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你这是逼死社恐症！》齐渔

38、番外-大圣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孩子。
　　齐天大圣上天入地，做过花果山众猴之王，也在市井中见过众生相，拜师学艺时瞻仰过菩提祖师仙风道骨，也有一干其心各异的师兄弟，他曾跟一众妖王称兄道弟，也曾跟天庭神仙推杯换盏，他闹过东海幽冥，也斗过十万天兵，他交游之广阔，从无名小卒到漫天仙神圣佛，没有他不结交者，然纵阅遍众生，再见到那个孩子时，他还是觉得，众生之中，没有一个与这娃娃相似。

　　那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小丫头。

　　齐天大圣看不出她的来历。他被困在五行山下，昔日结交的妖王神仙、把酒言欢的兄弟朋友，没有一个来见他，唯有乡民野叟，偶尔见得他，心生怜悯，会给他些人类的食物。而这个娃娃却突兀地出现在他身边。娃娃笨拙地扎茅草做屋、笨拙地生火、笨拙地烤东西吃，他曾有一瞬间寻思娃娃是不是哪位故人派来的童子，然而旋即便摇着头自己否定了这个可能。

　　齐天大圣察觉到，这方土地一直在暗中悄悄观察她，还有其他神仙也来过暗暗瞧了几眼，只是被观察的那丫头似乎浑然不知。
　　他着实想不出这丫头是什么人。她非妖也非神，然而也绝不可能是人类，尘世间才没有这种不会成长也不必食五谷的凡人，可神仙里也没有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连摘个桃子都困难的仙童，就是随便点一个天庭的仆侍，也多少会两个法术，哪有像这个丫头的，明明好似跟脚不凡，却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宛如初生一般。
　　齐天大圣有点觉得，这个丫头就好像跟他一般，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是凭空蹦出来的，天生天养，无亲无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连那满天神佛也不知顾忌这什么，任凭这孩子在他身边送吃送喝，一点也不管她。

　　她分明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也不会生火做饭，却偏偏有一种莫名的执着，每天大多数时间都花在摆弄吃喝上。五行山下烟火缭绕，齐天大圣呛得不行，挥着手也驱不散这烟气，感觉这赶得上他在老君炉里被那鼎炉的烟熏出火眼金睛的时候了。
　　“丫头！这哪是生火的法子？我教你个口诀，往后你用口诀生火，可别再自己倒腾了吧！”
　　片刻，浓烟中蹿出一颗脑袋，浑如粉雕玉琢的娃儿此刻脸上黑一道白一道，那眼睛却清清亮亮，宛如纳万千星辰入眸。
　　“大圣要教我法术？”那孩子脆生生道。
　　“先学个鼓风的法子，吹一阵风把这浓烟散了吧。”

　　齐天大圣被压在五行山下，因佛祖六字真言，他使不出法力，也逃脱不得，但是那些法术的本领在他脑海里，他讲给小丫头听，那孩子也学得飞快。只是学法术容易，学做饭难，用法术生火做的饭，依然该焦的焦，该生的生，不会看在法术的面子上觉得这火比较高贵，而给做饭的人一点面子。

　　那孩子盯着手中又焦又生的饭，神情十分弱小、可怜、又无助了。
　　“大圣，我每天都练□□有一天会找到窍门的！”娃娃神情十分坚毅。
　　齐天大圣从来没见过为了学做饭这般痛下决心的人。神仙享受人间烟火，也只是人间供奉的烟火，哪个神仙会自己动手弄甚么人间烟火？人人都羡慕神仙，即便是人间帝王，也求仙问道，其他人更是巴不得学得法术，本领高强，乃至长生不老，三界逍遥。这般学做饭比学法术还起劲的孩子，齐天大圣真是第一次碰见。
　　然而学法术比吃饭喝水还顺理成章的孩子，齐天大圣也是第一次看到。

　　娃娃过得任性自然。她做的饭勉强可以吃了，才开始好好打理居所。之前小孩困了就坐着睡，下雨的时候就窝在他露出头的那个石洞里，像只可怜的怕被雨水打湿的雏鸟，坐在他旁边睡着的时候头一点又一点的，酣睡中浑然不知那些雨水都避开了她走。
　　齐天大圣没有提醒她，不过看那孩子后来自己也发现了，于是那丫头明显更浪了起来，漫山遍野，上树下河，摸爬滚打，反正就是尘埃似乎也不往她身上沾。

