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局(上) ...
-
第七章——局(上)
把张老板的一打银票揣进兜里,追命谦和地笑了笑,颇有些承让了的意思。别的不说,他讨价还价还是很有一套的。不禁想,哼,我是功夫好以伸张正义为主要工作,要是出来做生意,你们这些楚公子、修公子、张老板全都不用混了。
对面的张老板则是从刚开始砍价就出了一身汗,心里念叨着,还不像不砍呢,早知道就痛痛快快付了钱走人……这楚家公子平时话虽然不多,但,但做起生意来还真是……呃……精打细算……一毛不拔……
卖东西成了追命的余兴活动,他一身的劲,全准备等凌小骨一有动静就使出来,既然现在凌大少爷还没打算行动,他只好把这一腔热血用在挣钱上面。
“这家伙这次是怎么着了,难道他想找的人不是完颜?”追命一边数银票一边念叨,眼睛瞥见冷血在正和小捕快交代事情。
所谓交代事情,也只是只言片语,跟着四爷办案的公差们早练就了超强的领悟能力,即使是冷血一个词儿一个词儿地往外蹦,手下的也能听个大概。
“小冷啊,是不是一二回信了?” 都好几天了,卖出去的都是散茶,那几个麻袋也没有运走。
“一二说静观其变。” 冷血望了望追命看着钱冒光的眼睛。
“一二一二,我一开始还觉得排行这种东西是没什么的,这下看出好坏来了,咱这“三四”的暗语也太难听了,切,虽然“一二”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野人,和我去库房转转,我有事和你说。”追命有点紧张,其实这话想说想了好几天了。
冷血的眼神划过来。
自从进了边城的玉石阁,追命每天都会去库里看世叔从独山带回的十色玉石,眼睛就像见了宜春院的姑娘般闪啊闪,对于这个习惯,捕快们都很无奈,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三爷又开始打公物的主意了,并且似乎大家也都觉得,他百分百是能得逞的。
小捕快随即识相地闪人走开,也就三爷敢“野人野人”的叫,四爷才不会拿剑砍人……他实在不明白神侯的安排,三爷四爷挨一起就出状况,怎么还让他俩组队,神捕司的桌子椅子都是三爷跟四爷闹的时候四爷出剑劈坏的,诸葛先生也不心疼……要他说,应该让铁二爷和三爷来,四爷去陪公子,这样的组合办起案子,怕是会消停得多。他怎么就没分到另外一队呢?
空荡荡的库房里,追命转过了身,清了清嗓子。
“我呢,好歹是个师兄……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总得关心一下师弟的成长吧,你个野人这两天是怎么着了?”追命其实是有点不放心,冷血这两天的行为神态有点像进入狩猎厮杀状态的狼,周身散发出和平时不大一样的气息,出去的时候随时会离自己很近,回来了,好像就躲了,故意离他很远似的。他承认自己有时候大大咧咧,可是,关于这个野人的行为还比较熟悉,一熟悉,咳咳,就敏感了。
“那个楚钟灵,”冷血竟然出乎追命意料地发了话,“你离他远一点。”,虽然还是雷打不动双手抱臂的姿势。
“呃?因为他?”追命对这个原因非常费解。
“回去不要见他。”面无表情的男子决定说到底。
“为什么?这你也管,人家又没请你喝酒。”一听这话,一双桃花眼立即蹬圆了,“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好好理我?我说你有没有点人情世故的常识啊,进了人类社会这么长时间就不知道人需要交朋友的么?”
