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惧内》梨子粒

3、第 3 章

　　第三章

　　午夜时分。

　　夏夜的蝉声响彻一夜的清静，漫天的繁星照亮一角的天空。

　　如此良辰美夜，美美睡上一觉才是王道。

　　然而，却有人不是这般的想。

　　小红撑着一双惺忪的睡眼，小声地抱怨半夜挖她起床的人，“小姐，我们不告而别真的行吗？”

　　她好怕生气的老爷大吼一声，飞鸟惊起，提着长剑，从遥远的竹楼飞奔而来手刃亲女。

　　任平平睨了她一眼，对她的说法不以为意。人还没落跑，她就先打击士气，她当初为何选择带这个丫头出来？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一个墙头旁，双双抬眸盯着两人高墙头，脸色有些为难。

　　小红吞了吞口水，探问：“这么高，怎么爬上去？”如果小姐的武功没有被药压制，这方墙头倒是小事一桩。而如今，这墙头对她们来说，插翅南飞。

　　任平平盯着墙头的高度打量，如果没记错的话，不远处有个木屋，里面有一个梯子。

　　主仆二人先是把梯子搬过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爬到墙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同时吞了吞口水。

　　这个高度摔下去，估计能屁股开花吧？

　　任平平扫向同时惊悚的丫鬟，“你先跳。”

　　小红哭丧着脸，“为何小红先跳？小红不会武功啊……”说完，唇配合，微微颤抖。呜……这么高跳下去，一定会很疼，小姐是不是想摔死她，好换丫鬟？

　　“你先跳，我才知道是否会死人。”任平平回得理直气壮。

　　“……”小红红唇一瘪，一副涕泪决堤的样子。

　　“算了。”任平平心累地摇摇头，一起死吧。这个高度最多就是屁股开花不会死人。

　　主仆两人闭着眼睛从墙头上跳了下去，果然，屁股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揉揉生疼的屁股，小红站了起来。看到小姐半趴在地面一动不动，慌了。泪水如洪水决堤，哗啦哗啦的下流，“小姐，小姐……不要吓小红。”

　　闭着眼，缓和半天的任平平，无力地掀开眼眸，动了动身子，伸手有气无力的推着压在自己身上丫头。

　　“停。摔死没可能，倒被你的哭声给吓死……”她舔舔唇，有些无奈。这丫鬟，一天天的就喜欢哭。

　　在丫鬟的搀扶下，她慢慢地站起身，看了一眼白花花的掌心，眸子闪过懊恼。

　　该死的，她一定要拿到解药。这副身子跳个墙头都能跳晕自己，实在不耐摔。

　　漆黑的瞳仁迸发出愤怒的光，拳头收紧。

　　小红咽了咽口水，后背发凉。小姐好像夜叉上身，有些恐怖呢。

　　主仆二人一拐一拐地顺着墙外的小道走去，到府外，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了，任平平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她可不想嫁进大户人家，暂且不说夫君人品可好，就说宅斗一事，她就惊悚。

　　一主一仆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但这一切在看到出现小路拐角处的高挑男子时，笑容顿时消失。

　　男人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漆黑的眸子闪着精光，仿佛在此守株待兔很久，而这兔子终于送上门。

　　夏天的晚上放着大床不睡，守在草丛横生小道边守人是十分不睿智的。不到半个时辰，手背被蚊子都光顾过。

　　大大咧咧席地而坐的人，双腿盘曲，胳膊肘撑在腮边。眼帘沉重，不到两秒钟睁开，又闭合。

　　终于，等到花儿都谢时，小道的一段传来碎屑的脚步声。男人撑着腮帮的手一滑，整个人惊醒，竖起耳朵听着声响。

　　漆黑的眼睛闪过一抹期待的光，不枉费他守了半夜，终于守到人出现，任伯父诚然没有欺他。

　　缓缓的站了起来，把身上的草根都拭掉。沈之策双手垂下，定定地盯着小路的转角。

　　清风朗月下，一个着青衣的男子静静地站在路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

　　如果是白天，她们或许会欣赏一下美男子的风姿。但放在树叶摇曳放出婆娑声的晚上，他把她们两个吓了一跳。

　　小红的手指紧紧地攥紧小姐的袖子，身体微微打抖，连带着声音也颤抖，“小……小姐……那是人……还是……”

　　鬼？她的眼睛圆睁，看了那人一眼后，迅速偏头，把脑袋埋在小姐的肩膀上。

　　任平平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抚，眼睛打量路端的人。

　　那个人背对着光，脸上黑黑沉沉，无法让人看清面容。樱唇抿成一条线，唇色稍稍泛白，表面安抚这丫鬟，她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虽然她武功高强，但她也怕鬼啊！况且，现在她武功尽被压制，权当于无。

　　那人站在路中央，脸朝着她们的方向望去。晚风轻轻地把他的下摆吹扬，更添几分阴森。

　　“咳咳……月色美好，路中散步见佳人，究竟是月色迷人，还是美人\惑人呢？”待到主仆两人不再往前行时，沈之策开口了。

　　听到略为熟悉的男声，两人同时身心放松，放松的同时也在愤怒。这个男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路上装神弄鬼吗？

　　“你怎么在这？”任平平上前，眼神不善地盯着沈之策。仿佛他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说法，她便会让他好看。

