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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画扇 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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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房子里住的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
不过真不是老天有眼,是他们自己烧起来的啊!
平林拒绝和众神君背这个锅。
天渐渐放晴了,平林坐在榻边守了一夜。少年意识逐渐清醒,警惕的环顾四周。平林见他这幅样子多半是好了,那可以开始审问了。
“你是谁!”
没等平林反应过来,那孩子居然拿了一把剑抵在他脖子上,而他放在床上的一把剑已经没了踪影。
真是身手敏捷,平林也不恼,迎着他解释。
“你觉得我是谁?屋子着火了。”
“……”
“洲渚多谢您救命。”
平林听着他声音沙哑,好像含着什么东西,呜呜咽咽。
真看不出来,他居然这么清醒。无论是火场救人,还是现在身上带伤也能立马跳起来,以他都没有看见的速度夺走了他放在身后的剑。平林有些惊愕的看着他。一副瘦弱的身子似乎一掌就能丧命,先前抱着只觉得轻,现在站起身,竟与他差不多高,当初抱着他的时候轻飘飘的,还以为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估计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脸色依旧不好,空洞的眼底平静的像一汪深水。窗外满是秋日的落叶,只有一片枯败之景,应着洲渚的眼睛,似绝望,似惊奇,还有微微的……高兴?
“既然什么都记得,就先吃饭吧。”
平林不想和一个死里逃生的孩子讲道理,就像你和一匹狼说:啊你别生气,你之所不能吃我的羊是因为什么什么。
这不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吗。
“……谢谢恩人。”
平林也不饿,但还是与他坐于同一桌,洲渚默默起身微微弯腰,卑微的像是一只在泥潭里的狗。
“你站着干嘛,坐下吃饭。”平林笑道。
洲渚无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抿抿唇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平林又道:“几岁了?”
“十五。”平林心道,原来年纪和原本的自己一般大,但比自己成熟多了,临危不惧,这么大的火,居然没有失忆!小说里的狗血剧情果然都是骗人的!
白日闲的无聊,法力算是没有指望了,平林也不用修炼,有事没事向老板讨点钱去逛逛街市。
山羊胡子掌柜,虽然抠门但还是给了他将近一贯钱。
平林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倒是机灵孩子,在这么众多脑残中显得正常点。
反正跟着也没什么区别,就这么顺其自然,平林现在没有手机玩,没事就在街上晃荡,像个姑娘家似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看到年轻貌美的姑娘就上前搭讪(调戏)洲渚什么也不说就跟着。偶尔狠个心买下个小玩意儿,洲渚便自然而然帮他端好。虽然平林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是在使唤下人,不过转念一想,他只是在报恩,顺便抱抱他的大腿,恩情还完了,他也就无事一身轻了。于是乎,倒也心安理得的进行一种奇怪的默契,像是出门逛街男朋友帮提购物袋的既视感。(???)
平林挺喜欢这孩子的,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这些人欠费的智商相比聪明不少。沉稳镇定,运气好,身板也算硬朗,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人也聪明什么话也不说,就跟在他后面,不问能不能跟着他,就不会有拒绝的答案。
每天晚上给他掀好被褥,自己抱一床被子睡在隔间,早晨起来,又给他打好水洗漱,叠好床铺。
十几天就这么一晃而过,洲渚没走。平林自(混)由(吃)自(等)在(死)的一系列行为,终于引起了他自己找来的警告。
“大人,你每天就是这样过日子的?”什么意思,他以往都是遨游在书海好的吧。
“不是啊,说了别叫我‘大人‘,叫平林就好。”他用折扇轻轻敲了下洲渚的额头。
“是。”
是说我每天闲的胃疼吗?可你觉得呢,我这把岁数,不安享晚年更待何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六百零几岁,本来下来就是躲麻烦+找乐子的,现在天天说书完全是兴趣爱好啊!
