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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成华阳于云都城外离开之时,送别的人很多。

      怀琳看着他,不多说话,在场的也都是明眼人,纷纷离开。

      程息与弧令往回走,二人自从相认,便亲近不少,可碍于二人如今的身份,能待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程息与他说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连关于张霁的猜测也不隐瞒:“我就是奇怪,为何是我拿了老宦官的香囊,张霁却不找我麻烦。难不成那老宦官根本没有告诉张霁?”

      “你确定老宦官知道是你拿了?”

      “我确定!十分确定!那老宦官能在宫里待那么长时间,可见也是个城府深的人,只不过我身手比他好才吃了我的亏,只要他前后细细一想,肯定猜得出来。”

      弧令拉着她的手,沉默地思忖着。

      程息环顾了四周,想把手抽出来。

      弧令笑她:“不好意思了?”

      “等会儿被人看见了。”

      弧令叹了口气,知道现在处境为难,松了手,又勾起她的小拇指。

      程息羞得立马把手拢进袖子,扭头不理他。

      “你……真的要走?”程息问道。

      “嗯。”弧令也不迂回,“是该回去了。”

      程息不禁想起他在大漠被追杀的事情,问道:“哥哥,那时你为何会被追杀?是月氏王室……”

      弧令皱了皱眉:“是。”

      “为何?是谁要杀你?”

      “二阏氏,义父的异母妹。”

      “我记得大阏氏是前昭的合阳公主,但是……好像已经身故了。”

      “没错,单于膝下成年五子,其中大王子与三王子最受器重。”

      “大王子是合阳公主所生的,三王子便是二阏氏了。”

      弧令点头:“按照月氏的风俗,大阏氏既死,二阏氏势必会被抬为正位,但是单于被没有如此。”

      “为何?”

      “大阏氏并非昭国送去和亲,而是单于亲自求娶的。”

      程息懂了可又奇怪了:“既然如此,二阏氏不是更需要你的帮持吗?”

      “她怕我生异心。”弧令直截了当,“即便我如今的名字是兰须弧令,可我曾经终究是姜国人。”

      “若没有我,等义父身故,义父所有家财都是三王子继承,如今有了我,她便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本奉命来姜国通互市之好,但是……我提前来了,还是私自前来,她便派人来刺杀我。我不能太过张扬,所以被追杀得累累若丧家之犬。”

      程息想起自己对他的调侃,也觉得好笑:“可不是吗?黑黄黑黄的一张脸,突然冲出来截杀,是个人都被你吓得半死。不过,你为何要提早来姜国?可是有要事要办?”

      弧令看着程息,笑道:“已经办好了。”

       

      月氏商队离京,郑相亲自相送,程息是没机会去的,可她知道人会自己来。

      云都的人来来往往,程息坐在品芳斋的二楼从上望下去,弧令已从大门走了进来。

      她抿嘴一笑,托着腮佯装无聊地望着天。

      弧令在她的背后坐下,喊了壶茶,又叫了几盘点心:“马上要走了,这些点心每个替我包几份吧。”

      小二识得他,连连答应。

      二人的位子被帘子隔开,背对背坐着。

      程息总是不会道别,对父亲母亲,对师父师兄妹,甚至是对刚刚久别重逢的故人,只觉如鲠在喉,却不知道怎么吐出来。

      “霏儿。”弧令侧身低低道。

      程息轻轻应了一声。

      “我下午便动身离开了。”

      “嗯。”

      “你……”弧令不说了,他攥着茶杯,叹了口气。

      二人在客栈坐了良久,竟是没能说上几句话。

      小二将点心包好,整整齐齐地罗列系好递到弧令面前:“兰须公子,我们掌柜的说,不收您的钱,就当做微薄的饯别礼。祝您回乡一路顺风,若有机会,再来我们品芳斋做客。”

      弧令一愣,笑着接受:“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已过了晌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弧令起身,程息也站了起来。

      他神思一动,抬步走出大门,程息也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弧令没忍住,转身抓住她的手拉进了小巷子。

      程息在姑娘堆里当真是不矮的,但是和弧令相比,还差那么一截儿。

      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弧令看出她的局促,笑了一下,往她手里塞了那一大包点心:“拿回去吃,别饿着自己。”

      “给我的?”程息是真的以为他要带在路上吃。

      “不然给谁?”

      “我怎么知道,万一是什么二公主呢……”程息嘀咕,小心思还是说了出来。

      弧令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忽然明白之前她与自己置气的原因,失笑道:“我说你之前为何不理我呢?还真以为你是忙的,原是脑子里整日瞎想把自己给气了。”

      程息这下是真管不住脾气了:“你敢说那公主当真与你无关?我可不信。”

      弧令:“我不会骗你。单于是有意将二公主许配于我,但我不会接受,曾经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找到你们没资格去逍遥快活,而今……”他看了眼程息,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而今,有别的理由了。”

      他在程息发心烙下一吻,吓得她双肩一缩。

      弧令发笑:“纸老虎。”

      “照顾好自己,我给你的信鸽,别喂得太胖了,不然飞不快,也别不喂它,不然也飞不快,听见了吗?”

      “还有,我听储露说,你总是喜欢夜里看书,明明是想看兵书,为了糊弄别人还买了好些话本子。看书总看的深夜,别仗着年轻气盛身子好就白白地熬,听见吗?”

