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哈奇士

10、决战熠龙

　　次日，大家发现师姐不辞而别，都有些失落。
　　三个师兄和顾师姐都内力受损，要回山休养。
　　师傅继续云游，他走之前告诉我，蜀山收到消息，说熠龙从长安往东流窜了，叫我小心。
　　他还说我收的徒弟他见了，非常满意。
　　现在小马应该正在蜀山等我们回去。
　　我是不想回去的。
　　一方面是看到小马和回到蜀山都会让我想起一些已经打算忘掉的事。
　　另一方面，我本来也没东西可以教给小马了，让他留在山上跟师兄们学剑挺好的。
　　我打算和阿生好好游历一番，兑现对她的承诺，也可以帮助忘掉一些理不清的过去。
　　关于熠龙——其实我是没有任何欲望的——本来我们也不过它，现在师姐又走了——哎，我怎么老惦记着她。
　　我不能什么都指望别人，还是应该多提升自己。
　　这么一想，我打算一边游历，一边练剑，一边追着熠龙——毕竟还是要给阿生，和阿生死去的爹一个交代。
　　本来是想带阿生在长安城里好好转转的，但是这里杂乱的回忆太多了——关键是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我们决定直接往东去下一个城市——据说，往东不远就是洛阳城了，那也是一个繁华的大城市，但是消费水平比长安低一点儿。

　　那就把带着梨花香和淡淡忧伤的这一页痛快的翻过去吧，朝着新的篇章——进发！

　　反正说比做容易多了。

　　我和阿生一路向东。
　　我怕阿生急着追熠龙，特意走的快了点儿，但是她好像并不着急，拖着我东转转西瞧瞧，我们就这么晃荡着向洛阳城靠近。
　　夜晚，我躺在地上看着星空，阿生靠在我怀里——就像最初一样，但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可能是没了师傅吧。
　　我本来是喜欢看星星的，最近目光却总是控制不住的被月亮吸引。
　　我心里有点儿不爽，翻身朝向阿生躺着——我不看了，我看阿生还不行吗！
　　阿生面对着我侧躺着，双手合十放在脑袋下面，眼睛盯着我，露出让人愉悦的弧度：“哥这几天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我用手杵着头，专心的看着阿生：“哪不一样了？”
　　阿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我：“阿生好像也变了——”
　　阿生一惊：“我怎么变了？”
　　我：“变得更体贴，更勇敢，更让人喜欢了。”
　　阿生缩脖一笑——这笑容融化了我——虽然他们都说她可能是雪妖一族，但是我觉得她能给我温度——
　　她不只不是冰冷的，她甚至可以融化冰雪。
　　我摸摸阿生的头发，对着她意味深长的笑着。
　　空气渐渐变得温暖。
　　“忘记过去好吗？”她突然开口。
　　我：“还想让我再失忆一次？不怕连你都忘了？”
　　阿生腼腆一笑：“我说的是那些不开心的事。”
　　我：“我看到你就会忘记所有不开心——”
　　她看着我，眼神中好像充满了期待，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轻轻的低下了头，脸朝她的脸靠过去。
　　她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我的唇。
　　我也闭上了眼，靠近她，感受着她急促的呼吸。
　　突然，我脸上一凉——好像有一滴水落在我脸上了。
　　我惊的睁开眼，用手摸着脸——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一阵疑惑紧接着一阵失落——
　　既然已经选择了阿生，为什么——我还是要迟疑和犹豫？
　　“怎么了？”阿生好奇的看着我。
　　我赶紧把她搂在怀里，不让她看到我犹豫的表情：“没什么，只是——只是突然想到熠龙，它那么强——我们要怎么打败它。”
　　我嘴里说着自己完全没有在想的话，脑子里闪过师姐的背影——她好像隔在我们中间一样，让我无法对阿生更进一步……
　　“要不……算了吧。”阿生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
　　“什么？”我一惊“算了吧——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要去追杀熠龙了——我们不是它的对手——我——”阿生紧紧的缩进我怀里，脸贴着我的胸口——
　　“我有更想去做的事情。”
　　我很好奇——熠龙害死了她唯一的亲人，她一直想要报仇，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放弃？
　　我：“更想做的事？是什么？没听你说过啊——还有什么比报仇更重要的吗？”
　　阿生轻声细语：“我更想和哥一直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最重要的事就是你。”

　　她后半句声音极小，但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我还是能听的清楚。
　　我不禁心中一暖。
　　“那怎么行？要给你爹报仇啊，不然我怎么有脸拐走他的宝贝女儿！”我看着怀里阿生的小脑瓜儿“等我们把这件事了结了，就可以心无杂念的专心玩乐了，到时候我要带你玩遍天下！”
　　阿生抱住我：“好吧……随你。”
　　我也抱紧阿生，渐渐进入了梦乡。
　　睡梦里师姐又来找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中了她的毒。

　　我梦见我和阿生站在一起，师姐站在我们对面——她在哭，她跟我说，有问题要问我。
　　但是突然又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了。

　　她到底要问什么？

　　这几天我都被同样的问题和相似的梦境困扰着。
　　阿生似乎察觉了我的忧郁，想着办法的逗我笑。
　　但是她讲的笑话都不好笑，反而是她看到自己讲完我都不笑时的尴尬，让人觉得好笑。
　　我笑着摸着她的头：“放心吧，我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记忆是有时限的。
　　脑子的容量也是有限的。
　　忘了就好了。

