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开荒时代》闫绘颜

8、第8章

　　“说实话，看他这个样子，我真猜不出他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对以貌取人这个概念深恶痛绝不亚于白宪的张存一在看到毒舌君的霎那，不免想到一句不太合适的话，宽于律己严于律人。这是典型代表啊。
　　如果说在这个满眼白色的基地环境中存在着如此多冷金属色的高科技地下建筑，还不能让张存一感到兴奋，那此时此刻，张存一终于要叹息一声，自己算是来对了地方。张存一一直很喜欢种田，虽然之前不知道是因为家族遗传的原因，然而能够将自己的爱好作为未来的终身职业，他也是很开心的，能够在自己的偶像袁隆平的事业中为人类的粮食大计做贡献，张存一一直觉得自己选择了一个正确的行业。貌美如花的毒舌实验员的地盘简直就是张存一心目中的世外桃源。在恒温控制的金属暖棚里，玉米、土豆这些高产植物散发着勃勃生机，其下尤其厚实的土壤层间或夹杂着大体积的冰和岩石。“这是冻土层？”如果要说最不适宜植物生长的泥土，除了盐碱地，应该就是冻土了。“不仅仅是冻土这么简单，这是北极的永冻土。地底下的泥土层冰含量远远大于表层你所看见的。”貌美如花虽然看着不靠谱，不过真正进入正题，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看着张存一的神色也充斥着期待与焦虑，“极地正在融化，我们已经看到了，连现有的冻土层都抵挡不了自然的力量，已经可以生长玉米和土豆了，然而这并不是我想要的。随着融化的继续，冻土层其中的有机物分解并释放碳，释放更多的二氧化碳到我们的大气中，至少在现如今的计算数据看来，北极未来300年左右的碳排放总量将是前年单一年度所有人为生产的化石燃料排放量的10倍！不仅如此，冻土还会释放大量的甲烷，加剧温室效应。虽然人类需要农田，但真正当作为地球的温度调节器的极地也全都变成了植物繁茂的可种植土壤，那地球离毁灭也不远了。”张存一不太能理解对方忧心忡忡的态度，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这里建设这样一片世外桃源呢？这不是反其道而行吗？也许是张存一的表情太过明显，他得到了解答。“我们想了解冻土层变化的情况，而种植植物采集其中排放的碳含量是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我们发现某些植物能够帮助恒定冻土所排放的碳排放量，这也许可以对温室效应起到一定缓解，你过来看。”张存一跟着到了其中一片被罩在玻璃罩下的农田区域，这片地不大，因此能够被一个大型的玻璃罩子罩住，下面的冻土层区域明显要更原始一点，冰含量大致有70%，而上面零星种植着几棵绿色幼苗，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植物。“额，这是什么，……教授？”虽然初见面的印象不是那么靠谱，但实力往往能改变很多，张存一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看着面相似乎比自己还年轻的研究员。“小鸡，打开防护罩。”咳咳，张存一尴尬的向一边扭过头，想笑又不能笑憋得脸通红，这称呼真是相当的清奇啊！
　　“你再叫一声，相不相信我打死你。”姬总工恶狠狠的瞪了陈楚白一眼，按下了玻璃罩旁的按钮。张存一眼看着玻璃罩子向两边缓缓滑下，一股冷冽的寒气瞬间弥散开来，张存一以为是冻土层，然而之前经过的几片地都没有这种情况，“难道是……”瞬间想到了自己识海中的冰原小白菜，“这是我们在北极深处的冻土层发现的几棵植物幼苗，被冰封在冻土内，却没有死亡，奇迹的发现。”
　　张存一心里有一股声音，“伸出手放在上面，给他们更多的营养。”张存一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不敢造次。姬教授满意于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看上去还是挺严谨的，至少对自然生物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敬畏，比现在不少什么都不懂，看到植物统一当草咋咋呼呼的年轻人靠谱不少。他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做个打杂的还是OK的。这时姬教授手腕上的表直接跳过接通想起清晰的男声“在天，别在冰库里呆太久，并不能美容延缓衰老。”听着声音还带着点戏谑。
　　“滚！”
　　看来这位姬教授容易炸毛的脾气真是非常招人喜欢呀！“滚滚滚，你们都可以滚了！你！”张存一看着朝自己的方向随意挥舞了一下手就转身的姬大佬，“快去办登记手续，明天过来种菜。”这算是合格了。这考试也太随意了吧！张存一莫名觉得有点不真实。不过，彩色草看来有希望了！
　　跟着陈上校原路返回，再一次到达了地面，感受到了真实的阳光笼罩在身上的温暖，还是不太一样的。陈上校真是好人，一路帮他登记检查并陪着送到了宿舍，迎接着一路上工作人员的侧目，张存一不淡定了。“上校，其实我完全可以自己来，我到了，您就别送了。”宿舍门口，眼看着还想踏进宿舍门的陈楚白，张存一真体会了一把受宠若惊的爆炸心情。
　　“今天收拾收拾早点睡，明天一早出发参观冰原。”又体验了一把上头有人的惊喜，在张存一走进宿舍发现了两个熟面孔之后，急切地想把这个爆炸性的好消息汇报给群众。可没等他开口，郝云一边帮着他把行李扔进旁边的柜子一边说，“听到了，冰原参观，谢谢！我们门开着哪，两位在门口依依不舍甚是扎眼啊！”张存一差点把肺都给这个面不改色八卦的家伙咳出来，恼羞成怒刚想呛回去，背后阴森森来了一句，“我一到宿舍就等着你，想着和你分享作为舍友的喜悦之情，结果等来等去不见人，结果是去约会去了，怪不得排队那会儿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啊！”
