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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她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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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中间有很多的小插曲,但是小言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带着颜铎参观完了所有的地方。最后参观的是瞭望台。
瞭望台设置在一片树林中,乍看之下是发现不了什么的,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中间最老最粗壮的树上,有一个个阶梯一样的凸起。小言脱掉外套,踩着那些凸起几下爬了上去,站在一个粗壮的树杈上向下看着他:
“愣什么呢?上来呀?”
颜铎也几下爬上去,这才发现这还不是最高处。小言又顺着一个分支往上爬,很快淹没进了树冠茂密的叶子里。
颜铎也跟上去。这是一个很有年头的森林,老树们的树冠连着树冠,叶子也是一重又一重,颜铎觉得自己像是在叶子的海洋里,眼里除了绿什么也没有。突然前面的小言不见了,他加快了速度,几步登上去,又拨开一重树叶,眼前豁然开朗。
他站在整个森林的最高处,也是着整个山区的最高处,刚才穿过的重重树冠现在都到了自己的腰际,风吹过来的时候树叶的波浪便带着声音荡漾开来。远处可以看到他们刚才参观过的练兵场和整个营地,甚至影帝周围山头的情况也清晰可见。他也在特勤队里呆过,这样的景色还是第一次见。
“漂亮吧”小言问。
“太漂亮了。”他点头,“如果你们让我当哨兵,我愿意在这里站一辈子。”
小言翻了个白眼,心想谁敢用你当哨兵。她环顾了一下周围,有点惆怅的说:“本来这里是我发现的,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到这边来坐一坐,结果那天被来找我的刘山发现了,就干脆把这里当瞭望塔了。”
颜铎看着她,依旧是没什么感情的扑克脸,语气却是藏不住的委屈,像是被抢走了玩具的小孩子。他逗她:“你这就给了?咬他呀!”
小言瞪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思打趣我?你再在这儿墨迹,你后院都要烧没了。”
颜铎问:“什么意思?”
“你……孟施施啊!”小言本来想说你家孟施施,但是说到一半又觉得心里闷的透不过气,便干脆只说孟施施,“她刚才生气了,你不是没看出来吧?”
颜铎的手臂搭载斜斜伸出来的一个树桠上,闭口不提刚才那一个吻:“看得出来啊。但是能怎么办呢,那么多人跟着,还有你这个向导,我要是回去陪她的话,不就是耽误了大家这一下午的时间,然后还要再找一个下午的时间补回来吗,这事儿办的就忒不厚道了。”
他对于工作和时间一直都看的很重,但是小言还是期待着他的留下能和自己有一丁点关系,然而他什么也没说。
“然后施施吧,她除了打扮自己这一方面外,没有一点儿主意,那我就只好帮她做主把她送回去了。“他转个身,懒懒的靠在那根树桠上,“要是是你呢?你怎么办?”
“啊,我对于衣服什么的没什么兴趣,就随便穿一穿……”小言随口答道。
“我不是说这个。”
颜铎穿着西装,精神又挺拔,却懒懒的靠在树桠上,带上了几分痞气。这本来就是他的风格,痞里痞气的,但是现在他的背后,是树的海洋,练兵场,群山和夕阳。
他问:“如果你是我女朋友,你会怎么做?”
她想回答“我不会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但是这个回答太悲伤了,她说出来就有点想哭。她想了想:“大概会假装微笑,然后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打你一顿吧?”
颜铎为她的回答挑了一下眉毛:“为什么打我要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小言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如果你还手的话我肯定打不过你,被别人看到我就很没有面子。”
颜铎哈哈大笑 。
两个人一直在瞭望台上呆到夕阳西下,这才顺着树干下来。他们上去的时候告诉了士兵们,五点一到就可以去吃饭,等他们下来的时候,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颜铎咬牙切齿:“这帮小兔崽子,还真就这样放下我不管了,要是我真的遇上什么土匪强盗可怎么办?”