　　我们一路游山玩水，走了好几天才到洛阳城。
　　这座城比长安城小了一点儿，但却更精致——比起长安的繁华，这里多了一丝婉约的气质。
　　我们刚进了城，我就带阿生吃了心心念念的大猪蹄子。
　　阿生很开心：“哥果然说到做到。”
　　我摸着她的脑袋：“那当然了！我还答应你什么来着？”
　　阿生眼珠一转：“答应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也眼珠一转：“这个呀，我考虑一下——”
　　看着阿生蹙着眉，难过的样子，我噗嗤一笑：“开玩笑的！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办到。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忘了吗——甩都甩不掉！”
　　我举起双手放在脑袋上比划成耳朵的样子，嘴里发出“汪汪”的狗叫声。
　　阿生把猪蹄儿塞进我嘴里：“讨厌～”

　　吃饱了，我们一边溜达着消食，一边逛着路边的摊铺。
　　阿生找了一家首饰店，打了耳洞，把之前我送她的耳坠儿戴上了。
　　我看着耳坠儿，心里咯噔一下：“还留着呢？”
　　“当然了，哥送的，怎么会弄丢。”阿生开心的看着我，撩起头发摇着脑袋“好看吗？”
　　我：“好看，很适合你。”
　　我说的是实话——这耳坠儿低调朴实，但造型独特，很适合默默无闻却又与众不同的阿生。
　　我留意了这家店铺里别的耳坠儿——没有发现师姐那一款银制的。
　　我有点儿失落，又陆续去转了几家首饰店，始终没有找到那一款。
　　我很好奇——这里跟长安卖的首饰大同小异，好多同款耳坠儿，怎么就唯独缺那一款呢？
　　太巧了也。
　　我叫住老板，问他这里有没有跟阿生耳朵上戴着的这个耳坠儿差不多的款式。
　　老板开始说有，后来找半天没找到，说可能卖光了。
　　阿生好奇的问我：“哥在找什么呢？”
　　我：“奥，没有，觉得你那个太朴素了，想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阿生摸着耳朵：“我觉得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我：“是吗，那算了，省钱。”

　　我对此耿耿于怀——找不到反而更执着。

　　我们找了落脚的客栈，睡了一宿，第二天起来遛弯儿，突然看到远处城墙边上聚集了很多人。
　　看样子像有什么表演，阿生兴高采烈的拉着我去看热闹。
　　我们到了人群后排，发现他们都抬着脑袋看城墙上面，我们顺着人群的目光看上去——墙上面对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高大的男子抱着一把刀，凝视着对面的女子，而那个女子——她穿着白色的飘逸长裙，左手拿着青色宝剑。
　　我先是一惊，后又有点儿郁闷——呵，想忘了你，你还阴魂不散的从梦里跑出来了。
　　“冉师姐？”阿生也一眼就认出了女子。
　　我假装张望：“哪儿呢？”
　　阿生：“墙上站着的那个啊——”
我用手罩在脑门上往上看：“哦，好像是哈——她怎么在那儿呢？”
　　阿生：“不知道，不过看上去她好像遇到麻烦了……”
　　我：“什么人能给她找麻烦啊？”

　　墙上的男子开口：“跟我归案吧。”
　　师姐：“我不就拿了一个小玩意儿吗，你至于这么穷追不舍吗？”
　　男子：“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规矩的——不管是偷多么小的物件，你都是破坏了规矩。”
　　师姐：“我陪他钱不行吗？”
　　男子：“你有钱赔吗？而且——我看你分明就是惯偷！”
　　师姐：“你跟踪我？”
　　男子：“我——是追查线索——为了抓你归案！”
　　师姐：“哼，你抓得到我吗？你不要仗着自己是朝廷的捕快就以为我不敢杀你。”
　　男子：“就算死在你手上，我也要抓你归案。”
　　呵，你都死了，还怎么抓她归案啊——这男的什么轴逻辑？
　　师姐轻蔑一笑：“你都死了，还怎么抓我？”
　　“你——”男子见说不过师姐，立马拔刀相向“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人开始交手，底下人像看戏一样，搬着板凳嗑着瓜子看他们俩打。
　　男子武功不俗，不过当然不是师姐的对手，她的承影剑都没有出鞘，也没有用什么剑术，都是在用招式躲避和抵挡——看上去她根本没想好好打，更像是在挑逗对手。
　　而这个男子也是不争气，好几次快打到师姐，好像又怕伤到她一样，收回了招式。
　　两个人来来回回像是演戏一样——
　　不，更像是跳舞。
　　底下的人们看不出所以然，只觉得看着好玩，纷纷拍手叫好。
　　男子好像有点儿气急败坏，集中精力举着刀砍向师姐——
　　而师姐一点儿躲的意思都没有，仿佛要用脸接下这一刀。
　　男子的刀就要落到她的头上——
　　“小心——”我心里一惊，忍不住喊了出来。
　　师姐马上扭头看过来，我赶紧半蹲着藏进了人群，从前面两人之间的缝隙里偷看——
　　她好像被我的声音分了心，似乎已经错失了躲刀的最后机会——
　　眼看她的脸就要被劈成两半——
　　男子突然一收刀，内力回震，让他经脉受损，吐了一口血。
　　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你为什么不躲！”
　　“你为什么不砍下来。”师姐看着台下，神情有些失落。
　　男子：“我——”
　　师姐缓缓将目光移到男子身上：“是不是——下不去手？”
　　男子：“我……”
　　师姐：“莫非是——看上我了？”
　　男子被她问的一阵脸红，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他的心。
　　她还是能这么容易就让人喜欢上。
　　她永远不缺喜欢她的人。
　　她这种没有悬念的受宠，让人觉得——俗。

