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岛》黑鸡

9、表白

　　其实杜柯心里一直很苦恼。
　　在一起两年，晓晨对她也很照顾，她的大部分要求，晓晨都会答应。但是，杜柯总觉得，他和晓晨之间，放佛有一道隔阂。而不论她怎么做，这道隔阂都一直在。
　　杜柯也谈过两次恋爱。而之前的两任男友，最开始对她都是千依百顺，而且巴不得整日黏在一起。可晓晨却并没有，他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不过分疏远，却也没有过分亲密。不，是很不亲密。情侣间的情话和亲密，除了牵手和迫不得已的拥抱，晓晨对她基本上都是保持距离。
　　杜柯心想，也许当时不应该听从anbo姐姐的话，对他死缠烂打。
　　晓晨看到纸条的时候，不过一笑置之，并没有任何回应。
　　他跟别人不同，这是他很早就知道的。晓晨是个理性的人，对于任何事情，他都是有计划的完成，他喜欢这种有把握的感觉。但是对于未来，他是迷茫的。他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年，相反他很早熟。虽然没有经历过爱情，可是却感受过感情。
　　晓晨明白，什么才是爱情。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这样的爱情，他是否能够要的起。
　　或者，在他还没有完全决定之前，他没办法接受任何人。
　　杜柯，是个意外。
　　这个姑娘，善良美好，将他堵在公司门口时，虽然理直气壮的质问他为何不回应她，但那颤动的声音，还有眼神里流露出的无辜、委屈、期待和难过，让他一时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晓晨放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一个人。
　　他理解那种心情，也能感受这一刻杜柯的内心。
　　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微微笑着，带着一丝苦涩，用手盖住她的眼睛，说：“好吧。”
　　虽然事后，他也曾觉得自己太感情用事。但，已经决定了，就必须承担这份责任。有时候，他也会想，就这样吧，隐藏自己，做一个世人眼中的正常人。

　　杜柯哭着推门跑了出去。
　　晓晨呆愣了一刻，仍旧追了出去。
　　在电梯口，杜柯甩开晓晨的手，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晓晨看到杜柯双手捧着脸，蹲下身子大哭起来。
　　晓晨轻叹一声，沿着楼梯追了下去。
　　杜柯住在公司宿舍，她就这样哭着走了回去。
　　而晓晨，就这样跟在她的后面，没有劝说，也没有解释。他知道，其实他没办法解释。经过这次，他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办法再假装下去。因为，这样的他不是真实的。他可以假装一时，但无法假装一辈子。那是藏在他血液中的不可磨灭的病毒，他逃不开也躲不掉。终有一日，他会不顾一切的将这个病毒释放出来。等到那一日，后果是他无法想象的。
　　可是，应该告诉杜柯真相吗？
　　不，不能。
　　虽然这不是他的错。可是，他了解这个社会，了解人性中掺杂的狭隘和自私。一旦他将真相说出，自己有可能会变成过街老鼠一般，甚至于父母、亲人都将渐行渐远。那么，自己的世界将在顷刻间坍塌。
　　人性中，都带着各种劣根性。而自私，也是其中一种。
　　在这个世界中，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保护自己是他的本能。
　　晓晨看着杜柯走入公司宿舍楼，略站了站，转身离开。

　　江城，是依靠长江而得名。
　　江水从江城中间穿过，将这个城市划分为几个区域。历史上的江城，也是商业重镇。千百年的发展，江城一直在全国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而这个城市，也依靠着厚重的底蕴，成为最繁华的都市之一。
　　已过午夜，街道上仍有车辆行人，匆匆而过。正是繁华都市夜生活的高潮。
　　晓晨穿越过来，坐在江边，望着急速流动的江水，心中一片苦闷。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过自己的身份。那种无奈的、悲痛的、迷茫的复杂情绪从心头一阵阵掠过。
　　他伸手从口袋掏出从路边小店里买的香烟，双指夹着放进口中。
　　因为父亲的烟瘾很大，老妈从小就禁止晓晨接触烟酒。而晓晨，也对这些有很强的自制力。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尝试用香烟来解决内心的烦闷。但，最终还是戒掉了。
　　长时间没有接触，烟草的味道让晓晨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晓晨皱着眉头，忍着不适又猛抽了几口，尼古丁的摄入让他晕晕乎乎的。
　　很累。
　　很孤独。
　　风，沿着江面徐徐吹来。
　　烟雾，从口中吐出，顺着风的方向飘散不见。
　　这个晚上，晓晨是痛苦的。这种痛苦，不仅仅是对于伤害一个无辜女孩的愧疚和自责。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未来很长。选择走什么样的路，晓晨很迷茫。而痛苦的是，不管选择哪一条路，最终能预见的都是死胡同。其实，晓晨知道，他没有任何选择。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和他一样的人。他不知道其它人会怎样选择，可是可以想见的是，每一个同类都在走一条艰难的路。即使如论坛里那些每日灯红酒绿，恣意玩乐的同类，也常常会因为各种问题而烦恼。
　　晓晨起身，走向江边。
　　借着昏黄的路灯，晓晨看到水里倒影着的自己的脸，随着一道一道的涟漪而模糊不清。晓晨突然想起，论坛上的一个话题“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一个叫黑暗精灵的网友说：“在这个亿万年寿命的世界中，我们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没有意义的。即使我们全部死去，也不能影响这个世界的一丝一毫。那么，我们的存在与这个世界是无关的，可是，却是与我们自己是有关的。哪怕是闻一闻花香，看一看山川河流，多走一段路，多看一本书，高兴、生气、愤怒、幸福、痛苦、甚至死亡，都是我们生存的意义。”
　　其实，谁又能说得清呢？
　　晓晨心想，也许每个人都只是上天创造出来取悦自己的棋子也未可知呢？
　　晓晨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这是入了魔障了。
　　不管如何，生活依然在继续。自怨自艾并没有什么用。
　　这样想着，他脱掉鞋子，挽起裤脚，准备下水。
　　晓晨的这一番变化，落在附近游玩的人眼里，就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