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十五岁》小夏尔

6、第六章

　　早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宋林娟往程程碗里夹了块肉，问程奶奶：“妈，你今年过年有啥想买的，告诉我我等会上市里的时候给你买。”

　　“我什么都不需要。”程奶奶看向程耀扬，语气宠溺道：“你给娃们一人买上一套新衣服就行了，我都老的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有啥好买的。”

　　“那吃的喝的呢，爸的茶叶还有没有？”宋林娟又问。

　　程奶奶还是摇头，“茶叶人家提来的都还没喝完呢，我们什么都不要，你们自己买自己的就行。”

　　听程奶奶这么拒绝，宋林娟也没有再问下去了。

　　吃完饭程子民去看修剪果树的书了，宋林娟在厨房洗碗，程程在一旁帮忙擦碗。

　　“妈，你等会就去市里啊。”程程好奇。

　　“你也想跟着去？”宋林娟把抹布拧干，又把程程擦过的碗都擦了一遍。

　　虽然程家不富裕，但是每年过年两个孩子一人一套新衣服新鞋，过年的年货，都是从来不凑合的。村里人把过年看得重，所以每年过年，小孩子们都格外开心。

　　程程想去市里看看的原因，不只是新奇，时隔多年，她把以前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她想亲自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有没有什么门路。

　　她想多了解了解，想法子赚钱。

　　程程自然不能跟妈妈这儿说，她想了想，扁着嘴道：“我主要怕你给我买的衣服不合适。好不容易能买新衣服，我想要自己喜欢的。”

　　宋林娟不是那种严厉不讲理的家长，听女儿这么说，便也就答应了，“好吧，等会把你带上，你还能帮我提点东西。”

　　“谢谢妈妈！”程程激动的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别闹了，去把手擦干净，水全抹我身上了。”宋林娟笑着推开程程，把擦干净的碗都摆进碗柜里。

　　北方的冬天早上很冷，从村里去市里的车也到中午才发车，所以吃过早饭的这几个小时，都是闲着的。

　　宋林娟去跟程子民商量要买的年货了，程程则钻进被窝里，咬着笔杆沉思。她知道十几年后，互联网发达，国人的经商意识高涨，个体商户遍布大街小巷，网络店主更是多如牛毛，和眼下根本是两个局面。

　　她那时候也曾想过加入开店的大军，可身边所有人都在卖商品、开店，市场饱和到商人自产自销，根本容不下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想法和创意的她。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大家都刚吃了口饱饭，有了稳定工作，想过几天安稳日子，愿意投身于商海，摸爬滚打打拼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只要肯吃苦肯坚持干下去，一般都会混出个名堂。

　　程程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在本子上写了个大大的白市，又想了会，写了个卖字。

　　主要是她现在没有什么本钱，家里人也肯定不会支持她做生意，她唯一的赚钱方式，只有倒买倒卖点便宜的小玩意。

　　而且，还得是容易卖的，好拿货好出货的。

　　“程程，收拾一下走了。”屋外，宋林娟敲了敲窗户。

　　“来啦。”程程爬起来跳下床穿好鞋，快步出了房间。

　　宋林娟带着程程出门，走了十几分钟才到等车的车站，程程惊讶的发现，林子豪居然也在车站。

　　与此同时，林子豪也看到了她。

　　“喂，你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儿！”林子豪几大步跳到程程面前，笑得一口白牙。

　　程程看妈妈走过去和林子豪妈妈一起闲聊了，她才开口回答：“我在家里做事，出不来。”

　　林子豪咬住嘴唇，垂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不吭声了。

　　虽然顽皮的紧，但林子豪心思还是很细腻的，他听程程这么说，猜到根本原因应该是程家长辈不让程程找他玩。

　　程家长辈嫌弃他爱闹爱玩，并不是很喜欢他。尤其，他的成绩也不好，还经常因为在学校惹事被叫家长。

　　可是……

　　他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被冻的哈气搓手的程程，又笑了起来，长辈不喜欢他就不喜欢呗，程程不嫌弃他爱闹愿意跟他一起玩就好了。

　　一门心思想赚钱的程程不知道林子豪的这些心思，她正琢磨着倒卖点什么小玩意，就看到一只棉手套被递到了眼前。

　　“给你。”