冷血的眼神再次划过来的时候,追命咽了一声口水,这次的目光……怎么有点不大一样……感觉这个野人有点……发火……危险……我闪。
“你隔绝人世就算了哈,别管我。”心里觉得别扭,转身想要走。
“站住。”深沉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落入追命的耳朵里。
我才不回头,你让我回我就回啊,你爱怎么着怎么着。于是冷血的眼睛里的人迈开步子,想要离了院子。
肩头的布料被拽住的时候,追命有点蒙。然而到了下一秒,身子就被按在墙上了。
回过神儿的他一眨眼,对上了冷血深似湖水的眸子。
“你……你干什么?” 他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又不是第一回,这话其实说了白说,于是赶紧补上一句,“现在是大白天,你不要命啦,再说……再……再说你出关前可答应了我的。”
自以为很有理地继续望向近在咫尺越发深邃的目光,开始挣扎。旋即发现根本动不了,肩膀被扣住了,想伸腿踢冷血一脚,膝盖还没抬起来,便被对面的人一下别住了腿,怎么感觉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啊……
“我不是不想理你。”
“什……”
眼睁睁地看到冷血的嘴唇贴上来,追命的大脑还是不争气地当了机,并且又忘了闭眼睛。意识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这是白天这是边城这里有任务,可是,冷血不爱说话,所有的感情,几乎都用行为传达。他这个样子……
当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自己的唇瓣上透出,身体毕竟比头脑诚实,即使有点不甘心,追命却也认了,开始深深浅浅地回应。
就这样吧,说话不算数就不算数了。反正话这种东西,说了就是用来不算的。
冷血其实早就想这么干,自己不善言语,半句话也懒得多说,也确是像追命所说的不懂人情世故。那又怎样,他能从人的眼神里嗅出亲切的或者危险的气息,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开始担心这个冒失的三师兄,这个自己想要和他活着在一起死了死一块的追命,楚钟灵还好不是敌人,然而小侯爷意图尚不明,一切又太过平静,总觉得周围飘着一种不确定的危险信号。所以他每天守着护着,不想让任何状况都逃过他的眼睛,至于不想离追命太近,完全是由于挨着他碰着他以后难以维持在这样紧张环境下的冷静心态。
吻并不是非常激烈,但是时间不短,到最后追命有点喘不过气就开始躲,“唔,你……有完没完……啊……”,还不放开,一会有人进来就热闹了,你不要脸三爷我还要皮呢。
看他憋得实在难受,身前的人松开了怀抱,把脸贴紧追命的,“你昨天自己溜出去查东西。”眼睛里是他三师兄掺杂着情欲又有点迷糊的眼神。
“你……你给我躲远点,大中午的,发神经……我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么,瘸子和二师兄也来了,没事的……所以……”这下明白了,他原来是在担心自己,心里一暖,脸就泛红。
“公子!有人要看玉石!”正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喊。
可救了尴尬的追命,他瞥了瞥冷血的脸,赶紧转过身,“来了!”,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库房的门。
同一个时间,边城城南翠珊楼。
这里是布匹商贩们聚首的地方,每一年,江南的绸缎,西域的薄纱,会五彩缤纷地乱了宾客们的眼睛。此时此刻,快要爬上天空正中的日头照在楼前,映出一位异域装扮的姑娘一脸的兴奋。她耶律正华爱死江南的金丝绸缎了,去年兄长买了一匹回大辽,自己立即亮了眼睛,央求着兄长来年一定得带她来边城。盼呐盼,终于到了今年的商会,她恨不得把布匹全收了。曾盘算着,几个客商的话传进大小姐的耳朵。
“你看见修家的金丝绸没?啧啧,好材质。”
“是吗,这次不知道派谁来开商会,还是大东家?”
“听说不是,是二少主,之前没见过,好像叫修毓。”
正华挑起一挑眉,修家?名震江南的织造修家?“喂,劳驾问一下。”她快步上前拦了其中一个人的脚步,“你们说的金丝绸缎哪里有卖?”
“修家呀,天字号货铺吧。”
“大师兄,”铁手递过一张信纸,“凌小骨今天没有动作。”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听罢,习惯性地用手支起了下巴,眉轻轻蹙起来,“少见。”
“我们还不知道茶庄里到底是什么,追命易装混进去查过,藏得很深,搜查的话,或许能够搜出来,暗访就困难了。凌小骨在完颜那碰了钉子,难道是要和辽人接触……”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个人正商量着,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你就是修毓?”耶律正华抬起头看着身前长相周正,气质稳重的年轻人。“我要订货。”
“订货的话姑娘去商库找杂役吧,说是修家的买主就可以了。”说着要和门,和大师兄话还没说完呢,铁手现在满脑子都是案子。
“哎?你怎么这么做生意,我现在就要订货,我们漆水的耶律家可是和你们有生意往来的。”
耶律?
无情随即打断想要继续辩解的铁手,“夏总管,让耶律姑娘进来吧。”
于是正华就看到了轮椅上的蓝衫少年,这人一脸的温和,正笑着看自己,恩,这才是少主人吧,还真……
和许多辽国的女子不一样,她更钟意中原的男子,就像府里原来教汉文的年轻人,长衫,浓眉,总觉得靠近了就有诗情画意。当然这些女儿心思是不能告诉大哥或是小弟的,特别是从军的兄长们,她虽是女子却深明时局。
大辽大金大宋,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疆土争夺中,只能有一个存留下来。
这个中午,似乎所有人手里的事情都进行得竟然有序。
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凌小骨,他拖着伤了的左臂,正指挥着家丁在安放茶叶。
臂膀其实还在火辣辣地疼,不过他顾不上歇着,心里面除了焦急还有庆幸,明日“货”一出手,就可以回京了。想起自己的伤来就一身的冷汗,这个人,城府太深,惹不得,行事如此谨慎,手段这般狠辣……他抖了一下,想起那昏暗的刑室来。明天说什么也得回京城,反正相爷给的任务已经快要完成了,他平生第一次不想凑热闹邀功领赏。
------------------------------------------------------------------
侯爷要是FH,就得虐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