　　“哦哦哦哦在一起在一起！”
　　——底下的人纷纷起哄。
　　师姐盯着男子。
　　男子被她看的浑身像软了一样，丢下刀，在下面人的起哄声中慢慢走近师姐。
　　接下来的剧情我已经可以预料到——简直不忍直视。
　　我揽过阿生的肩，搂着她往后面走。
　　阿生很奇怪：“不看完吗？”
　　我：“有什么好看的——俗。”
　　阿生：“我们不跟师姐打声招呼吗？”
　　我：“人家勾搭汉子呢，我们别扫她兴了。”
　　阿生：“哦。”
　　哇啊——身后传来欢呼声。
　　我别着头余光看过去——男子抱住了师姐。
　　我立刻收回了眼神，不敢往下看。
　　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愤和烦躁填满我的脑子——
　　她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草率的处理自己的感情啊！
　　——哎，我管她呢！
　　我不敢回头，也关上了自己的耳朵，不想知道身后的她——他们发生什么事。
　　我拉着阿生像逃跑一样，赶快溜开了。
　　努力了几天才恢复一点儿好心情，又都回到了原点。
　　我心不在焉的任由阿生拉着四处逛荡。
　　晚上我们回到了客栈吃饭，我喝了点小酒，早早就上了床。
　　阿生躺在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快要看穿我心里的秘密。
　　我翻过身，背对着她，怕被她拆穿。
　　她没说话，抱着我，靠在我的背上。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缓缓睁开眼睛，世界被慢慢打开，又是熟悉的画面——我这几天好几次梦到同样的场景。
　　而且梦境越来越真实，真的我都快分不清虚实了。
　　也许是我对这件事有太深的执念？
　　没听到的那句话，就那么的重要吗？
　　也许是……
　　我不敢多想，抬头看着坐在屋顶上的师姐。
　　我慢慢走近她，坐在她身边。
　　她依旧散发着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就这么看着她，不想开口，就算知道这是梦，我也希望它能进行的缓慢一些——
　　至少让她在梦里多停一会儿。
　　她抱着膝盖，下巴埋在臂弯里：“师弟。”
　　我听她开了口，心里一颤——该来的终将会来，该走的——怎么也留不住。
　　师姐：“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快问吧，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也想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想让你走——

　　熟悉的风，吹动树叶，发出海浪般的声音。
　　即便是多次梦到，让人窒息的压抑感觉也一点儿没有减缓。
　　或许是太专注于师姐了，我都没有注意到，有个身影站在我身后。
　　风骤然停了下来。
　　一切都变得安静。
　　师姐的声音渐渐清晰。
　　师姐：“我想问你——我和她，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被她问的一愣：“啊？谁和谁？”
　　“我——”她把头转向我，半张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眼睛，她歪着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跟我说话“和你的阿生妹妹，你更喜欢谁？”
　　“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整个儿惊呆了，我瞪着眼睛张着嘴，痴痴地看着她。
　　她把头扭回去，直勾勾的看着院子里的梨树，手用力的抓紧胳膊上的衣服。
　　师姐：“你会不会——爱上我？”
　　她余光滑向我——就像不敢直视我一样。
　　我痴痴地看着她的侧脸，耳坠闪烁着月光。
　　时间在此刻静止。

　　“好吧。我知道了。”她突然松了一口气，把头从胳膊里拿出来，眼睛使劲儿向上看着月亮，抿着嘴。
　　“我走了。”她深吸一口气，又很快放下，起身要走。
　　承影剑飘到了她的身边。
　　我突然脑子一热，站起来拉住她的手。
　　我：“你别走了好吗。”
　　她一惊，呆呆的看着我。
　　师姐：“为什么？”
　　我又被她看的丧失了撒谎的能力，想着反正这是梦，不如就说出来吧——连做梦都不敢说实话，我要被憋死了。
　　我：“你走后，我会很想你。”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你。”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在我的梦里转。”
　　我：“虽然我不愿意承认——”
　　我：“但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珠里像流淌着溪水一样。
　　突然她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又别过了头，背对着我说：“那她怎么办？”
　　我：“谁……阿生！阿生……“
　　我：“我不能抛弃她，我答应过她，要一直陪在她身边。”
　　我松开师姐的手。
　　我：“你走吧，我还要照顾阿生，我不能离开她。我虽然喜欢你，但是我配不上你。”
　　一种深藏已久的自卑感涌上心头。
　　我输了——我不敢承认喜欢她——
　　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害怕她会拒绝我，让我的喜欢变得一文不值。

　　面前的师姐突然笑了一声：“果然——”
　　果然——她只是想知道我对她的心思，就像收集邮票一样，确认别人对她的喜欢，然后自信的拒绝别人。

　　“没事的哥，勇敢点儿——”

