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小传》王孝民

118、初斗无赖仙

　　时间老人坐在那里，他不时地捋捋头发和胡子，虽然他是一个无赖出名的人，但他的头发乌黑，连一根霜丝都没有，而且每一根头发都油光铮亮，似乎时光从来不会给它留下像平常人的头发那样的岁月和忧伤的痕迹。他的胡子也很美，三缕美髯也是与众不同，就只有一百根，从来没多过，但是也从来没少过，不像人家的胡子总是一大把，给人留下深刻又叫人厌烦的印象。他的胡子就那么少，而且还长长的，像一个柔弱无力的女画眉师在大病初愈时勉强营业给客人轻描的一样，总是给人一种若有若无，虚无缥缈的感觉。
　　他坐在那里，时而喝上几口美酒，那是小泥瓦匠给他送来的也许是三界中最好的酒，因为这一点他能品尝出来，在品酒这个业行它是不折不扣的行家里手，用江湖话来说，一点都不空。他脸上的忧郁是那样浓，像马上就滴下雨滴的阴云一样，凭他用什么方式冲淡，都难以化解开来。他有一种预感，他正遇到一生以来最强大、最果断的对手，对即将搏斗结果的预测让他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恐惧感。他又倒一杯酒，这时，七色兔走了进来，召平还像往常一样傲慢地看了一眼七色兔，没言语，七色兔上前行礼：
　　“七色兔给老爷请安了，祝老爷福寿绵长，碰吉撞喜，唤我来有什么事？”
　　“小东西，学习奉承了。”他看一眼仆人，示意他们回避，仆人下去了。召平说：“七色兔，给我预测一下我与女娲较量的结果。”
　　“好的。”七免兔闭上双眼，思虑了一会，说：“老爷，那女娲不是一个凡人了，现在她是三界中最有实力的神，完全有能力改变现在三界的格局，如果她行使阴谋诡计，鬼鬼崇崇地做事，她会在很短时间内把兀通天帝从三界领袖的宝座位子上拉下来。”
　　“小东西，你学会夸张了，女娲，那个凡间女子，得道又晚，她能和我相提并论，简直是夸大到极点了。”
　　“老爷，你与女娲争斗，先胜后败，这就是结局，送你四个字：谨慎行事。”
　　“小东西，滚蛋吧……”
　　看着七色兔走回兔楼，召平脸上有一丝厌烦的神情，这种对待小宝贝的态度是极少见的，因为七色兔没给他戴高帽，直到七色兔在视线之外了，他才叫唤管家。
　　“备车，带十几个健壮的仆人，跟我到万灵山去一趟。”
　　“是！”
　　管家叫仆人套上车，十八仆人已骑上坐骑，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管家来到正堂，恭恭敬敬地说：
　　“都准备妥了，老爷请上车。”
　　召平走上车子，车夫一声清脆的鞭响，一行人向万灵山驰来。来到万灵山下，远远望见山下有一处华丽的住宅，众人来到住宅前停下来。召平与管家使个眼色，管家会意，对仆人说：
　　“下马，把衣裳脱了，只剩裤头，用尘土把脸抹几把，到门前去啰唣。”
　　十几个人下了马，脱了衣服，用尘土在脸上、身体上抹几把，在门前跳舞，嚎叫，简直像鬼一样，还不时用脚踹门，噪音起伏不休。
　　女娲正与外婆说话，忽听门外有嘈杂声，用眼神示意春红出门看看。春红来到门边，从门缝里看见那些人在那里折腾，他们看见春红还向她伸舌头，挤巴眼，叫人哭笑不得。春红回来，对女娲说：
　　“姑娘，外边又来了一群人故意找事，比上回人还多，还停有一辆车，车里坐着一个人，大约四十左右，样子凶恶，看起来来者不善。他们少衣露体，做各种猥亵的动作，真是流氓。”
　　“不怕，我自有办法，知更拿碗豆子来。”
　　知更端来一碗豆子，女娲抓上一把，吹口气，几十只像鸽子大小的马蜂飞到门外，那些赤身露体的仆人被蜇得喊你爹叫娘，四处逃窜。召平见了，走下车来，拣几个石子，吹口气，变几只逐蜂鸟把那马蜂吃了。那些仆人赶忙穿上衣服。
　　召平用手一指，那大门就开了，他对管家使个眼色，管家来到门前，向里边喊：
　　“谁是女娲，请出来，我老爷有话给你说。”
　　女娲一行人走了出来，女娲打量着门前这些人，见有一人身材中等，服饰灿烂，一脸的怒气，用挑衅和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她。
　　“我就是女娲，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我是时间老人无赖仙。”
　　“大仙大驾光临，我这里有礼了。”女娲恭敬地给他道个万福，“我与大仙未曾相识，更无言语之争，不知是什么缘故让您奔波到我的门前？”
