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白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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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白栀
这是三个月来沈云第一声叫他哥哥，也是……沈云三个月来第一次对他笑。沈澈的心脏不正常地加速跳动起来。沈云还是沈云，只不过他好像不再是那个以前的沈澈了。
“云，你知道吗？”沈澈轻轻地说道，生怕不小心惊醒了鸟儿一样。沈云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一捧圣洁又美好的栀子花。“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与约定’，它是那么温馨、那么平淡、那么美，在黑夜里吐露芳菲……”沈澈的目光如栀子花的颜色一般，汪汪地散了一地。他的母亲，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正从楼上摔在一丛柔美的白花上。
“云，听我讲个故事好吗？”沈澈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讲述起来：“很久以前，有一对兄弟。他们相依为命，无依无靠。弟弟总是爱在夜里玩，哥哥总是担心他。一天夜里，弟弟又自己偷偷跑出去玩。哥哥在家等啊等，就是等不到一个小小的黑影推开门回到家。夜深了，残月高挂，只有星星在眨眼睛。哥哥好害怕，仿佛听到了深山的狼叫，走到森林深处时，突然一片漆黑。不久，柔和的白光就笼罩着他，好像千千万万的荧光虫。弟弟安静地坐在湖边，当看见哥哥的一刹那，他跑了几步，差点一个踉跄，扑进哥哥怀里，”沈澈的语调含着淡淡的愁绪，凝望着沈云白净的小脸上的认真表情，“许多年后，弟弟再也记不住这个故事了，他也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哥哥了。但是哥哥一直记着那个很美很美的故事，他每天起床，都要闻一闻床头瓷瓶里插着的几枝栀子花。”沈澈顿了顿，声音带了一些颤抖。
“云，你愿意和我再回到从前吗？”他知道，自己的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哥哥……”沈云哽咽了一下，然而，他坚定地抬起头，轻声地呢喃着：“男人怎么能爱上一个男人呢……”
沈澈听到这里，松开了怀里的沈云。对啊，我不过就是一个爱上了自己弟弟的愚蠢哥哥吗？我是变态，是疯子，不配爱上这样纯美的男孩。
沈澈慢慢地背过了身子，走出了花店。他默然地打开了车门，驶向远方。
沈云在玻璃窗子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哥哥，我错了，你别伤心好吗？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被其他人谩骂嘲笑——你是明星，而我，什么也不是。
哥哥……我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啊……
沈云买下了一大束栀子花，回家以后，插在床头的相框边。他给沈月洗了澡，然后就一头倒在床上。长夜漫漫，他无心睡眠，索性点亮了灯，插上了耳机听歌。他随意点了一首，却正是沈澈的新单曲《醉云霄》“一念间云开见月，三顾中湖澜依旧。白纹云袖，青丝缥缈，正是春好处……”沈澈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令人百听不厌，在音乐声中，他却能感受到一丝薄薄的凄凉，心神也跟着摇曳起来。歌曲结束，余音不绝，萦绕在沈云耳畔。
沈云点开了沈澈的第一个专辑，只有一首歌——《我的云》。“CloudI want to be king of him.”我想做他的王，但他，不愿在我身旁。沈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两片阴影，把头深深埋进了被子里……
沈澈“砰”地一声推开了门，狠狠地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又把身边的吉他拽过来，随意地拨弄着曲调。拨了一会儿，沈澈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袋青柠泡泡糖，无所事事地吹着糖泡泡。
就这样消磨了一个夜晚，沈澈终于在余成绮的微信“关照”中熄灯而眠。秋虫细细碎碎的鸣叫声无聊地想要度过秋日，沈澈也渐渐觉得，沈云那强装出来的坚强，也开始随着无助、疼痛、不甘而支离破碎。
云，你从小就这样好强。即使你已经伤透了骨，还装得那么坚强……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沈澈和沈云也各自怀着不同的伤感入睡。人生一悲，莫过相亲相爱之人，同时入梦却不知对方何梦。一枕的冷清，却不知道，彼此的心正像秋日的栀子花，一片一片地被寒风剥落，融化成一缕曦光。
星期六，沈澈破天荒地请了一天假，拎着一袋子好吃的来到沈云家。
“沈澈？你有什么事找我吗？”沈云的称呼透出一点疏离，却还是让沈澈走进了自己的小屋。沈澈把大衣潇洒地一脱，就扔在了沈云面前的椅子上。沈云微微蹙了蹙眉，把他的衣服一丝不苟的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放在桌子上。