　　这是——阿生的声音？
　　我突然心口一阵绞痛。
　　呼——
　　我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感到胸口还是有点儿闷，我按住起伏的心脏，慢慢放缓呼吸。
　　周围是刺骨的寒气。
　　我看了看身边的阿生，她头发上有零星的霜，脸上也有些惨白——她这是怎么了？
　　我怕她在睡梦里发病，搂紧了她，想用我的体温捂暖她。

　　看着怀里的阿生，又回想刚才的梦——还好是梦。
　　要是被阿生知道——那她会多伤心——无论如何——
　　决不可以抛下阿生。
　　出场有先后，阿生是先来的，而且已经对她许下的承诺，是必须要履行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亮了，我看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缓缓睁开眼睛：“哥。”
　　我看着她：“醒啦。”
　　她：“做了噩梦。”
　　我抱紧她：“没事，都是假的。”
　　我们俩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各有所思。

　　中午我们去吃了午饭，下午继续在城里逛荡——虽然是来找熠龙的，但是我们其实并不知道它化成人形长什么样，所以基本上也是瞎猫碰不上死耗子。
　　晚上我们继续在夜市里游荡。
　　今天阿生好像特别沉默，我几次逗她，她都是挤出来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从昨晚的噩梦里走出来。
　　我也没有走出来。
　　知道师姐在这座城，我总是特别的留意着，又害怕碰上她。
　　我们在一处路边面摊儿坐下来吃东西。
　　我：“在想什么呢？”
　　阿生：“没什么。”
　　我：“你今天话很少，是不是不开心？”
　　阿生：“没有。”
　　我：“那是还没从噩梦里走出来吗？”
　　阿生：“没。”
　　我见她不太想解释，也就不再追问，丧气的埋头吃着面。
　　阿生：“哥——”
　　我：“嗯？”
　　阿生：“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请一定要告诉我。”
　　我心里一颤：“额，为什么这么说？”
　　阿生：“没什么，我怕——我耽误了你。”
　　我：“想什么呢？我喜欢被你耽误，因为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阿生好像有点儿难过，低头不语。
　　突然远处传出吵闹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原来是一个裹着破布的小孩儿在被追着跑。
　　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那么喜欢追小孩儿玩——这次不知道有没有好心的姐姐救这个可怜的孩子。
　　小孩儿踉跄着在各个摊位里穿梭。
　　而追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白色身影。
　　随着他们越跑越近——
　　我逐渐看清后面追的人——
　　不会吧——
　　师姐追一个小孩儿干嘛？
　　他们两个迅速从我们面前跑过去。
　　我想叫住师姐，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还是放弃了。
　　“冉师姐！”旁边的阿生喊住了师姐“你追什么呢？”
　　师姐听到阿生的声音，紧急刹住了，她回头看过来，我和阿生并肩而站，她又迅速转回身去。
　　师姐别过头：“带他离开这儿。”
　　啊？让我带阿生离开这儿？什么意思？我看看阿生，又抬头看看师姐——她继续追了上去。
　　阿生朝着他们俩跑去的方向凝视了一会儿，动身跟了上去。
　　“诶！你去哪儿啊！她不是让我们走吗！你别管她啦！”我一路喊着追着阿生跑，阿生不理我，头也不回一直追着师姐。
　　不知道师姐追那人干什么，既然她让我们走，自然有她的道理，我是倾向于简单服从，但阿生好像有别的想法，我只能跟上去看看她——她们俩想做什么。
　　不一会儿，那小男孩儿跑到了墙根下，挠着墙蹿了上去，师姐也一套飘逸的轻功追了上去，我和阿生上不去，只能走旁边石梯。
　　我边跑边看着城墙上的他们俩——小男孩儿一步一步往后退，而师姐提着剑步步紧逼，似乎要将这个小孩儿置于死地。
　　小男孩儿退到了城墙边缘，竟一回头跳了下去，师姐领着剑追着他刺了上去。
　　突然城墙那边传来火光，我和阿生见状赶紧加快了脚步。
　　我们站在城墙上面，看着在墙外对峙的二人。
　　小男孩儿退去了裹在身上的破布，浑身燃烧着深红色的火焰。
　　“那是——熠？”阿生看着下面。
　　啊？
　　我赶紧冲着下面喊：“他就是熠龙！你打不过他啊，快跑啊！”
　　师姐抬头看到我俩：“你在这儿干什么？这里危险，快带他走！”
　　看到师姐分神，熠马上甩了两个火球过来，师姐凭着敏锐的反应躲开了，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火球，师姐催动剑阵抵挡火球。
　　熠身上的火焰越来越高，眼看就要跟城墙一边高了。
　　师姐一边抵挡着他身上喷射出来的火球，一边朝熠的身体发射着剑气。
　　高大的火焰里出现蛇形阴影，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爪子从火焰中伸展出来。
　　“他要化龙了！不能跟这里打！”阿生冲着师姐喊。
　　师姐好像明白了阿生说的，她背靠城墙，飘在半空，身后凝结剑阵，无数剑气飞出——她施展了万剑归宗，将巨型火焰往远离城市的地方赶。
　　“她一个人制不住熠的，我们得去帮她。”阿生目光坚决的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我们往城墙下面跑，准备从城门出去。
　　突然一个人影从城墙上窜了出去，我来不及看清。
　　我们赶来城外，师姐已经把熠赶到离城不远的河边上。
　　我们赶紧追过去。
　　等我们追到，熠龙已经完全从火焰中显现，它巨大的身体有两个城墙那么高，周身被熔岩似的鳞片包围，鳞片之间还有火光流转，它嘴里喷出巨大的火柱，火光漫天。
　　“在这里是打不过它的！”阿生朝着天上喊。
　　师姐降落到地上，昨天的捕快落在她身边。
　　捕快：“熠的实力，至少三个仙级别的人才能制服它，我们不是它的对手。”
　　师姐盯着熠龙：“它是——我的任务。”
　　捕快：“什么？这么难的任务？你找死呢？”
　　师姐似乎视死如归，她继续冲上去，驾驭无数剑气朝熠龙刺过去。
　　捕快：“算了，舍命陪君子吧！”
　　捕快也跳了上去。
　　阿生也跑了过去——
　　“阿生你干嘛去啊！我们帮不上他们！”我追着阿生。
　　阿生跑着跑着头发慢慢变白了，眼睛也渐渐变蓝，若隐若现的白光围着她身体流转。
　　我抬头望天——果然厚厚的云聚了过来。
　　阿生一抬寒光剑，一道冰霜剑气朝熠龙刺过去。
　　熠龙高高飞起，闪过剑气，尾巴一甩把冰剑拍碎。
　　熠龙一抖，无数火球从它身体飞射出来，他们各自抵挡，四周陷入一片火海，天空中飘落的霜花遇到火海，变成了水汽。
　　“不行，必须引它去雪山！我需要法器！”阿生对师姐说，师姐立马心里神会，她试图激怒熠龙，朝着它疯狂的发动攻击。
　　熠龙似乎真的生气了，它嘴里聚集耀眼的红色光芒，紧接着朝师姐吐出了巨大的火柱。
　　眼看师姐就要被火柱吞没。
　　捕快跳了上去，将刀挡在身前，一个巨大的金色盾牌型气盾挡出了火柱。
　　师姐看了一眼捕快：“你起开！”
　　捕快回头看了一眼师姐：“我要把你活着带回去归案！”
　　熠龙发出一声闷吼，嘴里的火柱更粗了，很快就淹没了捕快的气盾。
　　一道红色的光芒从捕快身后射了出去，直指熠龙嘴里。
　　熠龙惨叫一声，身体被射穿，伤口喷射出岩浆一样的血，它坠落到地面上，大地震动。
　　“李追！你没事吧！”师姐扶着捕快。
　　捕快好像已经被火浪烧的面目全非：“没事……就是要……恢复好一阵……不能带你……归案了……算你……算你走运——”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傻瓜……你何必如此……”师姐看着捕快眼神里充满了悲伤。
　　就算只有几天情缘，男人还是会为了她舍身赴死，真的是叫人感动，又觉得自愧不如。
　　“小心！”阿生朝师姐喊。
　　只见熠龙从地上蹿起来，嚎叫一声，天崩地裂，地上的石块飞起来填补到他的伤口里，变成了新的皮肤。
