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城》筱风

25、地下

　　酒馆看起来十分普通，招待的也多是些普通客人，于城中来讲，这店中酒水也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当然相对于现世来说还是很新奇，这里的酒并不醉人，天然带着一股花草气息。

　　李幻空和冷潇然要了一壶桃花酒、一壶梅花酒坐在角落中，看似随意实际却在悄悄观察着这店中的人和物。
　　自从上次那个家伙领着一队人消失在花海深处之后，至今都没有回来，时间上早已过了三天期限。

　　两个人这才进了这酒馆中，打算先简单打探一下。
　　一来是这店中出现新面孔顶替了那个家伙的工作，天天领着人出去挖地看枯骨，两点一线乐此不疲；二来是这酒馆本身，新开不久，生意却还不错，妖怪们都喜欢往这里凑，其中当然包括宣讲会上那个胡乱编造历史的家伙。

　　李幻空特意去了解过，城中有个奇怪的现象，新店开张一般会冷清好多年生意才会渐渐有起色，这家店却不一样。
　　两个人躲在角落里观察了一个小时，进店的客人看起来一切再正常不过，和现世小饭馆里没多大区别。唯一让人在意的是店主，他总是有意无意守在店中通往后院的入口处。

　　这家酒馆位置有点偏僻，从外面看占地颇广，是其他店铺的两到三倍。进店之后就能发现，后院至少占去了三分之二的面积，一个小小酒馆，后院这么大，还有人戒备，怎么看都不大正常。
　　两人摸清楚情况后出了店，决定等晚上夜黑风高的时候去探探。

　　晚上酒馆中客人散尽，整座城也在慢慢安静下来，冷潇然摸出一沓符纸塞给李幻空，“这些你留着，关键时候急用。”
　　李幻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自从知道用惊风画的符咒威力更大之后，他身上时时刻刻都揣着不少，原本打算拿一些给冷潇然，可一想到妹子自己就很厉害又出身道门不一定能看得上，就没有送出去。

　　他本该是感激冷潇然这时候还能念着他，可心里却始终觉得有点不大舒服，老是被一个妹子关照算什么？
　　“怎么，你不要？”面前的人半天没反应，冷潇然伸着的手僵了僵又缩回去，“不要算了，那我自己留着。”

　　李幻空赶紧夺过来，嬉皮笑脸地道：“要，怎么能不要，必须收着。”
　　城中各处灯火渐渐熄灭，不知不觉已经到半夜时分。
　　这酒馆连着后院，后院与大街不过一墙之隔，冷潇然轻轻松松翻进去，李幻空在后面紧紧跟着。
　　院内静悄悄的，两人进去后贴着墙角走，慢慢摸到屋檐底下。

　　这院子看着大，可实际也就四五间房，一间储物室、一间书房、三间卧室。储物室里分门别类放着不少酒坛子，李幻空随手拿了角落中的一坛，封口一揭就能闻到一股花草味，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药。

　　“这里难道真的仅仅是个储物室？”李幻空喃喃。
　　两个人继续摸黑溜进书房，书房的一应陈设也是再简单不过，书架上只放着寥寥几本书，看来这主人不像是爱书之人。

　　“这里估计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冷潇然自言自语，出书房前顺手往李幻空脑门上贴了一张隐身符，又给自己备了一张。
　　“这是……”

　　李幻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冷潇然堵了回去，“你安静点，把别人吵醒来抓我们啊？”
　　两人这才轻手轻脚地进了第一间卧室，房间里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清，居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陆续查看其他几间房情况也一样。

　　“奇怪，酒馆打烊的时候里面明明有人。”冷潇然站在院子中，对着一排空荡荡的房间皱起眉来，“难道说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里面的人都溜出去了？”
　　李幻空指了指通往前方酒馆的小门，“去那里看看。”

　　查探一番的结果是，酒馆加上后院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偌大的一个宅子晚上的时候居然空荡荡的，白天的时候又人来人往，怎么想都觉得不大正常。
　　“我们先出去，到外面盯着，看天亮的时候有没有人回来。”李幻空说完，沿着原路翻墙出去，因姿势不雅，被冷潇然咽了两句。

　　可直到酒馆开门营业，都没见人回来，而酒馆大门确实是被人从里面打开，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看来这一晚上是徒劳了。”李幻空打着哈欠，轻轻推了推冷潇然，“你也累了，先回去睡，咱们晚上再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又过来蹲守，不过这次学乖了，一人分守一个角落，恰好能将整个后院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等到夜深人静，两人再次溜进院中，遗憾的是结果同之前一样。
　　事后，李幻空将酒馆的情况和大黄狗交流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那后院中可能有什么通往别处的密道，不然里面的人不可能消失、出现得这样无声无息。