“洲渚你过来。”
“大人。”
他附到洲渚耳边神秘的压低声音,“我其实是世外高人,此次前来只是体验民间生活。”
洲渚没有说话,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但很明显(平林脑补)他在说:傻子才会信你的鬼话。
不过他问心无愧,说实话,世外,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自然就是世外;高人,他难道不是高人吗,住在云端之上,真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欺骗了无知小儿后平林有些窃喜,想了想他觉得,不能总是让洲渚一口一个大人的跟在屁股后面叫。
“洲渚,你就不能叫我平林吗。”
“尊卑。”洲渚听闻他说话,匆忙放下手中的茶砚,恭恭敬敬向平林行礼。
“洲渚,你看你比我小,你认我做大哥,我教你——”梳中分……
“不敢。”
你咋那么倔呢!?又不是什么皇家贵族,搞什么七七八八的礼教。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老弟——”
洲渚像没听见。
“老妹——”
“大兄弟——”
“同志——”
“儿——呃不对”
各种各样的称呼平林都叫了个遍,唯有叫他小伙子的时候会回个头。
我叫他小伙子,他总不能叫我大伙子啊。
“这样,你看我像干什么事的?”平林笑眯眯地问道。
如果你敢说我像不务正业,赌博□□的,我就把你脑袋掰下来。
洲渚仔细打量一番,脑海里浮现一个穿着道袍的人垂眼道:“像……太子。”洲渚说完先是一愣,这人穿着道袍怎么会像太子。
“嗯?太子?哪像?”平林觉得自己至少穿上这套衣服像道士,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像太子。
是说我帅,一眼望去多金,还是胖。
“没,没有,像世外高人。”
“啊哈哈哈哈。”平林高兴了,“那你可以叫我师尊啊!”
平林想起他看过的小说:对呀,不都是高深莫测的高手指点一二某位少年,从此就会拜他为师嘛。
脸大如他,自然会想体验下这种装x的感觉。
“洲渚。”他抬起头,看向平林,“你以后就跟我混,你拜我为师,我教你绝世武功好不好。”
绝世武功啥的,他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概也许可能是类似于降龙十八掌那种,反正先骗个小跟班再说,虽然他现在已经整天粘着他了。
“……”
“我想你如果不以这种身份跟我走,我很难解释咱们的关系啊。”
“……好”
“好,现在我就是你师尊,你就不要叫我大人啦。”
洲渚跪下来对他叩首,平林连忙也跪下回叩。
洲渚抬起头,见平林也跪在地上,身体没控制住往后一仰,要不是平林拉住他,恐怕就要后脑勺着地摔了。
“……”
平林心想:喂喂喂!你别跪我啊!虽然我知道在古代跪一跪,磕一磕就跟现代打喷嚏一样平常,但这很像去世后人们在遗像前吊唁的样子啊!我是很老了,但真实年龄和你差不多大,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于是平林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也跪了下去,礼尚往来,自认为没什么,这样心里也许还会有些安慰。
“没事没事,你不用跪我的。”平林慌乱道。
洲渚看了他一眼,松了一口气,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古代礼仪这么多,应该是要他先起来再扶洲渚起来。
“行了,不用讲那么多礼仪,随意点不用跪我。”平林搭上他肩膀,扶起了他一点点大的身躯。
平林这段时间心满意足,打算干完最后一天就找个借口跑路了。
平林才不要说来说去那几个故事,又不是职业干这行的,每天光是想故事就够他烦恼一阵。
只是一时兴起,又不是对这件事情有独钟,平林觉得再怎样喜欢一个东西,总会厌的。
楼下有人喊道:“时辰快到了,下去吧。”平林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踩鞋,穿上,然后伸了个腰下楼。
大厅一如既往地人山人海,洲渚前几次都坐在隔着很远的角落,远远的看着平林舞刀弄枪。
今天他也本想在远处默默关注平林,却被强行拉上台作演员。
相声还要一个捧哏的,表演也一定要有一个配角啊,独角戏可不是那么容易表达的
先前平林一边想,一边把自己原先准备的公主爱上将军玛丽苏脑,残故事翻来覆去想。
大概是公主说:啊,我亲爱的将军请你别走,如果你走了我会肝肠寸断失魂落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然后将军说:哦,美丽的公主,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必须这样做,我绝不容忍我的国家因为私情而毁于一旦。
公主:哦我亲爱的将军。
将军:哦我亲爱的公主。
……呕
剩下的平林还没想就干呕了。
它自己本身是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欺骗消费者智商的故事,可脑子不好使能怎么办?抓破脑袋也只能想到这些烂故事。
临场发挥果然才是最好的。
平林端着略带天津味儿的口音,绘声绘色地背诵那滚瓜烂熟的故事,语气一惊一乍,动作浮夸。
他努力带着含情脉脉的调子低吟:“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们终会以不同的身份相逢。”想着以后说不定要靠这个吃饭,得让这个小徒弟也会,于是转身对洲渚使了个眼色,洲渚显然看不懂,呆滞了一下,呆呆的望着平林。平林没看见,转过身:“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将军一扫剑……”
洲渚伸手摸了摸自己脸,可能是平林让他回去吧,一溜烟就跑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