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鹊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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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鹊兮
沈云翻日历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今天竟然是七夕节。七夕节又怎么了？反正也没有人和他过这个浪漫的节日。沈云烤了一些蛋糕——在七夕节被称为“巧果”，金黄金黄的酥皮仿佛流出了太阳的光芒，馅料饱满，令人唇舌留恋。沈云将这些巧果分着装成几个小袋子，一袋送给还在医院值班的柳明归，一袋送给今晚准备和林尽染一起吃饭的海风秋，一袋送给医院里的母亲。
“哦？送好吃的竟然都送给了那些野男人？”沈澈挂掉了孟齐光的汇报电话，心中很是不爽。“七夕节啊，就连武当歌那个万年单身也去约会了……”沈澈开车到了海风秋的店前，意料之中，海风秋身边果然缠着一个男人——林尽染。“林大哥，你能不能让你家的海风秋帮我个忙？”沈澈悄悄问道。“说吧，没问题。”林尽染理了理头发，一口答应下来。“我想借你家海风秋的名义做一件事……”
“叮——”一条短信。沈云翻开了手机，原来是海风秋发来的。“沈云，今天晚上能到中央大街帮我一件事吗？”“好。”沈云回复。当天晚上五点，天早早地黑了下来。沈云穿上了自己的卡其色毛衣，把沈月留在了家里，就叫的士把自己送到中央大街。
中央大街的夜色美不胜收，千万盏明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若一个混彩玻璃制成的世界。一对对情侣互相牵着对方的手，依偎在一起，甜蜜异常。一旁的河岸上也满是游人，一盏盏水灯伴着摇曳烛火在河中缓缓流过。当真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沈云看呆了，沈澈早已到他身后，一双大手捂住了沈云地眼睛。
“你这个老沈澈，难道还要我猜你是谁吗？”沈云气鼓鼓地说，拨开了沈澈的魔爪。“风秋哥呢？”沈云有些疑惑地问道，沈澈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沈云无奈之下，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只好跟着沈澈到中央大街去逛一圈。突然，人群中闪出一声尖叫：“啊！是沈澈！”所有人都回过头来，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本就热烈的氛围此刻更是爆发了。“他身旁的那个可爱小哥哥是谁？”“啊啊啊，我老公竟然也有男朋友了！依我看，沈老公肯定是攻啊！”沈澈的粉丝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沈云的身份，更有甚者直接拿出手机发起了微博。沈澈毫不在意，用长长的风衣挡了挡沈云的脸。沈云生气地白了他一眼。
沈澈走了一路，买了一路。“纤云弄巧来时舞，飞星传恨旧年逢。银汉迢迢，不知何处，竟暗渡。终不负金风玉露，人间无数爱恨……”沈澈路过一家装潢古色古香的店铺，侧耳一听便是自己的七夕新单曲《鹊兮》。他心情大好，哄着沈云进了这一家店。“这位先生，您是要和您的……”身穿浅青色交领襦裙的店员在看到沈澈身边清秀的男孩时，立马改了口：“和您的朋友用餐吗？”沈云听到这里，脸微微涨红了，店员一定是误解了什么。沈澈对店员的反应竟然十分满意：“哦？这里是吃什么的？价格？”年轻店员听了沈澈磁性的嗓音，心跳加快的一些：“这里是七夕主题的下午茶，价格为138元两位。”沈澈暗想这餐厅怎么这么便宜，点点头，把银行卡在读卡机上一刷，就“搂”着沈云走进餐厅。
服务生上了一壶荷叶茶，沈澈优雅地抿了一口，眉头就忍不住皱了一下，刚想大喊：这茶怎么能这样难喝！快给我来杯赤霞珠干红！但是他看到沈云正有些拘谨地捧着小茶杯，看样子很是享受荷叶茶的清晰通透。他立刻不打算喊了，装模作样强忍着喝完了整整一杯。邻桌的一对情侣有些别扭地看了一眼正“熙熙融融，卿卿我我“的沈氏兄弟，暗自感叹爱情是跨越性别和种族的。傍晚的夜色宛若一道柔美的薄纱，遮不住在天边嘶吼挣扎的如血残阳，月光如水，照在这个沉浸在幸福的城市里。
沈云很喜欢接下来的甜食和精致的小点心。桌子上铺了一层绣着金边的白绸，一切食物都用画着桃花绿竹的小瓷盘装着：豌豆糕混合着果脯和柿饼的馨香，玫瑰酥娇艳欲滴地欣然微笑，圆滚滚的澄沙团子混着金丝芍药蜜……沈澈宠溺地看着沈云的吃相，有些忍俊不禁：沈云像一只小松鼠一般，几乎把脑袋都凑在了盘子里，小腮帮塞得鼓鼓的，嘴角留下了几颗花生碎。那么可爱，想让男人忍不住好好疼爱他一番。
沈澈笑了一笑，从盘中拈起一颗点心来，梅骨一般修长的手剥着包装纸。沈云直到吃得再也吃不下了，才一脸埋怨的走出餐厅。路过一家首饰店，沈澈一眼就看到了柜台里放的一条手链。银白的珠子被银丝线穿起来，珐琅釉的喜鹊正呼之欲出。沈澈眼都不眨地买下来，小心翼翼地给沈云戴上。“老沈澈，你今天怎么了啊？我一个男人，戴这种手链干什么？”沈云满脸嫌弃，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盯着手链上闪闪发光的银珠子。沈云碍于公共场所的地点，不好发作，就勉强戴上了。