　　白宪大哥，你要不要醋意这么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负了你多深呢！张存一知道这帮人也就是开个玩笑，也不当回事，扬起笑脸向宿舍里的最后一位舍友伸出手，“你好，我是张存一。”对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又做自己的事了。张存一举着半空中快要僵掉的手，尴尬的不知所以然，白宪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自己的床铺，轻声说，“刚想拦你没来得及，别自找没趣。”
　　想必是这一天早上发生了太多事，大多数人都累了，不到军队熄灯时间，宿舍里的人四个人都已躺上床进入了梦乡。一夜无梦。
　　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预想的好天气并没有跟着好心情一起应验，想想要看到存在于世亿万年的远古冰原，天气不好也不能阻挡张存一第一次当冰原游客的好心情，迫不及待就坐上了开往冰原的大轮车。冰原虽说坚实如土地，毕竟是冰层层叠累积而成，如果一不小心冰层裂开了也是说不准的，所以这冰原大轮车不上也得上，上冰原只有这一条路，冰原车的巨型大轮比站立的成年人还高，外层轮胎的表层像爪子一样牢牢抓住地面，就算冰原上坡是九十度，相信也能轻松上去。
　　坐上冰原车，随行的向导拿着喇叭就说开了，鉴于被忽悠来极地的大兵们来自世界各地，向导分别使用了中文、英语、法语轮流宣讲，看不出小小一位向导语言能力也是不输国际翻译，可见这个征兵团，除了自己这些大头兵，上层的都是来头不小。向导如此辛苦的宣讲唯一目的就是告诫各位新兵，冰原是个危险的地方，今天我们是来参观学习了解地理环境和地貌的，不是来旅游的，请紧跟队伍，听从指挥，不要随便乱走，不小心掉进冰洞，那么恭喜你，不花一分钱获得了极地的永久居留权。
　　看着严丝合缝的窗户，被车内蒸腾的热气扑的雾蒙蒙，张存一用手背抹掉一片潮气，大轮车的车身正在以车身接近60度的方向艰难爬坡，张存一吓了一跳，难怪车子晃动的这么剧烈，一边是冰原，一边就是陡峭的山峰，要不是这强有力的抓地力，坐在车中还真是胆战心惊。张存一想想已经成为极地兵团的一员，才爬个坡就这样，被旁边的新兵看出来不是要被笑话。
　　赶紧回身坐正，任由雾气模糊了窗户，眼不见为净。还好不多久，车身就变得平缓，向导及时告知大家已经顺利到达了冰原的上层，虽然冰原很广阔，但是也就只有这块地方是已经做好标记的对外展示地，下车之后的路线必须沿着标记走，否则……之前已经说过了。
　　晃晃悠悠了将近一小时，终于到终点了，新兵们都很兴奋，有些晕车的大学兵已经准备放开手脚下车好好吐一场了。
　　“依次序排好队下车，下车后在车前列队。”一辆车只能坐顶多50人，指挥这50个人的怎么说按照中国军队的编制也是个指挥官，威风凛凛的指挥员说完命令，带头精神的跳下了车。
　　随着指挥员消失在车厢，一声沉闷的雷声传入了每个士兵的耳朵，消失的指挥员满脸苍白的又出现了，“我擦”这闪电劈的，怕是有人要上天。
　　赶紧抹了窗上的雾气，果然同行的十几辆冰原车都发出了阵阵惊呼，向导一脸严肃的下了车，张存一看见向导径直走向隔壁的冰原车，和站在车下的向导说着什么。
　　“看来今天冰原是参观不上了，你看那向导脸都青了，肯定是这鬼天气害的。真没想到啊，难得出来旅游一次不用训练，这老天爷就这么不给力。”
　　“也不能这么说，”旁边金发碧眼的美国大兵凑过头来，一口普通话比四川来的白宪还标准，“我说这自然天气不给力也不是旅游团的错，我们这向导也挺好的，肯定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在商量改日期呢！”
　　得，这一位直接把心里话明明白白说出来了，你就算觉得是旅游也别这么直白哈，这还是在军队里呢，怪不得人人都说美国大兵不靠谱呢，果然比真金还真。威武！
　　美国大兵刚遗憾这次的冰原旅行活动看来要取消了，向导一跃上了车，“突发恶劣天气，闪电雷暴会对冰原造成非常大的破坏，可能会对各位的安全造成影响，所已经决定还是退回等待点，观察天气情况再做决定。”
　　兴致高昂的指挥官虽然对莫名失去这次野战训练的机会深表不满，但无奈天气情况不佳实在不是发作的时机，只能黑着一张脸听从向导的安排。
　　载着三百多人的数十辆冰原车轰隆隆的掉转头，往来时的路前进，耳边的雷声越来越响，雾蒙蒙的窗户虽然看不清楚外面，但是偶尔刺眼的闪电划过仿佛就在车厢外不远的地方。有几个胆小的老挝来的士兵已经蜷缩成一团。
　　“你们几个是怎么招进来的？这点自然气候就怕成这样？别说我们在车厢内，就是在外面冰原上，作为士兵也应该昂首挺胸才有士兵应该有的样子。”看着蜷缩着的几个人，指挥官气不打一处来，从自己的位子上跳起来义正言辞向几个人走去，结果轰隆一声，一声炸响，整个车厢内被划过的电光照得如同白昼。指挥官一屁股坐在了车厢的地上。新兵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发出一点声音，即使涨红着脸也要憋住。这一摔好巧不巧降低了刚才雷声带来的恐惧。张存一却不这么想，为何雷声会这么近这么响，难道真的就在头顶，这可不是有趣的是事情。在身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憋笑憋得涨红脸的士兵们中，一脸苍白的张存一和向导成了唯二的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