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魔法少女过期了》东吴一点红

36、镇压

　　宋丽华的同事小庄，曾经在单位打开过一个鲱鱼罐头。
　　小小的铁皮罐头，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当小庄玩笑般用工具在铁皮上撬开小小一个口子后，一股浓缩了不知几倍的下水道的恶臭瞬间在整个单位弥漫开去，就连走廊那一头曹主管的办公室都能嗅到那股子味儿。很多人当时就受不了，跑出了办公室，离得最近的小庄本人更是没能忍住，当场呕吐了出来。
　　事后，小庄为他一时的好奇，付出了半个月工资的代价。
　　宋丽华曾经以为，鲱鱼罐头的臭味，是她这辈子能闻到的臭味的极限。直到她眼前螺丝结顶的封印被破开，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些。
　　在石敢当摔碎的那一刻，直冲天灵盖的浓烈腥臭味，与一股自地下钻出的冲天黑雾一并腾起，瞬间充斥了整一条螺丝结顶巷。那味道闻着很像血腥味，但要比普通的血腥味强烈数百倍，中间夹杂着肉类腐烂的气息，就像巷子里塞满了三伏天在外曝晒了数日的死尸，令人作呕。
　　宋丽华几乎是立刻捂住了鼻子。一旁的白笙香虽然没有动作，眉却也皱了起来，看来对这气味嫌弃得很。
　　随着墨汁般浓稠的黑雾在螺丝结顶巷中逸散开，隐藏在其中的无数魔物也渐渐露出了真容。从拇指大小密密麻麻的跳蚤样魔物，到皮球大小骨满地滚动的骷髅头，再到少见的人形怪……形形色色的魔物，挤挤挨挨，三五成群，瞬间塞满了整条小巷。原先干净无比的螺丝结顶巷内，一时阴风阵阵，哀鸿遍野，形同鬼蜮，这样怪异的光景，说是百鬼夜行都不为过。
　　作为巷子里仅有的活物，宋丽华等人的存在理所当然成为了魔物狙击的目标。这种场合下，白笙香并不指望宋丽华的能力派上什么用场，她朝两名道士递了个眼色，似乎三人间早有共识，两名道士点点头，一左一右走到宋丽华身边，一人从背上的背笼里取出桌案、香炉并几根香烛，另一人默契接过，在地上摆好，末了从不知哪里掏出叠在一起的几张符纸吹了口气，墨绿的火焰瞬间燃了起来。左边那人用这符纸上的火将香烛点燃，拿在手里朝着香案鞠躬作揖，三跪九叩，一通的忙活。
　　宋丽华一开始还疑惑他俩是在做什么，但当那道士将香烛插/进香炉后，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她意识到，原来两人竟是利用香烛冉冉升起的烟雾，就地建造了一个隔绝魔物的小型结界。
　　明明只是再稀薄不过的烟雾，在升到半空后，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控制，围绕着宋丽华三人，形成了一层非常单薄的膜，将三人兜头罩在了里面。凡是触碰到这层罩子的魔物，身上俱都出现了烈焰烧灼般金红色的伤疤，痛得不断发出戳破耳膜的尖叫。时间一久，没有魔物敢再靠近这里。
　　“只要香火不烧完，结界就不会消失。宋小姐，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看两位大人战斗吧。”
　　忙完了一切，两名道士一反先前世外高人的做派，相当懒散地把腿一盘，就这样坐在了地上，看向了小巷里与魔物交战正酣的白笙香与宋佳欢。
　　“啊……好的。”
　　反正那种高段位的战斗本来就不是宋丽华能介入的，她左右看看，干脆学着两个道士的样，也盘腿往冷硬的石板地面上一坐，双手撑住后仰的上半身，摆了个舒服的看戏姿势。
　　螺丝结顶巷里冒出的魔物，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杂鱼，并没有认真对待的价值。白笙香的能力似乎专门为这种场合而生，她抬起手，指尖凝结出一朵轻盈旋转的冰晶花，朝前方一扬手轻轻一抛。圣洁的冰花在空中划过飘逸的弧线，所经之处，无数尖锐的冰刺从墙壁与地面冒出，但凡有魔物避让不及的，皆被扎成了马蜂窝。
　　冰花就这样朝前不断飘舞着，直到最后越变越小，化成几块细小的冰晶，消散不见。这时候，从白笙香站立之处到冰花消失的地方，粗略估计有近七八米的距离，拥塞其间的魔物被消灭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魂晶，和一段被冰块完全填满的巷道。
　　“啧啧，白施主的能力，依然一如既往的强劲而唯美啊。”左边坐着的道士砸了咂嘴，摇头晃脑地点评道。
　　“宋施主也不遑多让。刚刚那只魔物，至少有A级吧，她只用了三招，就把它消灭了。”右手边那人跟着感叹。
　　宋丽华于是把目光从白笙香身上挪开，放到了宋佳欢身上。
　　“电光石火”宋佳欢，能力是操纵雷电，同样是一个适合范围攻击的能力，但宋佳欢却更喜欢将雷电聚集到自己身周，将自身行动速度提高到极限，直接用蕴含着高强度电流的肉/体对魔物进行打击。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每一拳一脚落下，都带着迸溅的电光与火花，单视觉效果，要比白笙香的战斗更精彩几分。
　　宋佳欢的对手，是那些能躲过白笙香攻击的高阶魔物，强者对强者，本就是难得一遇的对决，一次性对付那么多高阶魔物的场合更是罕见。宋丽华这一看，就再也没能挪开眼，心中对宋佳欢的崇拜也油然而生。
　　这些上位魔法少女，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两位的干劲都很足啊，照这个速度，我们这边应该很快就能清理完，也不知道小巷那一头是什么情况。”
　　“应该也很快吧，毕竟有4号在呢，她一个人本就顶好几个人，更别提今年她还带了个眷属，想来这次的镇压，很快就能结束。”