小言顺嘴接到:“那这土匪强盗也太倒霉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搭一搭的说着话回道营地,走了那么多路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两个人默契的选择先去吃饭。到了包间,推门进去,这才发现副官们包括刘山都没有等他们,已经开始大快朵颐。
大家看到这两个人回来都惊呆了,先是颜铎的特助陈生啪一下站起来,其他的副官也紧跟着站起来:“队…队长,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颜铎没好气的找了个板凳坐下,又顺手给小言拉了一个让她也坐。他问:“我不回来我去哪?你该不是把我床板也给撤了?”
“不不,”陈生吓得连连道歉,嗑磕巴巴的解释,”我们是觉得队长和颜副队在上面,那个,什么,那么长时间,回来可能会就,呃,洗个澡就睡了,那个,毕竟,哎,也挺累的嘛不是……”
小言一下子就明白他们想到哪里去了。因为树冠太厚,下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上面的人在做什么,孤男寡女的在上面呆那么久,再加上刚才那一个吻,他们都误会了。她刚想解释,颜铎懒懒的说:“你想的还挺周到,做那事吧,是挺累。但是咱们是军人嘛,什么不好体格得好啊。”
一群人涨红了脸,连连拍马屁:“颜队长真是威猛无比啊。”
颜铎笑着摆摆手:“你们想不想和我一样啊?”
这是要在饭桌上谈论技巧?还要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但一群小伙子对于这种知识毫无抵抗力,纷纷求教。颜铎脸一翻,一拍桌子:“你们,都去给我爬树去,一人找一棵,爬上去再下来,爬不到三十个回合谁都别想吃饭!”
此言一出,副官们纷纷找树去了,小言淡定的坐下开始吃饭。她在男人堆里呆久了,对于这些话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免疫力。颜铎以为她害羞了,便也没有去打扰她吃饭。她扒了几口,又把厨子叫过来让他给孟施施房间煮点粥送过去,安排完这一切她匆匆的离开了。
她要给威尔回个电话。
她和威尔是有时差的,现在的晚上正好是威尔那边的白天,威尔刚刚开完会。小言跟他聊着聊着,不自觉的往人少的山林走去。
一条小溪从小言的脚下流过,小言突然很怀念这种清凉的感觉,无意识地蹲下去想摸一下这股水,却发现这个水不是清澈的。
或者说,不全是清澈的,有一部分深色的液体正夹杂在水流中缓缓地流走。这里只有月光,她看不清是什么液体,于是挂了电话,形成了警戒状态,开始寻着水的源头找深色液体的原因。
她猫着腰穿过树林,轻手轻脚的。水流声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冲洗的杂音。
小言一个就地翻滚,翻到了水边的一块巨石下,瞄准机会举起了枪:“谁?”
水边,月光下,孟施施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她的金色长发一半浸在水里,深色的颜色就是顺着水,从她的头发上流了下来。
她的脚边放着一瓶小小的药膏。小言几步走过去准备拿起来,却被孟施施紧紧的握住了那个瓶子,眼睛里的紧张要顺着眼泪流出来了。
小言也不去抢,只是没有松手地看着她。
孟施施放弃了,她松开手,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而不出小言所料,那个瓶子,是满满一瓶的染发膏,或者说,漂发膏,可以漂去头发深色的部分,然后染上金色的光泽。
“你去告诉他吧。”孟施施开口。
小言愣了一下:“什么?”
孟施施没有回答她,自言自语道:“那天我为了学校的舞台剧染成了金色的头发,却没有想到遇到那种事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刚好在我身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没有见过有人有那么好看的金色头发,你是外国人吗?’”
