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山河远阔》KKKaQ

2、多出来的猫

　　“最近村子里来了很多猫哦，有～各种各样的猫咪~”，玉稚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猫的大小，“我觉得啊，是猫神大人召唤它们来的呢。”

　　“有这么夸张吗？”，老人笑着继续摇着他的蒲扇，另一只手拍了拍神龛的顶部，“我认识的猫也只有这一只罢了。”

　　玉稚拉过老人的手，用随身的手绢拭去他那被青苔沾湿了些许的埋着皱褶的手掌，“爷爷真的很爱这只猫神呢。”

　　“是呀，爱了好多年咯。”老人说罢便笑着将脸皱成一团。

　　玉稚在这一刻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看不清模样的年轻男子与一只绿眼白色猫休憩的画面。风一吹，树上飘落几片粉嫩的花瓣从眼前掠过，碍了眼便用手一佛，那只绿眼白色猫竟成了一身水蓝的少女正依偎在男子怀里。玉稚微微张了嘴巴，场景又瞬间变回现实，抬手抚上自己的眼。奇怪，被花瓣触碰的感觉还在，仿佛自己见过一般。

　　转过头去，老人仍旧是笑着，玉稚突然觉得脑海里那幅画面中的年轻男子便是老人。还真的是奇怪哦，玉稚也跟着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玉稚和老人讲诉最多的便是那群可爱的不速之客了。讲那些猫咪整天在村子里乐哉悠哉，讲猫咪最爱吃的是烤的有点糊掉的小鱼，讲邻居家收养了一只猫，那只猫会每天都乖巧得蹲在家门口等着邻居回来，讲还有许多猫流浪在村子里但总有人会去投食，讲……

　　而老人永远都是一副慈祥的模样，摸着玉稚的头安静地听她讲完每件事情，嘴角时不时地随着玉稚讲诉的内容而咧开。

　　玉稚也曾抱着邻居家收养的那只猫来给老人看，奈何猫咪只要一挨近老人就立马鼓起眼睛弓着身子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并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来。这只猫不喜欢老人，甚至带着敌意。玉稚也慌乱的将猫移开不停地向老人解释也许是来到陌生地方的缘故，神情里尽是自责。

　　老人却笑着又摇起他的蒲扇替玉稚化解尴尬，“这只猫就喜欢你，而我也只爱这石做的猫神，咱两算扯平了。”

　　玉稚看了看那石做的猫神，说实话，直到现在，她还是看不清这只猫神的模样。想到这里，玉稚突然很想哭，无助感从脚底逃窜到心头。眼看眼泪就要流出来却是被玉稚硬生生给逼了回去，便红了眼眶。

　　老人只当她是为了那只猫咪不亲近自己而自责，忙掏出一颗玻璃糖哄玉稚。

　　玉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一个劲儿地摇头，接过玻璃糖吃下后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免得老人感到为难。

　　此后，玉稚再也不带猫咪来找老人。

　　玉稚也有了一个秘密，那就是绿眼白色猫变成少女的那个画面。只要一闭眼，那幅画面便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每想一次便在脑海里更深的烙印。玉稚也想问老人关于他年轻的事情，可话每到嘴边，玉稚就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就是说不出来，三次过后，玉稚彻底放弃了询问。

　　当余夏耗尽最后一波能量，天气转凉了。连玉稚来找老人的时候都会带一块方格巾来，以防傍晚回家时着了冷气。

　　“爷爷，再过几天便是中秋节了哦。”

　　“玉稚是想吃爷爷的月饼吗？”

　　玉稚弯了弯眼，眼里噙着满满的笑意，“爷爷，中秋节那天玉稚就要满十岁啦，到时候玉稚会变成一个小大人了哦。”

　　老人伸出手摩挲着玉稚的头发，也笑，“真为玉稚感到高兴呐，这么年轻，爷爷都七十多岁啦。”

　　“爷爷才不老呢，”玉稚扑进老人的怀里，撒娇似的将脸往老人胸膛蹭了蹭，又重复了一遍，“爷爷才不老呢。”

　　老人再次将脸笑成皱褶，“玉稚真像一只猫啊。”

　　第二天的这个时候，老人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根长长的红色的发带，一头垂吊着一只小巧的六角铜铃，另一头是银制的镂空雕花小扇子。

　　玉稚打喜的紧，将头发细细打理，柔荑当梳穿插于墨海再各自撩起两边一撮长发编成小辫子顺到脑后合成一块儿，最后用发带绑住。发带一长一短，多了几分古色古香。

　　转过头去，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黑发长若流水，玉稚将背面向老人，“好看吗，爷爷？”

　　“好看好看，当然好看。玉稚能够喜欢爷爷送的，爷爷就很开心了。”

　　稚嫩的脸上扬起的都是朝阳，玉稚挽起老人的手靠在老人身上，心里都是甜蜜，这大概是玉稚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老人眯起眼，看着远处的山，风过耳畔，哼出的是山间小调。这样的风景自己还能再看几眼呢，只怕到时候杵着拐杖也要踉跄。

　　摸了摸口袋，玻璃糖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