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生》Joy乔伊

6、灌木丛里的回忆

　　原来女孩也住港湾城。
　　男孩将我从书包里放出来，就跟女孩进了屋。
　　天公不作美，阴雨绵绵。
　　望着灰暗的天空，我无比惆怅。
　　不过，想到已经来到大哥住的地方，我宽慰了不少。
　　淅淅沥沥的雨声掩饰了我的落寞，也掩饰了房里传来的□□。
　　等我再见到大哥时，已是一周后了。
　　趁着人类交谈甚欢，我洒脱加入了一群狗友，向他们打听大哥的消息。
　　黄狗大妈最先开口，你是跛脚的弟弟啊，你俩长得真像。
　　正当长腿狗要发言时，大哥老远就冲我叫。
　　我俩互相磨蹭着对方，感受着亲人的温暖。
　　大哥带我去了小花园，一对男女正在做事，空气中飘荡着快乐。
　　我和大哥跳进了一片灌木丛，他舔了一下我的狗脸，泪水从眼里滑了出来。
　　大哥，你的脚？我关切地问。
　　大哥转过身去，似乎不愿回忆。
　　纠结了一番后，大哥缓缓道来。
　　你被坏人抱走后，妈妈很伤心，连续几天都没吃东西，不管主人难听的话语。直到有一天妈妈发现，她的奶水不足以喂养我们三兄妹时，她开始了疯狂的进食。
　　在我们断奶没多久，四妹就被一个小女孩抱走了，妈妈连续几天守着我和三妹，生怕我们也被带走。没想到，隔了几天，三妹也被抱走了，大爷说是送给孙子的礼物。我很担心妈妈，怕她受刺激。可妈妈却说，你们早晚都要出去的，只要你们过的好，我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主人没有把我卖掉，说我是他源源不断的生意。我因此留了下来，母亲也有了慰藉。
　　三两个月后，家里来了一个穿白衣大褂的人，他在母亲耳朵上扎了一针，离开了。
　　此时，我听到一个心碎的消息，是隔壁老黄狗告诉我的，她是黄狗大妈的叔叔：四妹误食了老鼠药，死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没有忍住，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大哥舔了一下我的脸，顺了一下呼吸，继续说。妈妈知道四妹的事后，变得沉默寡言，胃口也不太好。我一直以为是她伤心过度，后来我才注意到妈妈日益长大的肚子。妈妈又怀孕了。那个白衣人是兽医，专门给动物看病的，他那天是来给妈妈打保胎药的。我内心很复杂，很高兴自己又要当哥哥了，但也不知道我即将出生的弟妹们，又会是怎样的狗生。在生产的前些天，妈妈很奇怪。她常常趁着主人不在家，在草坪上用力跳跃。生产当天，主人阴沉恐怖的脸告诉我，幼崽全是死胎。
　　怎么会这样！我很震惊，连忙问大哥。
　　也许是三个孩子的离开让妈妈觉得人类没有感情，他们眼里只有利益，从而不惜割断子女和母亲的联系。主人厌弃了妈妈，家里来了一只新的母狗，她得到了主人的关爱。在主人挥舞扫帚，要将妈妈赶出家门时，我仅仅咬着主人的裤腿，主人一脚踢折了我的腿，妈妈哀嚎着，主人一把扫帚抡过去，妈妈惨叫一声，逃走了。第二天，主人把我扔给了船工，让船工溺死我。船工是个中年大叔，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我因此活了下来，但我的脚跛了，走路一摇一晃的。后来，我被送到了城市的爱心服务站，志愿者把我分配给了一名自闭症儿童，就是我现在的小主人。小主人对我非常好，我每天陪伴她，让她的生活多了一丝阳光。
　　大哥说到这里，语气中少了一些伤心，他欣慰地对我说，我终于找到你了，二仔。

　　天气越来越热了，男孩和女孩的关系比以前更亲密。
　　这天，当我和大哥跟其他狗友在草坪上奔跑时，短毛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跛脚，我打听到你三妹的消息了。
　　真的吗！大哥和我都很激动。
　　短毛狗咽了一口唾沫，你三妹住在城西的别墅里，每天锦衣玉食，还有保姆伺候。
　　太好了，三妹生活这么幸福，如果妈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大哥开心地说。
　　对了，跛脚，你三妹要去M国，短毛狗扔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跟她主人一起去。
　　M国在哪里，城东还是城西？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管他什么国，总之很远就是了，要游水才能过去。短毛狗说得很有道理。
　　终究要别离。
　　晚上，我又做梦了。
　　梦到我们四兄妹和妈妈之间的绵绵细语。

　　又下雨了。
　　房间里回荡着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