　　看着看着，两名道士又开始了闲谈。听他们的意思，另一半人所在的螺丝结顶那一头，应该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因为顾冶之前一直卖关子，宋丽华对于镇压特异点的事了解得不多，刚好身边有两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她便干脆插话进去，借此机会将相关的信息全给问了出来。
　　原来，所谓的“镇压特异点”，说的便是白笙香与宋佳欢现在正在做的魔物剿灭。每一处特异点，但凡有些历史的，外部都会有历朝历代的能人异士施加的封印。华夏国的大部分特异点的封印是本土佛教与道教的高人在维持，欧洲的话，则是梵蒂冈与其外派机构，还有些地方的巫医也会兼职这样的工作。施加在外的封印能够创造一个稳固的异空间，把特异点的瘴气与魔物关起来，将特异点的威胁性降到最小，这中间究竟是什么原理暂时还未知。但是，只要是封印，总会有破损的一天，到了那时，被封住的魔物一股脑儿涌出，造成的灾难将是毁灭性的，因此，在特对司成立后，佛道两教与特对司很快达成了合作。两教的人会定期查看各个特异点的封印完整度，一旦发现哪里的封印有松动，三处人马便会汇集到一起，形成今天这样的一支队伍，佛道两教的精英负责解除旧封印，放出魔物，特对司派来的魔法少女们则负责消灭涌出的魔物与瘴气，方便两教精英重新结下新的封印。
　　“在新的封印缔结后，按惯例，此处还会举办魔法少女集会。参会的每一名魔法少女都会被要求触摸封印魔物的阵眼——石敢当，这是因为魔法少女的净化之力，在某种程度上与我们的信仰之力同源，通过触摸注入净化之力，能够加强封印，使它更加稳固。”
　　“原来如此。”宋丽华先前倒是完全不知道，原来魔法少女集会还有加强封印的作用，真是大开眼界，“那么，听你们的意思，这箱笼里是不是有一块石敢当？”
　　“没错！旧的那块在封印魔物的那些年里，已经被完全侵蚀了，这块新的石敢当在祖师爷的供台前摆了整三年，终日香火缭绕，最是驱阴辟邪，是魔物清理完后，缔结新封印所必需的。”
　　右手边那个道士一边说，一边打开箱笼，将里面一块形状朴拙的方形石板展示给宋丽华看。虽然看起来只是块普通的石板，宋丽华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石板上源源不断有清正纯净的能量辐射而出，光只是看着，她就感到灵台清明，内心一片澄净。
　　“确实是块不错的石头啊。”宋丽华不由自主地感叹。
　　“是吧。”两名道士却好像宋丽华夸了自己一样，纷纷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正如两位道士刚才的预测，这一次特异点的镇压进行得异常迅速。前前后后只花了半小时不到，外面的魔物已经被白笙香和宋佳欢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宋小姐，已经安全了，我们这就出去吧。”
　　左边那个道士从地上站起，拍拍屁股，走到结界外，从不知哪里摸出一把信号枪，朝空中打了一枪。
　　信号弹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缓缓坠落，与此同时，远在小巷另一边，也有一条类似的“红丝带”在空中冉冉升起。
　　“很好，看样子那边也结束了，接下来，轮到我们做正事了。”
　　宋丽华右边那个道士手搭凉棚望了天空一眼，转身摆出一副要做苦力活的架势，高高撸起两边衣袖，弯腰沉身，从箱笼里抱起那块新的石敢当，在另一人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石头放进了先前那个凹槽里。
　　石块复位的瞬间，以石敢当为中心，涌现出一丝快到肉眼来不及捕捉的能量波动，如水波纹般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并在小巷中央的位置与另一端涌现的波动汇合，形成一个肥皂泡泡般硕大的球体，把小巷整个儿兜在了里面。
　　“好了。”
　　“这么快？不需要和刚才一样念咒什么的吗？”
　　“不不不，没那么麻烦，封印阵法其实早就刻在了整条小巷共计七七四十九块石板下，启动结界，需要的只是在阵眼处放下两块石头而已。你看见我们刚刚念咒，那其实是在解除上一届留下的保护阵法。”
　　“保护阵法？”
　　“你想啊，现在的邪魔歪道那么多，石敢当又是特异点镇压的关键，要是不在外面加上点防卫措施，万一哪天被人破坏了法阵，岂不是不妙。”
　　宋丽华理解地点点头：“我懂了。不过，这次的石敢当不加保护法阵吗？”
　　“不用不用，保护阵法要等魔法少女的集会结束后才加，现在嘛随便贴张符弄个障眼法糊弄一下路人就行，不然集会时为了让你们摸到石敢当还得再解除一次保护法阵，也太麻烦了。”
　　“反正接下来直到集会结束，我和师兄都会一直在这里驻守，不会有意外的。”
　　两名道士正七嘴八舌地解释，闲谈间，周围的环境突然猛地一黑。宋丽华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巨大的呕吐声，脚下随之一阵剧烈的颤动，等她好不容易撑着墙壁稳住了身体，四下一看，发现整个螺丝结顶巷连带着巷里的人、还有满地金灿灿的魂晶，全又回到了夜色笼罩下的现实世界。
　　紧张又刺激的特异点镇压，就这样在巨口的呕吐声里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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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凌晨写的，只发了2000字，今天下午添了1000字不到，把它补全了。没看全的可以回去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