　　“古人有训，守株待兔要趁早，所以在下趁着天气好，等兔儿上钩。古人诚不欺我也……”他的声音若有所指，带着些许的揶揄笑意。

　　“……”纵使脸皮再厚，也觉得尴尬。

　　“脑子有病才半夜三更出门呢……有觉不好好睡。”任平平低声嘟囔。

　　“嗯？平儿说大声点，在下听不见。”他看着她，故意升高声调。

　　“……”瞪着他，任平平没有再说话，他何时才会把称呼给改了。平儿，听着起鸡皮疙瘩，浑身不适！

　　“要不在下上前，平儿在在下耳旁细细诉说？”他的尾音扬起，眸子带着促狭的光。

　　这流氓！任平平恼怒了，“沈之策！”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身边的丫鬟抖了抖，再次见识母夜叉主子。然而那个脸上带着淡笑的男人却毫不受影响，眸底的笑意甚至加深：“在下在……”

　　“算我输了，老实说，你想做什么？”她眼神有些无力，这个男人脸皮够厚，也够聪明，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中。

　　“嗯，我在等你。”他也不遮遮掩掩，敞开的说。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在此路经过？”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今个儿逛了大半个相府，发现这处和对面有一处墙是比较好爬的。

　　“不确定。”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嘴角仍然带着笑意。

　　“我叫临安去了对面路堵着。”他笑眯眯，脸上一副真诚的表情，似乎自己做这件事是如此的天经地义。

　　“……”所以说，今晚无论她翻哪一面墙都会被逮到？

　　“谁告诉你我会逃跑的？”她无力地问出这句话，甚至话还没脱口而出，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那个老头……

　　“任伯父先前有修书一封。”他点到为止，非常轻松愉快地出卖帮忙的任伯父。

　　“……”扶额，她想大义灭亲！

　　“好吧，平儿跟公子回去。”她只能无奈地说道，偷跑都被逮到了，只能留在相府，想办法，使他答应退婚了。

　　“哦。”他点点头，什么情绪都没有外漏。

　　一行人无声缓慢的回到一座院子。

　　沈之策目送着那一扇木门缓缓的关上，站在燃着烛光的房间外大概五分钟，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偏头，对像一根木头一般立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点点头，扯出一抹笑容，“走吧。”

　　临安无言点头。

　　站在窗边的人目送两人离开，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不让她退婚？她就逼他退婚。

　　第二天，公鸡一鸣天下白。

　　院落逐渐恢复生气，来往的脚步声嘈杂起来。

　　一切看起来很美好，和谐。

　　太阳高照时，沈之策回到府内。回到大厅时，脚步一顿，视线缓缓的扫了一遍行色匆匆的下人。

　　偏头瞄了一眼临安，“有异常？”剑眉轻蹙，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但其中有感觉不一样了。

　　青衣小厮脸色为难，犹豫不敢和沈之策对视，吞吞吐吐的说，“呃……没什么……就是……”，双目一闭，横了心，“任小姐好像变了……”

　　昨天的任小姐就如同出淤泥不染的青莲，今天的，嗯，貌似霸王花……

　　沈之策眉毛一挑，眸底划过兴味的光，朝着侍卫招了招手，“临安，去看戏喽。”

　　临安无语，这戏，相爷那表情，分明就想演的越热烈越好嘛。无奈的叹息，有相爷参一脚的事情，大都不能和平收场。心里迅速的为任平平划过担忧的情绪，摊上他，是她倒霉。

　　进了后院，就看到一排排的下人整齐的站在大院中间，竟然在扎马步？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手中扇一展，沈之策慢条斯理的走过去。

　　下人们看到下早朝归来的相爷如同看到浮沉时遇到的救命稻草，天哪，这未来夫人太可怕了。竟然让他们这一群平民来扎马步练武功。

　　他们练武功做什么啊？难道扫个地都要切磋过才扫吗？

　　沈之策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径直走到坐在木椅上乘凉的任平平旁。在她身旁的一个小板凳坐下，望着她，嘴角挂着笑，“平儿，这是要搞全武行？我这帮家仆都是平民老百姓，你何苦为难他们呢？”

　　拿着一块水晶糕往嘴方向送的人顿住，面若桃花的脸蛋朝着汗流满面的众人望去，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我为难了你们吗？”

　　众人苦不堪言，相互对视一眼，一致摇头，就算为难也不敢反驳啊，这可是未来的当家主母，不能得罪。

　　任平平眸底含笑，偏头看向沈之策，“他们说没有啊？”脸上非常无辜，仿佛冤枉她的人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咳……”沈之策举起扇子，挡住半边脸，也遮掩住脸颊的红晕。他竟然为她的笑颜看愣了神，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势在必得。这下，他更不能让她离开了。

　　站了起来，沈之策走到一棵树下，拾起两根修长无叶的树枝。转身，又回到她的面前，低头，笑脸满面的凝视着任平平，“既然平儿有如此雅兴教人练舞，不如教在下也练练吧。”

　　说罢，树枝递出去。他眼睛带着笑意，却非常坚决的把树枝塞到她的手边。

　　任平平带着狐疑的眼神盯着他的笑脸，如此灿亮的笑脸，很难不让人怀疑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抿了抿唇，她按捺住心中的狐疑，摇头拒绝，“相爷想必也知道平平这身子不能动作过激。”

　　被拒绝了，沈之策毫不受影响，脸上还挂着深深的笑意，“平儿放心，在下会好好保护平儿的。”

　　“……”

　　重点不应该是她不想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