　　她开始自学做房子了，一开始用茅草扎，后来被风一吹就走——有一次还是因为着火她自己吹走的，娃娃就琢磨着用木片当房顶，木头大多又高又大，凭她的力气根本不可能砍下来再削成木片，最后还是用法术解决的。齐天大圣从来不知道，他那些法术能用在——这些繁琐杂事上。

　　她给他建了个木头搭的棚子，好歹能挡风挡雨。又给自己建了个小木屋，木屋是悬空的，一边傍着山崖一边靠着一株粗壮古木，靠学来的法术踩着云朵上上下下，让古木帮忙遮风挡雨，也不怕走兽侵入，过得十分小仙童然而理由却十分接地气。

　　齐天大圣发现这丫头越来越玩闹不拘了。她刚出现的时候对他真心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敬仰？然而现在……齐天大圣抬抬眼睛瞥了瞥摸在他脑袋上不安分的手爪，心里觉得这孩子现在就像当年花果山上的小猴崽子，敢爬到美猴王的脑袋上给美猴王编辫子。
　　“大圣，你脑袋上沾着草叶子了，我给你捡走。”娃娃还一本正经地说。
　　捡草叶子就捡草叶子，揉来揉去是做甚？

　　齐天大圣有时候被闹腾烦了，挥挥手，“去去去，别老大圣大圣的。”
　　那丫头却故意歪曲话题，歪着头问他：“那我叫你啥啊，师父？”
　　“这世上哪会有你这么犯上作乱的徒儿。”
　　“我也不想的，是我的手自己生了意识……”小孩就可怜兮兮地说，“天这么冷，大圣毛茸茸的脑袋好暖和。”

　　第二天齐天大圣就吩咐土地给她送了两只小白兔。
　　“天冷，抱着睡去吧。”
　　娃娃就天天抱着那两只白兔走来走去，干什么都把白兔放在怀里，时不时摸一摸。
　　齐天大圣见多了竟然有点心烦，他寻思自己大约是疯魔了，竟开金口又允许娃娃给他捡叶子。
　　然后那两只被养肥了的白兔子就变成了烤兔子。

　　小丫头手艺见长，被人工饲养过的兔子果然肥嫩一些，油水十足，齐天大圣见她呆呆了一会儿。
　　“怎的？”齐天大圣问。
　　娃娃回神：“大圣，你会觉得‘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吗？”
　　“好好说话。”大圣一点不客气。
　　娃娃委屈嘀咕：“这又不是我说的……”

　　“你自己养的兔子，我瞧你倒是没有一点不舍得。”
　　“我养它们的时候，是真心觉得它们很可爱，吃它们的时候，也是真心觉得它们很好吃啊……可爱与好吃，这有什么矛盾吗？”
　　“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别人觉得有问题，那是他们的问题。”而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才不管别人那一套。
　　娃娃点点头，又美滋滋地继续吃兔兔了。

　　就这样过去了许多年，曾经清冷荒寂的五行山早已不是过去的五行山，人间烟火气充满了这小小的山下一角。

　　“大圣。”娃娃蹲在他旁边歪着脑袋说，“我很幸运能在这里与你相伴。”
　　齐天大圣看了她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依然不知道这小丫头的来历，但是这么多年，多少看出了一点东西。
　　“娃儿，我瞧你自己还不知道，你这身体是个虚影，真身倒不知是在何处。”齐天大圣瞧出她时间已至，提点她说。
　　小丫头眨了眨眼，“大圣，你知道我要离开了？”
　　“走便走罢，每个人有自己的缘法，有缘自会再回。”

　　正如他的缘法，就是在这里等待一个从东土往西方取经的和尚，只有那个人能取下佛祖的六字真言禁制。

　　沾染了烟火气的五行山突然寂静下来，竟让猴子难以忍耐，这不同于最初的两百年，不同于即便吃过天上仙桃，也依然觉得花果山的桃子最鲜美多汁。
　　幸好没有再过多久，那位命中之人便来了。

　　“悟空，你在做甚么？”三藏张望立在树上的大徒弟。
　　悟空回头看向他的师父，喊了一声“来了”，跳下树来。
　　他的身后，青山连绵，五行山更在青山之外。
　　大千世界，四海千山，然而只要有心，终有再次相逢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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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好想在里面一声吼：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山上一把火，下午派出所！山上一缕烟，拘留十五天！2333
唐絮絮是跟大圣学了不少法术，但是这些法术离开西游世界她就用不了了，所以她每次都得从头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