      “还有……”

      “哥哥。”程息这么一喊弧令就收了声,她道,“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霏儿,你如今已是卷进了这漩涡,想要再出来……你势单力薄,竭尽一切去查当年林府真相,一定……一定要顾好自己。”

      程息缩在弧令怀里:“嗯。等蛊虫和张霁的事情一过,我就想办法去宫里,再不行偷偷溜进侯府王府也是可以的。”

      弧令自责:“霏儿,我……”

      “哥哥,你如今的处境比之我是更难的,姜国人以为你是月氏人,月氏人却认为你心仍旧向着姜国。单于和兰须家族的信任难得,不要因为我将那些丢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们都明白的,不是吗?”

      林忽是习惯了护着兮霏的,可眼前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千娇百宠的大小姐,而是个能够独当一面,有胆魄,有能力的姑娘。

      弧令觉得是自己狭隘了。

      他过多的保护,是对她能力的质疑。

      自己最需要做的,是远远地看着她和相信她。

      弧令:“我们都要活着。”

      “嗯。活着。”

      月氏商队一走,云都城里安静了不少,酒肆茶馆少了些谈资,却又多了些别的故事——四皇子被罚了,关在自己殿内,连母妃萧婕妤都见不着。

      程息从怀琳处得知,这次四皇子当真是把皇帝气得不轻。

      “从小口无遮拦,也不知道萧婕妤是怎么养的。”

      程息沉默了会儿:“有些话,半大的孩子不会自己讲出来,也需得有人教。”

      怀琳将香炉的灰烬扫尽:“巫蛊祸国,细作入禁。皇上本就是遮掩着查办此事,为的是不和襄国起冲突,他倒好摆到朝堂上来讲。十四岁了,宁王十四古籍精通,阔论天下事;淮王十四骑射俱精,平叛山匪动乱;二哥十四岁的时候……”怀琳嘴巴动了动没讲下去。

      这四皇子的威严当真是没有的,皇帝的斥责也就罢了,可不管是张霖还是怀琳,官员家眷都如此看不起他。

      也怪他无能。

      程息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皇上打算关到什么时候?”

      怀琳摇头:“萧婕妤哭天喊地,去皇上跟前求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在温室殿外跪了整整六个时辰,都运过去了,皇上也没松口。”

      她放下手中器皿,起身道:“走吧,皇后娘娘送来这些东西,我们该进宫谢恩了。”

      云都坐落于姜国至北,入冬甚早,成皇后怕程息南方姑娘不习惯北地气候,便命人送来了许多过冬的物件儿,轻裘炭火暖炉一个不少,甚至是与怀琳一对的。

      程息有些讶异,自己一个孤女,皇后赏赐在情理之中,但怀琳家中父母尚在,母亲又是封了诰命的,皇后还送东西?

      怀琳命彤管拿件斗篷给程息,程息摇头拒绝。

      “怎么不要?虽没下雪,外头可冷。”

      程息握了握怀琳的手,笑道:“你觉得我冷吗?”

      怀琳失笑:“也是,你自小习武,身体自然比我们要好。”

      二人出门,仿佛不是一个季节。

      车过宫门,张家的马车候在外头。

      怀琳:“早已下朝,张大人怎么还在宫中?”

      程息没有接话,她从怀琳撩起的窗帘缝隙往外看,那些家仆,面色不霁。

      绕了许多路,才在椒房殿外停下。

      永嘉公主也在里头,二人见过她们,便自在说起话来。

      “唉,看着你们这些姑娘一个个长大,本宫当真是觉得自己老了。”

      永嘉:“阿娘莫要感慨青春易逝,人生过得畅快不就够了?你仔细想想您年少时,不比我们都精彩?”

      这还真不假。

      成后看向程息怀琳:“我听闻,夏大人收了程娘子为弟子,不知近况如何?”

      程息:“本是女孩子家玩笑,不承想皇上与夏伯父竟真的随了臣女的愿。近日,大都是在夏府与怀琳一同念兵书,却也没有亲自去军营。”

      成后笑:“什么玩笑不玩笑,女子从军有何不可?这姜国,难不成都是他们男人打下来的?”

      对,还有她娘亲,慕芙呢。

      “只是这军营……征战之时,原本是有一小支娘子军,只是姜国既立,慕芙解甲归家……这支队伍也就散了,如今军营里,都是男人,两个小姑娘不去才好。”

      永嘉颔首,颇有低眉望众生之意:“我曾听阿爹说,当年阿娘您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上城墙击鼓雷鸣,鼓舞士气,当真是厉害。”

      “那是迫不得已。”成后看向程息,“娘子们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想不长远,有念想是好,但有些事情也只能做念想,若真想去实现,怕是难上加难。”

      程息眼下眸子,知皇后话里有话。

      “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成后拍了拍永嘉的手,“永嘉是我一手带大的,在身边养了二十三年,可再过些日子,也该出嫁了,当真是舍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母亲都如此,女儿出嫁都是万般操心。

      那夏夫人呢?怀琳的事,夏夫人可曾上过心?

      若是上过心,怀琳心中种种难过,她又可曾想过办法,想过退路?

      “皇后娘娘,宁王求见。”宦官来报。

      宁王?程息心里一惊,看向怀琳,只见怀琳也看着她,眼里的神色程息读不懂。

      “儿子见过阿娘。”宁王瞧见程息怀琳在也是颇为惊讶,程息向宁王行了礼,却见他打量了自己一下,微微蹙眉别过头去。

      今天怎么谁都是这个表情?

      成后:“这是庄南县主程息,想来你们之前也见过了。如今在夏太尉手下念书,是个好姑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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