　　第三天半夜的时候，居然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干了和李幻空、冷潇然一样的事，不过人家优雅多了，轻轻一跃就跳进了院中。
　　“这几个妖怪要做什么？”冷潇然远远看着。

　　妖怪们进入院中后径直进了书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李幻空和冷潇然悄悄跟过去，可书房中并没有人，只能说这通往别处的密道就在书房内，可机关在哪呢？
　　“你记得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这些书是怎么放的吗？”李幻空指了指书架，随手拿起一本，“当时所有书都放得很整齐。”

　　两人一本一本的检查，果然发现其中一本是直接嵌在书架上的，翻开之后书中有个机关，轻轻一按，书架就向一侧缓缓移动。
　　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出现在书房中。
　　冷潇然往洞内仔细看了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也不知这地下通道的两壁上嵌了些什么，进去之后发现并没有特别昏暗，勉强还能看清楚路，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窄和小，道路反而有些宽敞，至少容得下四个人并排走，路两侧偶尔还会出现一个小房间。

　　“这可不像是寻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冷潇然小声说。
　　李幻空忽然停了下来，侧着耳朵站在通道中间，压低声音说：“你先等等。”
　　下一刻，他抓着冷潇然忽然往来时的路跑，见到路旁一个小房间，直接冲了进去。

　　冷潇然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有人过来了。”
　　冷潇然白他一眼，在他脑门上顺手贴了张隐身符，于是房间里不见人影，只能听到说话声。

　　“你又往我脑袋上贴东西。”李幻空抱怨着，“有这东西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这东西寻常时候有用，遇到厉害的妖怪半点用都没有，况且有效时间只有几分钟。”冷潇然说。

　　李幻空赶紧住了嘴，小心藏着。
　　外面的通道中渐渐有脚步声，李幻空伸出头去悄悄看了一眼。
　　直到脚步声消失，隐身符失去效用，冷潇然才从他脸上看到点不自然，忙问：“你看到什么了？”

　　“刚刚过去的是酒馆的店主，我想应该是回去做生意了，之前翻墙进来的妖怪还在这里面，这群家伙偷偷摸摸的，到底在图谋些什么？”李幻空似乎想到些不可思议的事，脸色有点不大好看，室内昏暗，冷潇然并没有发现他的这点异常。

　　“不管图谋什么，总要调查之后才知道。”冷潇然当先一步走出去，回头看着李幻空，“走吧，往前看看。”
　　这地下通道越走越是心惊，李幻空原先以为这不过就是用来储物和密谈的场所，可现在觉得并不仅仅是这样。

　　这里四通八达，很容易迷路，冷潇然每次都会在十字路口做一个隐秘的标记，可想而知，单是修建就是一项大工程，必定要投入不少人力物力。两人进来后除了碰到酒馆的店主，还陆陆续续碰到几个妖怪，有生得丑的，也有长相俊俏的。大黄狗曾经说过，无花海中的妖个个生得俊逸美丽，那这里这些长得丑的妖怪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冷潇然还发现能进入这地下通道的入口不止一处。
　　越往里走，遇到的妖越多，两人始终提着十二分的心。
　　“那里有人看守，估计是什么重要所在。”李幻空躲在通道的拐角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你的隐身符借我用用，我先溜过去看看，你等着。
　　”
　　冷潇然二话不说，很大方的给了他五张，“够用吗？”
　　“够用。”李幻空沉着脸，“你在这等我。”

　　他心里明白，有人值守，里面肯定不会简单，自己去就够了，没必要拉着冷潇然一起冒险，况且万一有个什么事，她在外面还能有个照应。
　　冷潇然似乎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说道：“我们一起去。”说完，她不给李幻空机会反驳，自己先走了过去。

　　十字路口的两个妖怪感觉有一阵微风从自己面前刮过，他们心里奇怪，这地下哪里来的风？可看看左右，并没有异常的地方，于是这么一点小情况就被放了过去。
　　两个人进去之后，发现右侧是一间石室，像是开小会用的，左侧是一个巨大的储物间，直走是一条看不见底的通道。

　　李幻空站在储物间门口，忍不住感叹：“这和现世中的大型仓库有什么区别？”
　　“你转过身去仔细看看。”冷潇然寒着脸提醒他，“左边那一桶桶装的是油吧？右边这些该不会是药粉吧？”

　　这里的量可是当初花市地下室中的好几倍啊！
　　两人正准备仔细翻出来看看，储物间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不知道谁“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