　　熠龙朝着师姐飞来，师姐连忙躲闪，熠龙又掉头朝师姐窜过去，张着火盆大口似乎想把师姐吞了，师姐快速移动，躲了过去，熠龙一下扎在了地上。
　　阿生：“趁现在！”
　　师姐踩上剑飞上了天。
　　“带上我！我能制服它！”阿生朝师姐喊“熠龙不除，我们都得死！”
　　师姐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返回地面接上了阿生。
　　阿生踩上师姐的剑，又回头看了看我，目光中尽是不舍。
　　她在空中把寒光剑丢给了我，并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就和师姐一块儿飞走了。
　　而熠龙抖动身体，准备一飞冲天追上去。
　　我看着寒光剑，又看看即将腾空而起的熠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要跟阿生一起——跟她们一起战斗！
　　我拔起剑，朝着熠龙飞奔，在它即将完全脱离地面的时候用剑深深的扎进了它尾巴上的岩石缝隙里，跟着它飞上了天空。
　　师姐她们飞的极快，但是熠龙飞的更快，好几次赶上师姐的剑，甩动尾巴想要将她们拍落，但是师姐身法极好，每次都能躲开。
　　她们俩看着挂在龙尾巴上的我，两脸惊慌。
　　师姐冲我叫喊着，但是风声太大我听不清。
　　我感觉风都要把我撕裂了。
　　更要命的是——熠龙的鳞片里时不时会窜出火花，我的上半身被火焰不断灼烧着。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烤糊了，又想起刚才烧的跟煤球似的捕快，我觉得自己会死的很难看。
　　我拼命嚎叫着——但是好像身上一点儿也不疼。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上半身的衣服被烧的跟渔网一样，但是皮肤并未受损。
　　我仔细感觉了一下，好像头发和眉毛也在。
　　好神奇啊，莫非这个龙的火根本就烧不死人？
　　我单手握剑，另一只手伸进去它的鳞片之间抓了一把岩浆似的东西，在手里搓了搓。
　　我能感觉到烫，但是手并没有被烧伤。
　　原来这个龙就是纸老虎！
　　我想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师姐，可是风太大，我们说的话彼此都听不见。
　　飞了很久，熠龙追着师姐向下俯冲。
　　我看了看脚下的雪山，非常眼熟。
　　师姐很快达到了地面，她御剑在离地面很近的地方突然拐了一个直角，她们在雪地上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继续贴地滑行。
　　而熠龙刹车不及，直接撞在了山体上，整个雪山都在颤抖，我被他甩到老远的雪地上，深深的扎进了雪里。
　　等我艰难的爬出来，他们已经打到了山顶。
　　我拼命往山上跑——跑着跑着，我逐渐认出了这个地方——这是最开始发现阿生的地方。
　　也应该是我们上次遇到熠龙的地方。
　　我看到山顶火光笼罩，阴云密布，十分壮观。
　　突然山顶一道白光冲天，然后从远处的树林边上窜出一个东西朝山顶飞去。
　　我定神一看，那是阿生爹手里攥着的树枝，我朝树枝跑过去，一把抓住了它，它拖着我朝山顶高速移动。
　　我搭便车很快到了山顶。
　　我松开树枝，摔落在一片大湖边上，湖面已经被火光笼罩。
　　我看到师姐跟熠龙打得不可开交，她几乎连续施展着终极技——在这种强度下，她的体力支撑不了多久。
　　而一边的阿生被一道白光贯穿全身，她手一抬——树枝就朝她手里飞过去。
　　阿生握住树枝，白光消失，她缓缓漂浮至半空，手中的树枝逐渐被白色的霜包围，然后在枝头生出一条柳枝一样的线，线向下延伸，在线的周围开始聚集大量的白光。
　　这是——灯笼？
　　阿生高高举起灯笼，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周围刮起了雪暴。
　　从湖面迅速窜出巨大的冰柱直击熠龙。
　　熠龙一边躲闪，一边紧追师姐不放，眼看师姐的移动速度越来越慢——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寒冷环境下反复发动着技能，体力消耗是不可估量的。
　　熠龙一声长啸，嘴里又是红光聚集，一条长长的火柱朝师姐飞去，师姐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聚集剑阵挡在身前。火柱碰撞剑阵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朝师姐跑去，边跑边喊：“它的火烧不死人的！”
　　师姐看着我跑过来，剑阵有所松懈，一道火光渗漏而出，烧断她一缕头发。
　　怎么——怎么可能……不是烧不伤人的吗……
　　我还来不及反应，师姐的剑阵眼看就要溃散，我赶紧冲上去抱住她，扑倒到一边，自己被火光刮到左肩膀，我感到肉被撕裂的疼痛。
　　“哥！”阿生见我受伤，赶紧催动积雪包裹着熠龙，为我们争取机会逃脱。
　　我看了看身下的师姐似乎没有受伤，还好——
　　我翻了一个身躺在了雪地上。
　　“师弟！你怎么样了！”师姐抓着我的胳膊。
　　我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我，我好像没事，就是觉得肩膀被撞了一下，好像脱臼了。”
　　我看了看被火光击中的左肩——似乎一点儿损伤都没有，肩膀上的凤凰纹路流转着金色的光芒。
　　我和师姐都很意外，她看看我，我摇摇头。
　　但现在并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熠龙挣脱了雪的包围，继续向师姐冲了过来。
　　师姐本来想跑，但她看了看地上的我，再次集结剑阵准备接下熠龙这一冲。
　　巨大的撞击声传来，熠龙咬在了剑阵上，师姐拔出承影剑，朝熠龙的嘴里一戳，白色的剑气穿过熠龙身体，它一声惨叫震动身躯将师姐甩飞。
　　熠龙受伤，从半空中挣扎嘶吼着坠落。
　　它的爪子朝我拍过来，眼看就要砸死我，我周围突然升起了冰柱，虽然冰柱减缓了巨龙爪子的下降速度，但是并没有完全阻止它拍下来，我用寒冰剑护在身前，对这必死的一击做最后的挣扎。
　　我闭紧了眼不敢看。
　　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我几乎已经肯定我这次活不下来了。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身上。
　　我猛地睁开眼睛——浑身是血的师姐手撑着剑挡在了我的身上，她的上半身已经被龙的指甲刺穿。
　　她整个身体压在我身上，脸和我的脸距离非常的近。
　　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似乎正在消失。
　　她笑着对我说：“还你的……”
　　“草！你！大！爷！”我反手握住寒光剑，将剑从我俩之间抽出，双手握住用力向熠龙的爪子扎了进去，整个剑身都刺了进去，它的爪子上的火焰骤然熄灭，从鳞片之间冒出烟气。
　　熠龙惨叫一声，声音撕破耳膜，它高高跃起，将师姐甩到了一边。
　　师姐摔落在地上，血染红了一大片积雪。
　　我跑过去抱着奄奄一息的师姐，看着她的血顺着我的手臂淌到地上，我的心像被巨石压住，难过的喘不上气。
　　我抱紧她，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她缓缓的伸出手，摸着我脸颊上的眼泪，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师弟……再见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不，不行——我不让你死！”我使劲儿抱住她，仿佛不想让她的生命从我的指尖流走一样。
　　她在我怀里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我：“求你——别——我不想你死！”
　　一抹淡淡的笑挂在她的嘴角。
　　我这边抱着师姐已经泣不成声，远处阿生和熠龙打的焦灼，但是阿生的技能频率越来越低，看上去她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办，怎么办——
　　师姐已经——
　　阿生也要——
　　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感受着师姐在我怀里渐渐失去温度。
　　恐惧和绝望紧紧的包裹住我。
　　我仰天长啸：“不要！”