　　程程诧异抬头，看到林子豪干净透亮的笑脸，那是完全不设防的，没有任何多余心思的，最真诚的笑脸。

　　“谢谢。”程程迟钝了片刻，接过来戴在右手上。

　　手套里热乎乎的，迅速温暖了她冻得冰凉的手。

　　没几分钟，大巴车就来了，程程宋林娟一行四人上了大巴车，找到空座位坐下。

　　宋林娟跟林子豪妈妈坐一排，程程跟林子豪坐一排。

　　比起外面，车厢里要暖和的多，程程摘下手套，正准备还给林子豪，突然就瞥到了林子豪翘起来的小腿下方的脚腕处，露出的一截袜子。

　　袜子底色是灰的，上面画着一只黄褐相见的大老虎，沿着脚腕盘踞一圈，刚好卧在脚踝处。

　　虽然画工制作粗劣，但也不失新奇趣味。

　　林子豪注意到了程程的视线，得意的抖抖脚腕，“酷吧，我爸从市里回来的时候给我买的，特别衬我的威风霸气。”

　　“噗。”程程被林子豪幼稚又可爱的语气逗笑了，她想到弟弟袜子上的破洞，随口问：“你爸爸在市里哪儿买的啊，我给耀扬也买两双，他肯定会喜欢。”

　　程程话没说完，突然就意识到了商机！她完全可以去市里批发点袜子回来卖啊！

　　眼下这天寒地冻的，去市里一趟不容易，大人们有大人们要买的东西，特地去给孩子们买好玩有趣的袜子实在太麻烦。

　　正好，她可以去买来，买来后摆在家门口或者上门去卖的话，小孩子一闹，大人肯定就会掏钱了。再者，马上过年了，大人们也会需要买新袜子。

　　可以！

　　有了初步的打算，程程感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她问林子豪：“你知不知道你这袜子一双多少钱，在哪儿买的啊。”

　　林子豪听后直起身子探头到前排座椅，问坐在前排的林妈妈，“妈，我爸给我买的老虎袜子是哪儿买的啊。”

　　结果是林妈妈也不知道。

　　不过程程对此并不是很担心，白市并不大，批发市场就那几个，她完全可以一个个找过去。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她没钱。

　　和妈妈要钱是不可能的，程家本来就不富裕，就算是妈妈疼她，最多也只能匀出来几块钱给她零花。

　　她倒是可以跟妈妈把要给她买新衣服的钱要过来进货，可算下来还是不太够。

　　大巴车摇摇晃晃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白市，程程下车的时候，还在苦恼这个问题。

　　林子豪跟他妈妈也是来市里办年货的，所以下车后一起往市场上走，林子豪几次想找程程搭话，但看程程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临近过年，市场上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摆满了茶叶、瓜子、糖、饼干、大肉、对联和各种各样的花炮。

　　两个家长在前面讲价购买，程程和林子豪跟在后面帮忙拿东西，因为事先都想好要买的具体年货了，所以不一会儿，就差不多买完了。

　　接着，他们又提着大包小包，到专门卖衣服的步行街，准备买新衣服。

　　“程程，我给你弟弟买，你自己挑一套你喜欢的吧。”宋林娟对程程说。

　　程程看了眼挂在角落的一整套牛仔衣牛仔裤，问老板：“这套衣服多少钱。”

　　“一件四十，你要一套的话七十五给你。”老板磕着瓜子回答。

　　“你喜欢这套吗？看着是挺精神的。”宋林娟看了两眼，就准备掏钱。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程程手一伸，说：“妈，你要不把买衣服的钱给我，我自己支配吧。”

　　宋林娟愣住，“啊？你不喜欢的话那再看看？”

　　程程摇摇头，“妈，我想多逛逛，你提着这么多东西陪我挺累的，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看着买衣服，买完我自己坐车回去。”

　　宋林娟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买衣服加回去的车费总共给了程程一百。

　　“那你要注意安全。”

　　“嗯，知道。”

　　看程程说要一个人去逛，憋了一路的林子豪也不甘示弱，对林妈妈说要跟程程一路。

　　林妈妈本来就管不住林子豪，只能答应。

　　她从小包里掏出五张红色的票子，卷一卷塞进林子豪手里，不放心的叮嘱，“别乱花，自己把你过年的衣服买上，别玩到太晚赶不上回去的车。”

　　“哎呀不用你说。”林子豪不耐烦的摆摆手。

　　一旁的程程，看着林子豪手心里那折起来的一小叠红票子，眼睛都冒金光了。

　　钱哪。

　　这不就是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