　　“女娲，你这个小娘们，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强迫匠神鲁特给你修宫殿，你多高的身份，渔家的女儿，还有资格使用匠神，真不知天高地厚。匠神是我与天帝的专用工匠，他人不得役使，你取消这种念头，再亲自到匠神府上登门道歉，万事皆休，否则我叫你无立锥之地。”
　　“大仙有所不知，我请他建宫殿，不是白请的，我是花了高价钱的，花钱买服务是天经地义的。”
　　“胡扯，你那是阴谋，如果你不取消这种越权的行为，我叫你从这个星球上蒸发。”
　　“姑娘，不要怕她，一个糟老头子，没有什么可怕，充其量是吓唬人。”春红给女娲打气。
　　“好吧，大仙，你自然来到府上，我只好接招了。”
　　“好吧，自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我就出招了。”
　　“请！”女娲一拱手。
　　只见召平双手合十，看着女娲，口中念念有词。众人看着女娲，惊讶万分，转眼之间，女娲已由一个年轻女子，变成七、八十岁的老太婆，脸上的皱纹又深又密，头发全白，紧接着女娲老得连手也抬不起来了，一下子倒在地上，死了。只有一缕青烟从身体上逸出，升腾而去。
　　“老爷，她的魂走了。”
　　“让她走吧，把尸体带走。”
　　一个仆人上前抓住女娲的尸体，原来是一张画像。仆人拿在手里，对召平说：
　　“老爷，是一张图。”
　　“管它是什么，反正，她死了……”
　　召平对女娲手下人投下不不屑一顾的一瞥，冷笑：
　　“与我作对的人没有她下场，小娘们，她是哪棵葱，如此不堪一击，咱们走……”
　　女娲的魂儿飞到一个僻静处，取出纸笔，画一张中年妇人图，把魂儿注入其中，又获重生。她远远地看见召平还在门前，便隐在林间，见召平走远了，才回到住处。
　　“姑姑，你怎么长这么多岁？”
　　“叫那厮们看看，咱不是没有手段。”
　　“主人，那无赖仙召平是用的什么法术，让你一下子变老了，死了？”
　　“他是掌管时间的大仙，能让时间正转，也能让时间倒转，能让时间走得快，也能让时间走得慢。他与我较量时，用得是是时间正转法，让我瞬间变老，让我死亡，如果他用让时间倒转法，我就会由大人变成小孩，最后消失。”
　　“姑娘，他还会再来吗？”
　　“会的，应当过几个天就会来的。”
　　“我们怎么应付？”
　　“我们时刻准备接招。”
　　女娲擦一下戒指，小快已立在她面前。
　　“主人，叫我什么事？”
　　“小快，我要造一个称意炉，你到仙山古洞里给我送来一切材料及工具。”
　　“遵命！”
　　只小半天，所要的东西都送到了，一样不少。女娲说：
　　“孩子们帮我建炉子。”
　　十个人忙到半夜，一个结构优美、合理的炉子终于建好了。只见那炉子高九尺，炉腹直径六尺，口径三尺，炉子外面刻有鸟兽虫鱼，风雨雷电。无论造型，还是图案，无不显示出它的精美已经到了极至。
　　次日，女娲关上门，独自一人制造一口钟，那钟大如一个小苹果，饰有精美图案、文字。经过七天七夜的加工，终于制成了。当女娲面带倦容、疲惫和微笑走出造物房的时候，知更第一个问候。
　　“姑娘，你好，宝贝造出来了吗？”
　　“造出来了。”
　　“管用吗？”
　　“也许吧。”
　　“叫个什么名呢？”
　　“叫称意钟吧。”女娲拿着让大家看看。
　　“主人，它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能叫你在眨眼之间变得老迈龙钟，也能叫你在俯仰之时返老还童。”
　　“姑娘，我却不信，”知更说着直摇头，“吹吧，反正不报税，简直是天方夜谭。”
　　“知更，咱就拿你试一试，看看有效益吗？”
　　“好的，我才不怕呢，我想变成个老太太，就变个九十多岁的吧。”
　　女娲把那钟顺时针拨一下，念个口诀，年轻美貌的知更不见了，只见她白发满头，皱纹密布，举止缓慢，行动不稳。知更大叫：
　　“孩子们，快拿拐杖来！”
　　众人大笑一场，小燕子更是幸灾乐祸，抓着知更的白发，说：
　　“突然变成一个老太婆，觉得是一种幸福呢，还是一种悲伤呢，或者二者都有。”
　　“女娲姑娘，把我变回来吧，当老太婆可帮不了你多大忙。”
　　“没关系，这样外婆多了个拉呱的，也不显得寂寞了。”
　　“不行，快把我变回来……”
　　（2018.05.05，15:34，于家，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