　　“嗷呜——”
　　远处传来熟悉的叫声。
　　我有感觉，一定是上天派来的救兵！
　　我朝声音来源望去——
　　暴风雪之中，两个轮廓迅速清晰。
　　是——小白！它朝我飞奔过来。
　　身边还跟着一只——银色的，透明的，浑身流转着光的麋鹿。
　　是曾经救过我的那只灵兽！
　　它们俩一前一后跑过来，小白用头在我身上蹭，又去闻了闻已经昏迷的师姐，它发出痛苦的叫声，耳朵耷拉下去。
　　“你一定是来救她的，是不是！”我看着小白。
　　小白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不，她不会死的，她怎么可能会死……”我陷入绝望。
　　突然它耳朵又竖起来，目光看向旁边的银色麋鹿。
　　我也跟着它的眼神一起看向麋鹿。
　　只见麋鹿低下了头，用鼻子轻轻触碰了一下师姐的脸。
　　师姐没有任何反应。
　　麋鹿仰起头，发出一声马一样的嘶吼。
　　它抖一抖身子，身体变得透明闪光，并逐渐化成银色粉末状光点儿。
　　这些光点儿飘向我怀里的师姐，从伤口处流进她的身体。
　　流了一会儿，她的伤口缓缓闭合，锁骨处渐渐显现银色的鹿角花纹。
　　剩下的银色光点儿流向掉在一旁的承影剑。
　　银光包裹着承影剑，越包越紧，逐渐和剑融为一体。
　　承影剑通体发出银色的光芒，护手上出现鹿角形的装饰。
　　光芒消失，剑身显现前所未有的银色纹路。

