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藏枯颜》独孤潇潇

2、第02章

　　颜玉又梦见兄长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母亲因病痛…不，是毒药！被折磨枯瘦如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含泪望着她。

　　“啊！”她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姑娘？又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青黛在这陪着姑娘呢！”床下值夜的丫鬟听到响动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自从姑娘上元节那日去天宁寺被一个疯和尚的胡言乱语吓着之后，便夜夜都要被噩梦惊醒。为此夫人想了不少法子，高僧也请了，法事也做了，如此过了几日总算好了。可如今都三月里了，姑娘怎的又开始做噩梦了？不行，明儿得赶紧告知夫人！

　　是啊！自己怎么又梦见那样恐怖的事情了？不，因为那不是梦，那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

　　颜玉是在上元节之后的某日醒过来的，醒来时四周都是嗡嗡的念经声。后来青黛告诉她，原来她在上元节那天和母亲去天宁寺祈福，母亲正上香时，她贪玩跑远了，被一个疯和尚拉住，那和尚嘴里不断地念叨着魂来兮魂来兮，生生把她吓晕过去了。后母亲请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因而才到寺里请了高僧来为她收魂，这才有了她醒过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到如今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她还是没从自己又活过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这双手属于五岁时的她！虽然不可思议，但这两个来月的现实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没事，我就是睡时将头塞在被窝里，有点闷着了，青黛，你睡吧。”颜玉对那小丫鬟摆摆手示意她安心。

　　“不是梦魇着了？”青黛小心求证。

　　“不是，放心吧。”

　　“那就好，奴婢服侍姑娘躺下。”青黛说着要伸手去扶她躺下，颜玉顺从地由她扶着躺下，青黛见此才自去床下的被铺里睡了。

　　颜玉看了眼床下比自己大五岁的青黛，上辈子青黛对自己也是始终都忠心耿耿的。后来王茵那贱人进府后给了她不少苦头吃，在自己十二岁时她被王茵带人抓住偷盗首饰。记得当时自己被还痛心疾首地斥责她，怪她丢了自己的脸面，不顾她哭喊着冤枉，由着王茵将她发卖了。后来颜欢还讲笑话似的告诉自己，说她被一个屠夫买走，给生生折磨死了…

　　如今想想，青黛自来手脚干净，怎么会做这样鸡鸣狗盗的事？定是那对母女见她待自己衷心，想了那法子除去她罢了！可笑自己还一度信以为真，使得一心为主的青黛永远离开了自己！

　　绿痕也是因此才从二等丫头升为自己身边的一等丫鬟的，也许从那时开始，绿痕就被他们收买，成了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不，或许更早，青黛的出事可能就有她一份功劳！以至于最后在自己的妆匣里放了置自己于死地的毒药“枯颜”！

　　她爹颜冲从出仕至今仍旧是这蛮荒琼州的小小县丞，估计心里早就恨死他们母子三人了吧？本是打算做相爷的乘龙快婿，从而一步登天的，却不成想这反而成了他的绊脚石！只是目前还碍于外祖父的威势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罢了！待到那王茵出现，他们在他眼里估计就是死人了！

　　此时距离王茵出现的日子八月十五秋夕节还有五个多月，这一世倒要好好看看这些牛鬼蛇神如何耍威风！

　　颜玉想东想西直待天微微发亮了才又睡过去。

　　次日，青黛吩咐绿痕碧波两个二等丫鬟仔细听着姑娘屋里的响动，自己还是去了刘氏的虹山院禀报了颜玉夜里的异常。

　　“昨儿夜里子时一刻给吓醒的，奴婢一直听着响动，直到卯初姑娘才又睡着。因而今日便由着姑娘多睡一会，并未唤她起身来给太太请安。”

　　“你做的很对！请安算什么大事，姑娘的身体最最要紧。晚些我也过去看看她，你回去跟她说，今儿就不用到我院里来了，好好歇着。”刘氏夸奖青黛后又道。

　　“是，那奴婢先告退了，不定姑娘要醒了。”

　　“嗯，好生服侍姑娘，少不了你的好！”

　　“谨遵太太教诲。”

　　“嗯，去吧。”

　　……

　　“姑娘起了吗？”青黛回到琢玉轩，见碧波不在屋里伺候却在院门口探头张望，遂问道。

　　“姐姐可算回来了！绿痕姐姐不知怎的惹恼了姑娘，姑娘发了好大一通火，如今罚她跪在那儿呢。”碧波说罢指了指墙根底下跪着的绿痕。

　　“这是怎么了？我才一会儿不在，她又做了什么？”

　　“奴婢也懵着呢！原是碧波姐姐见姑娘醒了，便想去妆匣里拿梳子帮姑娘拢拢发，不成想姑娘却突然发作起来，厉声喝住她，还要罚她跪半天呢！……哎呀，先别说碧波姐姐了，方才姑娘把我们都赶出来了，也不知如今怎样了，姐姐快进去看看吧！”碧波推了青黛作势往屋里送。

　　“姑娘，奴婢是青黛，您可要起身了？”青黛进了屋里，隔着绣了百花的屏风试探地问。

　　“进来罢。”颜玉回道。方才是自己反应过激了，这样怎么行？这一世，她不但要护好自己，还要护好母亲和哥哥呢！如今只是一个绿痕就能叫自己方寸大乱，这般不中用，待到王茵母女并赵义这些魔鬼登场时，自己岂不是当场就要现行？

　　“姑娘？”青黛进来见她躺在床上一瞬不瞬地望着床顶发着呆，那眼神却叫人看的浑身无端发寒。

　　“扶我起来吧。”颜玉收神道。

　　“妹妹，你又不舒服了吗？”啥此时门口奔进来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你哥哥听说你不舒服，连学也不去上了，定要过来瞧你呢！”刘氏跟着进来道。

　　“谢谢哥哥。母亲，我没事的，就是昨儿睡的不好，缓缓也就好了。”颜玉乖巧地道。

　　“左右今日无事，你哥哥又找了借口在家，索性我带你们到天宁寺还愿去罢。恰前日还听你乔伯母说起过寺里的无为大师云游回来了，咱们正好顺道去拜一拜他，那可是真正的得道高僧，看相最是灵验了！”刘氏语重心长地道。

　　颜玉却知道，母亲这是担忧她，才想带她到寺里给大师瞧瞧，好保平安呢。前世似乎并没有这一出，难不成因为她重生回来，有些事情也发生了改变不成？也罢，总是母亲的一片心意，于是想了想五岁的自己该有的表情，便扯起嘴角笑起来道：“好呀好呀，玉儿最喜欢出去玩了！”

　　“你呀！那还不快起来？”刘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

　　“哦哦哦！可以出去玩咯！”颜俊也欢喜地蹦来蹦去的。

　　“绿痕你用着不顺心吗？我怎看她跪在墙根下哭来着？”青黛服侍颜玉穿衣时刘氏对她道。

　　“没有呀，挺好的，是我一时不开心了才罚她的。”颜玉此时已想明白了，这一世那王茵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绿痕还是得留着，知根知底的也好应对不是！又对正端了水进来的碧波道：“你去，叫她起来吧，只是有一样，往后不许她再进我屋里了，降作三等丫头，在外头伺候吧。”

　　刘氏见她自顾安排好了，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怪异之感，丁点儿大的孩子怎么说话办事头头是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