小言陷入了沉默。那个时候的她因为救人被炸到昏迷,而颜铎在隔壁房间愉快的聊骚。
孟施施接着说:“你知道的,他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能把人吸进去。我没有办法拒绝那样的眼睛。你是可以理解我的对吧,你也喜欢他,对吧。”
小言没有回答她。
孟施施也没有指望她回答,只是自己苦笑着:
“无论怎样,他今天吻你那一下,我是真的害怕了。。你们有着那么多相似的地方,你们甚至有着一样的姓氏,有时候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真的觉得我是外人,我除了这头头发,我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吗,我的头发长得非常快,我一个礼拜就要染一次,不然就会被看出来。我不敢在别馆里,就只好在你们一起出去的时候跑到后山,在水边偷偷摸摸的洗、染,等他回来。我也想结束这个谎言,可是我做不到”
孟施施靠在石头上,哭出声音:“他太好了,我做不到”
她哭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看着小言的背影:“你去告诉他吧,你去告诉他,这样无论他还要不要我,我都不需要自己去结束这个美丽的梦了”
这是小言第一次听孟施施讲这么多话,更不知道这个平时在颜铎的呵护下金光闪闪的公主也过得这么小心翼翼。她之前一直以为孟施施是做错的那一方,自己拼了命救她出来,她却抢走了她爱的男人。现在看来,不是谁抢走了颜铎,而是颜铎,霸道的掠夺了一个又一个本来真实美好的灵魂。
“我不会告诉他”小言开口,“其实你错了,我是喜欢他,但是不对你构成威胁。他的确和我有很多相似,但不过是成长环境相同而已,如果真有缘分,早就好上了,还用等上二十年?”
小言苍白的笑了笑,“你现在不确定他爱的是不是你,但是我是能确定他不会爱我的。对他而言,我就是一只收养的猫啊,有老鼠的时候拿来用一用,做错了事就被丢出家门。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反正以后怎样也都没有关系了,我干嘛要去告诉他这些,操心他要不要你的事情”
她走了两步,又停住:“还有那个……你看到的那个吻吧,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你别多想。”说完快步离开了。
孟施施在水边愣了一会儿,哭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石头后面,颜铎等着孟施施也走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一支烟。
他看到小言离开,便也出门跟了过去。听到了小言和威尔的通话,听到了孟施施的秘密,听到了小言最后说的那些话。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突然觉得自己真是造的都是些什么孽缘,一个两个,最后也都报应在他自己身上。小言最后那些话,说什么怎样都没有关系了,说的他心脏都拧巴了。
至于孟施施,他喜欢她,明显不是因为她的头发。他第一次见到孟施施的时候,她躺在干净的床单上,虚弱、白净,甚至醒来叫痛的声音都是娇滴滴的。从小在军队长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姑娘,而孟施施是一个真正的女孩,一件需要他去保护的艺术品。至于她头发是金色红色蓝色绿色,有什么关系?
他没想到孟施施会认为他像一个恋物癖一般的爱着她的头发,也没想到自己对一个女孩的好会让她弄丢了自己。当初留着干净的眼泪看着他的小姑娘渐行渐远,他深深爱上的娇柔感也变得造作和病态起来。
这支烟吸完,他才慢悠悠的回到了住处。因为边境环境艰苦,即使是颜铎,也不过是睡宽敞一点的独立兵舍而已。他打开门,孟施施提着拖地的白色睡裙,一脸惊恐的站在床上,看到他连忙伸出手要抱抱:“铎铎,我不要住这里!有虫子!”
颜铎顺着她的手把她抱起来,一下一下的顺着她还有些潮湿的金色长发:“山里面嘛,难免的,习惯一下”
“啊?”孟施施本来埋在颜铎颈窝的脑袋抬起来,惊讶的看着颜铎,“你让我习惯…..你不能给我换新的房间吗?”
“这些房间都是一样的啊施施”他好声好气的哄道,“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孟施施看着他的眼睛,眼泪突然掉下来:“你和原来对我不一样了,是不是有人告诉了你什么?”
颜铎看着她,笑了:“施施你怎么了,能有什么人告诉我什么?”
孟施施看了他好久,突然挣脱他的怀抱跳下去,提起来裙子跑了出去。颜铎一惊,却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再追出去,只是倚着门框,又点燃了一支烟。
安静了没一会儿,大院里却突然想起了警报,侦察兵也吹起了急促的哨声。颜铎一惊,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