　　“小……小银银……”师姐缓缓睁开眼睛，表情痛苦。
　　她深吸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她身上的纹路越来越明显，开始有银色的光在纹路上流转。
　　不一会儿，她咬了一下牙，睁开了眼，眼中似乎闪耀着光芒。
　　我：“你怎么样了？”
　　师姐：“我感觉很好……只是小银银……”
　　我猜想她说的是那只鹿。
　　她盯着我，神情有些羞涩：“你——”
　　我意识到自己正抱着衣衫不整的她，赶紧松开了手，她一下掉在了雪地里。
　　她白了我一眼，慢慢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不远处已经一边倒的战场。
　　她将剑吸入手中，朝前方走去。
　　突然她别过头，留下一句：“在这等着，如果能活着回来，我有话问你。”
　　然后脚一蹬直接飞到了天上——是的，她这次都没有骑着剑。
　　我一个人傻愣在原地。
　　满血——复活？

　　那边眼看阿生就要招架不住，复活之后的师姐战力好像有所提升，她的剑阵变成银色法阵，无数白光从法阵里发射出来，刺向熠龙。
　　我在这边焦急的看着，想上去帮忙，但是他们在空中穿梭，我连加入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办，我也应该干点什么啊。”身边的小白还在跟我叙旧，用头各种蹭我。
　　“哎呀，别闹了，现在不是联络感情的时候，快想办法帮她们啊！”我揪着小白的两只耳朵，瞪着它说。
　　小白一脸懵逼的看着我，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在我两个眼珠之间徘徊。
　　突然它一张嘴，眼睛瞪的更大了——它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有办法了？”我激动的看着小白，松开它的耳朵，捧着它的脸。
　　它激动的在我身上闻来闻去。
　　“都说了现在不是玩的时候！”我生气的呵斥它。
　　它吓得往后一缩，然后扭头跑了。
　　“我去——”简直气死我，这怂样子像极了我。

　　远处站场，阿生的灯笼召唤出暴风雪包围着熠龙，下面的湖水里不停的伸出长长的冰柱想要抓住熠龙，不过它飞的太高了，总能躲过冰柱，而且它坚硬的身体也能将冰柱击碎，身上还有火球随着身体摇摆被弹射出来。
　　师姐召唤出数个法阵围绕着熠龙放射出白色的剑气。
　　转眼间，师姐一招加粗版的气贯长虹刺穿了熠龙的尾部，岩浆似的血从伤口里流出来。
　　熠龙一声嘶吼，变得更加暴躁，它嘴里吐出巨大的火柱，朝师姐扫射，师姐左右闪躲。
　　紧接着熠龙又连着吐出多个火球，师姐和阿生召唤法阵和冰障抵挡。
　　眼看一个巨大火球朝我飞来，我躲闪不及，用胳膊拦在脸前。
　　当——一道剑气穿过火球，将它击碎，并且在我面前拉开了巨大屏障，散落的细碎火石被屏障阻挡，剑气落地，扎入雪中，我仔细一看，是承影剑的剑鞘。
　　我扭头看向远处的师姐，师姐头一别用余光看了我一眼：“保护好自己！”
　　哎！她们俩在那打的要死要活的，我不但帮不上忙，还要让她们分心保护我，简直是拖油瓶。
　　地上都是密布的燃烧的火石，将冰雪都融化了，地面温度逐渐升高，环境逐渐对熠龙有利。
　　我看着阿生，她已经气喘吁吁满脸是汗——看来已经体力透支了。
　　远处传来小白的闷哼，它叼着什么东西朝我跑过来，它小心躲闪着地上的火石，却还是好几次不小心踩到烫水，发出痛苦的闷哼。

