。
　　时间残忍地流逝，她活着的希望越发渺茫。

　　绝望侵蚀我的心脏。
　　窒息的深蓝中浮起一束红光。那是我送她的红珊瑚！
　　我瞬移过去，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亲手给她戴上的红珊瑚项链孤零零地躺在水面上，她不知所踪。
　　我紧紧攥着那串红珊瑚，如果也能这样把她攥在手中该多好。

　　她消失了，她养的畜生凭什么还活着，无能的畜生连护卫主人这最基本的职责都无法履行，要它做什么？
　　如果那一刻是我在她身边，她不会有任何事。我不该离开她，不该留她一个人。
　　那畜生不停呜咽，我一只手就可以掐死它。
　　她唤它茶茶。
　　“茶茶，她走了，你滚吧。”我拎起它，丢开它。我还是放了它，我无权决定她的所有物的生死。
　　蠢笨的畜生连泳姿都是那么笨拙。

　　“给陆地人一点颜色瞧瞧。”
　　“进展不错，我们可以先试试水。”
　　那个老东西的话在我耳旁响起。
　　我想起离开亚特兰蒂斯前匆匆签署的那份文件的标题——湮灭计划。

　　还有副官的报告——
　　“伪装准备一切顺利……爆破装置全部检验完毕，各分队已出发，将陆续抵达相应地点，预计第一轮湮灭行动将于45天后启动……此举将消灭1%的陆地人口……3%的陆地将重归大海……”

　　【让海水吞没每一寸土地，欣赏陆地人痛不欲生的哀嚎。】
　　无处不在的海啸，面对海洋的怒火，陆地人无处躲藏。

　　“我有最纯正的血统，我把一生都献给了亚特兰蒂斯，亚瑟只有一半亚特兰蒂斯血统。”
　　“但在做一个明君方面，他比你好太多了。”
　　也许维科是对的，至少在对战争的态度上——永远不要轻易挑起战争，在还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

　　曾经，我的眼里只有亚特兰蒂斯，我的心中满是戾气，我自满于自己的高贵血统，不甘于母亲的背叛，责任是我前行的负重，在某种程度上亦是我妄为的借口。
　　重绽亚特兰蒂斯的光荣，我们要反击。
　　“不是我们要挑起战争，我们的战争早就开始了。”

　　战争，无穷无尽的杀戮与复仇，我的子民因我的决定而尽尝战争之苦，跟随我的部下因我的决定而无谓的丧命，家园被战火焚毁，相爱之人因战争而永隔。
　　战争一旦发生，就不受任何人控制了。
　　亚特兰蒂斯在哀嚎。
　　陆地人在哀嚎。
　　在战争中，没有真正的胜利者。

　　与陆地人的战争当真开始了吗？
　　与陆地人的矛盾当真无法调和吗？
　　与陆地人的大战当真无法避免吗？

　　我，都做了什么啊。

　　我爱上了一个陆地人。她死于我挑起的战争。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
　　我是如此确信我爱她，在我失去她之后。

　　我爱她的笑容，遇见她之后，我拥有了私心，责任与光荣中挤进了爱，这份爱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她简单、纯粹，她不需要说话，一双眼睛就诉尽心中所想。
　　与她在一起，我很自在。

　　她撒娇求我唱歌给她听样子好可爱。她夸我嗓音好听，像海浪在耳边吟唱，我没有告诉她，她的声音柔柔的，能抚平我的躁动，具有安抚我心情的魔力。
　　她做的饭菜真美味。食物曾经于我只要能入腹就行。吃过她做的东西后，亚特兰蒂斯的食物变得寡然无味。我的胃比我的心先明白我对她的感情。

　　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不堪一击，想把她抱在怀里，想亲吻她，想……
　　她使我如此不知节制，像个卑鄙的伪君子，哄着她要一次又一次。
　　她好软。她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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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了我的孩子，如果那是女孩，她将是无所畏惧的公主，如果那是男孩，我会教他何为勇气和责任，我会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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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都没了。
　　她不在了。

　　下雨了。
　　我抬头，雨滴落进眼里，立刻氤氲开，眼前飘荡着一层雾气。
　　茫茫大海，我孤身浮于海中央，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我的视线被遮挡，雨水流过我眼角，我用指尖去擦，含在嘴里，雨的味道……怎么是咸的。

　　灯塔被冲垮，我们的小屋也被冲散。
　　水面漂浮着我们躺过的沙发，我们使用过的厨具，她的衣服，那畜生的玩具……
　　零零碎碎的物品从我身旁飘过。

　　你们快都滚回原位啊，她最爱整洁，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切，会不高兴的。

　　我一样样去捡，怀里再也抱不下，掉落一件，捡起一件，又掉落一件……
　　永无止尽。
　　我松开双手，扑通——扑通——物体接连落水的声音。

　　没有用了。她已经不在了。

　　一本书飘到我面前，我捡起来，是她每晚睡前都要在上面写写画画的日记本。
　　纸张浸湿了，字迹晕染开，勉强能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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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3日，晴。】
　　【昨天救回来了的男人醒了，我看清了他的眼睛。……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晚安，奥姆，愿你我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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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5日，阴。】
　　【奥姆不见了，他走了，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体会到失恋的滋味，去他妈的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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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5日，晴。】
　　【整半年。奥姆回来了。一见钟情的力量太强大，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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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1日，晴。】
　　【我的记忆恢复了，原来穿越真的存在，我穿越到一部叫《海王》的电影里。如果没有看这部电影，我不会搭上那班飞机，就不会意外坠海，就不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奥姆是我的因，也是我的果。……我决定不告诉奥姆这件事，不想让他因此困扰，对我来说，是电影世界还是现实世界又有什么区别，我们生活在这里，这个世界就是真实，就是有血有肉的存在。P.S. 亚瑟的父亲在灯塔捡到他母亲，我在灯塔捡到奥姆，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

　　我在此，她在此，什么世界又有什么关系，在她眼中，我就这么脆弱吗？
　　在我眼里，这世界已是空无一物，除非有她在我身边。
　　没有她，我将不能承受时间表面下汹涌流淌的寂静与空虚。

　　这页日记重新点燃我的希望。
　　她很可能，不，她一定还活着。
　　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她。

　　我又来到亚特兰蒂斯底部的那片火海。
　　火苗越来越近，我闭上眼。
　　我的爱人，我会再次来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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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廊桥遗梦》
下章完结。
各位老爷，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欢迎留言。
我想写写电影里被塞进马桶的那个穆克将军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