沈澈带沈云走到河边，足可称：满川星雨，一夜光华。沈澈买了一盏河灯，轻轻投进波光粼粼的水中，蜡烛上用洒脱不羁的字体写着：“怎奈河清澈，不映白云飞。”烛光跳动着，把那些痴情的语句全部融为烛泪，流满了纸灯。满河的河灯，大多是并蒂莲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每一盏，都写着爱人眷侣的依依话语沈澈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把沈云的手攥进了怀里：“云……你能和我去山上看星星吗？”沈云点点头，哪里知道哥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沈澈眸子里最后的狷狂全部化作了款款柔情，两片刀削一般的薄唇泄出火烧一般喑哑诱人的语句：“云……我喜欢……”沈云不等沈澈说完，就奋力挣扎出了他的禁锢，两只漂亮的杏眼里泛起了水红的光晕，握紧了拳，颤声大喊：“沈澈，醒醒，你给我醒一醒！你可是我哥哥啊！亲哥哥啊！你这样要是被圈里扒出来，你还怎么继续下去！”再说出“亲哥哥”三个字的时候，沈云如鲠在喉。
“云，你难道就不能陪我一起生活吗……”哪怕是做戏也好，是幻梦也好。他知道，一个人的时候，家里很空。他就点上一根香烟，只吸一口，就把它按灭在玻璃盘子里，直到最后的青烟也泯灭在无穷的孤寂之中。他想过自己是不是该去心理医生那里看一看，医生却只是说——他的爱，不是病。他想要他的沈云，他想要做他的王。
可不是吗？我沈澈想要的，就必须要得到！
对不起了，云。
沈澈突然转过身，把沈云压在了草坪上。沈云撑起半个身子，脊背也就靠在了身后粗粝的岩石上。沈澈按着他的肩头，在月光下好像一个餍足的孩子，狡黠地笑了笑。沈云清秀的脸越放越大，最后，他咬上了沈云瑰色的唇瓣。
好软。湿漉漉的，不偏不倚地勾起了他的欲望。
沈云倘是力气再大，也挣脱不了一个成年男性的牢笼。一股腥甜渐渐流下了唇角，殷红的热流渗了出来。男子占有的欲望将他包裹进去，绞紧了沈云的心。夜的进行曲戛然而止，弹奏者不知去了哪里。沈澈伸出手，抚摸在少年细腻的肌肤上，那抹光影若即若离，近在咫尺却相隔万里。男人的眼底充满了嗜血与暴虐，吞噬着月光的柔和，野兽嘶吼徘徊，留下一片刺痛。云的血，好甜。
沈澈停止了对沈云的惩罚，将支离破碎的少年从岩石上揪了起来。“沈澈，你还想怎么样？”沈云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他的目光里夹杂着几许哀求，宛如一个堕落凡间的天使，洁白无瑕的羽翼落了一地。沈澈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衫，开始粗暴的撕扯起来。沈云大吃一惊，尽平生力气，狠狠地朝他的腰腹之间打了一拳。沈云的眸子里盛满了决绝的波澜，一口贝齿紧紧咬在一起，眼角微微泛红，似乎早已挂上了泪珠。
沈澈吃痛地低吼一声，沈云理了理被弄乱的衣领，无声地扫了沈澈一眼，缓步离开了小山坡。沈澈捂着自己的小腹，眉宇间满是悔恨，云，你现在是不是非常地恨我？男人英俊的面孔此刻苍白下来，无力回天般呼出一声叹息。一滴水落在了鞋面上。
沈澈，你还会哭吗？他甚至在母亲死去的那个漆黑的夜晚，都没有抽泣一声。所有关于哭的记忆，仿佛都留在了刚刚降生的那一刻钟。他还是哭了……没有，没有！只不过是一滴眼泪，一滴生理盐水，和风沙揉进眼里没有什么区别……
他狼狈得站起身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着，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条银白的手链——一个珠子在沈云挣扎的时候被扯掉了。“两情何曾在？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岂在卿卿我我，岂在此夜缠绵……”街上仍然响着他的《鹊兮》，沈澈双目失神地低着头，不去在意其他情侣疑惑的眼神。他在整个街上走了一圈，便逃离了今夜的灯火，回到自己那个孤寂的家里。别墅高大的铁门紧紧闭着，月朗星稀间，竟然没有染上一丝皎然的睡意。沈澈把自己的脸对着中间的锁，大门就打开了，沉闷地发出一声低响。
倒上一杯红酒，当那猩红的液体濡湿他的口腔时，他皱了皱眉，一饮而尽。他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杯，最后连杯子都摔碎了，玻璃的碎片混合着酒水，全部洒在了身上。他简单清理一下，把弄湿的衣服随意往沙发上一扔，踉踉跄跄地走回卧室。
夜空好像云的眸子，如初春时盈盈的湖泊，清澈明丽，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又如同深冬暴雨方休时的海，烟波渺渺，仿佛过尽千帆，夹杂着淡淡的沉静。
沈澈心烦意乱地踱着步子，听着房间里分针滴滴答答的脚步声。摸摸自己的衣服口袋，是空的，并没有他想要的青柠泡泡糖。今晚的月色很美啊……只不过还是孤寂的一夜罢了。
沈澈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腹上的疼痛一丝丝袭来，然而这些却哪里抵得过心头的酸楚？连绵不止直至淹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鹊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