　　它跑到我身边，嘴里叼着一个短粗的铁棍子，嘴角已经有血迹渗出。
　　“你去给我找武器啦！可是——”我看着小白又气又心疼“我不会用棍子！”
　　我接过棍子——这好像不是一般的棍棒，它通体金黄，上面还有华丽的浮雕。
　　浮雕的内容好像是——凤凰？
　　“它很漂亮，看上去还很结实——”我看着小白，小白坐在地上摇着尾巴满眼激动的看着我，它是在等我夸它呢。
　　“可是它这么短，我用它根本都够不到熠龙……”我一脸痛苦的看着小白，它脑袋一歪，眼神在我的脸和棍子之间徘徊。
　　“好吧好吧，我试试——”我实在没办法，只能硬上，临走前使劲儿摸了一下小白的脑袋“你真棒棒！”
　　小白闭着眼睛吐着舌头，表示开心。

　　我拿着金棍儿，跑到她俩身边。
　　“你来做什么？找地方躲起来，保护好自己！”冉师姐用余光看了看我，皱着眉头说。
　　“哥，这危险，你快走吧。”阿生头也没回，对着前面的熠龙说。
　　“我——我有武器了！我要帮你们揍它！要死——一起死！我绝不苟活！”我态度坚决。
　　她们俩齐刷刷的扭头瞪着我，眼神好像在说——说什么丧气话呢！

　　熠龙酝酿多时，俯冲向我们。
　　它冲到一半，好像看见了什么，猛的刹住了车，整个上半身骤停，尾巴甩向前方。
　　它悬停在半空中犹豫，眼睛盯着我们看。
　　“它——它好像怕——你的棍子！”师姐扭头看着我手上的金棍儿。
　　我低头看了一眼金棍儿，然后将它高高举起，大喊一声：”呀啊啊啊啊啊——”
　　熠龙赶紧往后退了一下，闭着眼别过了头。

　　什么都没有发生。
　　熠龙扭过头盯着我，它好像发现我在耍它，更加生气了，浑身火焰爆燃，它抖了抖身体，向我们俯冲过来。
　　我拿着金棍儿，身法变得轻快了，跳的高了蹦的远了伤也不疼了，很轻易就躲开了熠龙的冲击。
　　熠龙停止了攻击，它扭动着身体看着我们。
　　突然它长吼一声，然后周围出现红光朝他身体里聚集，它周身很快就被旋转的火焰包围。
　　旋转的火焰停了下来，像张开翅膀一样剧烈爆开，无数火石铺天盖地而来。
　　阿生的冰障已经完全挡不住火石了，师姐拉着我俩站在了她的法阵后面，法阵外面还罩了一层剑阵。雪山变成一片火海，冰湖也彻底化了。
　　而熠龙好像褪去了鳞片，浑身被火焰包围。
　　师姐接续发动白色剑气攻击，但是剑气刺进熠龙身上的火焰里，想被吸收了一样，对它没有任何伤害。
　　阿生的冰柱也像插进了空气里一样，不但对熠龙不能造成任何物理伤害，冰在接触熠龙火焰之后还迅速化成了水汽。
　　而且熠龙一抖动就会发射出一圈热浪，冲击力很大。
　　熠龙追着我，朝我喷着火，师姐化成巨剑，飞冲向熠龙，巨剑穿过熠龙的身体，但是没有给它造成任何伤害，也没有吸引它的注意，它还是朝我冲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用金棍儿挡在面前，它竟然散发出耀眼的金光，然后我身体里好像流出一股气，在棍儿的前面聚集成巨大的金色光团，光团渐渐变成旋转的火球，火球转着转着突然张开了翅膀，变成了一只凤凰。
　　凤凰叫了一声，朝熠龙快速飞去。凤凰击中熠龙的身体，像是从它身上带走了一团火一样，突然熠龙的身体上少了一块儿火焰的包围，漏出红色的龙骨。
　　难道它现在没有实体？浑身包裹的只有火焰？
　　火……水……我突然灵光一闪，来了主意。
　　熠龙吼叫一声，身上的空缺渐渐恢复，它怒视着我，朝我冲了过来。
　　我朝着湖跑，一边跑一边给她俩做手势——我双手指向湖面。
　　“喂——水！”
　　她们俩好像明白了，朝我快速飞过来。
　　我跑到湖边一处高耸的雪堆上，回头又朝熠龙丢了一只火鸟，然后转身朝湖面跳进去。
　　熠龙追着我冲入湖里。
　　师姐在半空中整个人化成巨剑，朝湖里的熠龙扎了进去。
　　熠龙入水，湖水虽然迅速汽化，但是它身上包裹的火焰也逐渐熄灭，巨剑贯穿了它的龙脊，师姐顺势扎入水中，抱住了不会游泳的我。

　　这一幕我竟然觉得有点熟悉——

　　师姐带着我飞出湖面。
　　奄奄一息的熠龙突然从湖里窜出来，张着嘴想要咬我。
　　不过它上半身刚出水面，下面的身体就被冰水冻住了。
　　阿生站在湖边施法，将窜出湖面一截的熠龙全身用冰冻住了。
　　刚刚还被火焰包围的熠龙，转眼就变成了一座跃水而出的冰封龙骨，好不壮观。

　　我们——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