“云，我想请你做我的新单曲MV搭档，可以么？”沈澈的目光中含着隐隐的希冀，试探着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弟弟。“嗯……不过，我好像不太擅长这个。”沈云似乎想要婉拒，回答着。沈澈（不要脸）一个身长八尺的男人半蹲下来，把自己的墨色头发在沈云的颈窝上乱蹭着，放肆极了。“求你了~云~”沈澈捏着嗓子尽量装着甜糯的声音，“撒起娇来”。沈云立马打掉了他的手，不寒而栗道：“好，好。只要你起来。”
沈澈嬉皮笑脸的站起来，拉着沈云的手把他带出门外。沈云嫌弃地抽开了手。
“对！我得把沈月送到风秋哥那里，别让他再淘气了！”沈云回屋抱起了沈月，沈澈和沈月四目相对，一人一猫充满敌意。
“风秋哥！我把沈月送来了！”沈云有些激动地说着，让怀里的沈月爬到一个男子身前的柜台上。沈澈定睛一看：面前的男子和自己年纪相仿，一脸的无波无澜，无悲无喜好像一个出家了的和尚。一双桃花眼里没有一丝动人的情致，像潭水一般沉静。双唇轻抿，自有一股孤傲之风。但是——他浑身爬满的猫猫狗狗并不像本人那般清冷。他不是眼神柔和地望一望那些可爱的小动物，可谓是十分不和谐。
“风秋，这是我哥，沈澈。”沈云笑着介绍到，那个被唤作风秋哥的男子略微抬一抬眸子，沈澈也像看情敌一样瞥了他一眼。“哥哥，这是海风秋。这家宠物店的掌柜，沈月就是他帮忙照看的。”沈澈不冷不淡得点点头，心里却吐槽了一百八十次：一看就是衣冠禽兽不三不四的人，我可不能让云接近这种人。而海风秋的心理活动也好不了多少：沈云的哥哥？就这幅德行，沈云怕是要惨遭摧残了。
沈澈匆匆抓过沈云，催促道：“走吧，云。”就大步跨出了店门，只留下海风秋在原地忧心忡忡地盯着沈云离去的背影。
“哟？小子，今天不是请假了吗？”余成绮在拍摄场地对着沈澈开玩笑，突然看到了一旁的沈云。“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儿，小子，说实话你从哪里弄来的？”余成绮暧昧地眨眨眼睛，看着比她高了一头的沈云默默地红了脸颊。“我弟弟，绮姐别开玩笑了。”
沈澈拉着沈云进了化妆间，化妆师立刻迎了上来。“他，试锦王爷的妆和衣服。”沈云一脸茫然地望着天。半个小时以后，沈澈的泡泡糖就再也吹不出泡泡了。突然听得一阵银铃铛响，沈云小心翼翼地提着衣角走出化妆间。
沈澈不由得看呆了。上了妆的沈云宛如一朵碧螺轻烟中的昙花，清澈秀美，雅致无双。一脸的羞怯之色更衬得他面如桃瓣，令人如沐春风。“沈澈……好看吗？”少年的嘴唇只是上了一层薄薄的唇蜜，好看的线条与好听的嗓音更是天作之合。
导演快步走了过来，盯着沈云左看右看，一个劲儿地赞叹着。“沈澈，这人虽然选的标致，但是表演技巧我还不了解。20分钟后开拍，你尽力而为吧。”沈澈道谢，叫沈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们这次拍的可以说是一个微电影。微电影台词非常少，主要还是诠释人物身上的自然与灵性。”沈澈突然掐了一把沈云的脸蛋儿，沈云嘟了嘟嘴表示不满。“这，就叫做真实反应。”沈云听得十分认真，学到了许多。
“各部门准备！”听到导演的喊声，沈澈与沈云连忙走到自己站位。接下来拍摄的是中间间奏的剧情部分，沈云有一些紧张，手心渗出了汗水。
“3,2,1，action！”沈澈背着身，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摇，透出一丝萧瑟。空中传来潺潺流水般清远柔和的笛声，散入霞蔚，令人沉醉其中。沈云缓缓地走到他身旁，白色云袖中的匕首闪着耀眼的光。
杀，还是不杀。他的手有些颤抖，最终，他把匕首缓缓插入帝王的身体。
“卡！沈云的动作不够绝情，再来一遍！”沈云有些灰心看了看沈澈，沈澈只是对他一笑。一连拍了4条，导演却还是不满意。“哥哥……是我的错……早知道，我不应该来这里拖累你……”“说什么呢？云，你就当我是你十恶不赦的大仇人就好啦。”
沈云暗暗下了决心，这一条一定要过。“3,2,1，action！”
沈云再次出现在一旁的桃花树下，花瓣纷纷落下，不知人与桃花孰美。沈云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有些犹豫地踟蹰了一会儿，又看沈澈仿佛没注意到自己，才缓步上前。导演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的色彩。“皇兄……”“小五，孤记得你最爱这首《醉云霄》，你若是爱听，孤便天天吹给你听。”沈澈宝石一样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 “好啊。”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和悲楚，轻轻地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锋利的匕首先划破了衣袖，一点一点探入男人的肌肤。早已准备好的血浆喷溅而出，洒满了男人和少年的衣裳，殷红又艳丽，好像一颗颗凄美的泪珠。“小五……”少年的泪水流了下来，浸湿了衣襟。男人的呼吸渐渐消失，少年伏在他的胸膛上抽泣起来。
桃华灼灼，绿柳依依。彼有君子，其雅韶兮。
风荷一一，白露团团。彼有君子，倾心不寿。
“卡，停！非常好，真的出乎我意料！”导演不住地笑着，和余成绮交流起来。“云，怎么演得这么棒呢？”少年卸下了衣袍，嘴角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哥哥，我恐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白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