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小白去西藏

1、鸳鸯佩

　　＂昨个夜里东苑鸳鸯院的书姐儿没了＂

　　南二夫人何氏正算着账，听到春妈妈的话，心里一咯噔，手中的笔便落了地，何氏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何妈妈一边从门外走进，帮何氏捡起掉落的毛笔，一边说到“昨天夜里三更时，伺候书姐儿的大丫鬟红袖起床如厕时，听到书姐儿房外的莲湖有动静，便跑出去看，没成想，竟看见书姐儿只身穿着亵衣，正站在湖心的莲亭里，面无表情，待她看第二眼时，书姐儿竟直直的跳进湖里，红袖被这景象惊了，大叫出声，便惊动院里所有人。”

　　“怎么会这样？大夫人如何说的？”何氏听了春妈妈一席话，垂下了头，敛住里眼底下莫名的神色，问道。春妈妈似乎是没有察觉何氏的异样，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听说大夫人一听到鸳鸯院里异动便立即赶了过去，等把书姐儿捞上来时人都没气了，说是跳湖时撞到了尖锐的湖底石，把半边脸都划残了，那血都把湖水染红，甚是骇人。大夫人下令将鸳鸯院封了起来，一早天亮就拿着状子递到了大理寺，估计等下大理寺的官差就要到了。”

　　“大嫂竟然报了大理寺？”何氏听到大理寺又吃了一惊，“大哥竟也支持？” “这奴婢也不知，不过奴婢刚回咱院的路上听到老夫人叫了侯爷大夫人，三老爷三夫人一起到了荣安堂，奴婢估摸着等下也会叫到夫人您。”春妈妈说着颇有些不安，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会牵扯出些什么来？老爷外放不在家，老夫人又一向不喜夫人。就怕大夫人和老夫人斗法牵连到夫人，真真是担忧。

　　荣安堂大厅内，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敬南侯南正礼夫妇站在下方，三房南正廉和三夫人毕氏在右侧也是一言不发。

　　何氏一跨进门槛就发现了这个压抑的气氛，恭敬的向老夫人请了一声安，便自觉站在了一边。

　　等了一会儿，在这无言的气氛里，刘大管家进来禀报了“启禀老爷，老夫人，夫人，大理寺左少卿何大人带官差已来到外院啦”，老夫人孔氏听到话儿，“快请人来，千万不要耽误了”神情急切的道，“是，老奴这就去”，刘大管家得了话，出去请人啦，堂里又恢复了寂静。

　　过了一会儿，刘大管家就领着一个面容英俊的青年男子和四个属下，进来了。

　　何曜庭正是今早就接到敬南侯夫人的报案，想着南二小姐的死事关重大才急忙赶来。他走进大堂时隐晦的观察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压下心底的猜疑，他上前客套道“老夫人，侯爷，夫人，安好”，顿了一下，不等人回应，又说“今早大理寺接到敬南侯大夫人的报案，说是贵府出了命案，南二小姐竟然在深夜投湖了，烦请侯爷夫人，带我等去案发现场探查。”听到何大人的话大夫人小孔氏也站了出来，福了福身才哽咽道“回大人，今早去报案正是妾身，书姐儿是我的二女儿，平日里端庄自持，谁知她竟会在深夜跳湖，我听到动静赶去只见到被捞上来的没了气息的人儿”，说着她哽咽了一下，眼眶湿润红肿，俨然是受到很大打击伤心欲绝的模样，“我可怜的书姐儿，平日里我看着她温和喜乐，怎么就能寻了死呢，此事定有蹊跷，何大人英明，求何大人彻查，还我女儿清白啊”。

　　“放肆”老夫人听见小孔氏的话出然出声“大理寺自然是会彻查此事，让真相大白，老大媳妇你怎能罔加揣测，岂不是胡言？”小孔氏突然一僵，不敢再说。老夫人又看向敬南侯，说道“书姐儿惨死，我们都很难过，无论如何，总要有个交代，老大你和你媳妇便陪何大人去探查吧”。

　　何曜庭看了看堂中情景，向敬南侯道“劳烦侯爷带路”，沉默的敬南侯一脸平静，说“何大人辛苦，我和夫人带去何大人过去吧”。随后便率先走了出去，小孔氏看了一眼老夫人后也随侯爷走出，何曜庭和下属也行礼后跟随。

　　鸳鸯院是一个精致的小院，书姐儿的尸体就放在大厅内的棺材内，已经被收拾好，换上了白衣。因为是未出嫁的女儿家，又死得颇不光彩，只得匆匆备口棺材，一切葬礼从简罢了。何曜庭他们到大厅时，看见左右两个清秀丫鬟在烧纸钱，低声哭泣。

　　何曜庭并没有提问这些丫鬟，只是对身后的侯爷夫人说“侯爷，我们需要对二小姐的尸体检查一番，冒犯了”，说着便向他的其中一个下属，一个瘦小的中年人使了一个眼神，中年人立即福了福身向棺材板走去，仔细查探起来。敬南侯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二小姐南书乃是候爷妾室淑姨娘所出，淑姨娘乃是南正礼年少时老夫人所赐的陪房丫鬟，很受敬南侯宠爱，可惜正是在生二小姐的那晚大出血而亡，红颜早逝，因此侯爷也对二小姐十分怜惜，老夫人更是把她抱到身边扶养，可以说是深得两位的宠爱。

　　继承了姨娘的姝丽曼妙姿容，南书更是四个月前刚过了及笄之礼，正是待嫁的大好年华。而如今这个十五岁少女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左面已残，头部有钝物撞击痕迹。双耳和鼻子内有少量淤泥，初步判断是跳湖时撞到石头之类的钝物导致死亡。”老陈查探之后出口道。何曜庭上前查看，楠木棺里不仅躺着尸体，旁边还放着一些女儿家一些精美饰品。其中一枚鸳鸯佩格外显眼，上好的羊脂玉温润莹白，被雕刻成鸳鸯交缠的精致模样。他轻轻的拿出来看了一下，又放了下去。这玉佩有一股淡淡的奇异香，似有若无，随着他放下的手消散了。

　　何曜庭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又向左边的两个丫鬟问道“你们谁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其中一个身穿浅蓝衣裙的小丫鬟忐忑的站了出来。

　　“回大人，是奴婢。”这个小丫鬟就是发现二小姐跳湖的红袖。“你是发现小姐跳湖的第一个人？”，“是的”，红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是如何发现小姐跳湖的？给本官细细道来。”

　　“是”，“昨晚奴婢四人伺候完小姐洗漱歇息后就像往常一样退出去啦，昨晚轮到我值夜，我取了常用的安神香帮小姐点上，就守在小姐床边，我是亲眼看着小姐睡着了的，谁知到三更时我被尿意憋得受不住了，便想着小姐正熟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就出到房外的茅房小解。等奴婢回到门口时，房门已经大开。”

　　红袖低低的呜咽，边说边流泪，似乎是又惊又惧。“奴婢意识到肯定出事了，急忙跑进卧房，却看见原本该熟睡的小姐不见了，我害怕的叫小姐，却没有回应，我想跑到院子里去喊人，刚出房门突然就看到不远处的莲湖有白影，身形神似小姐，面无表情的，就在我眼前直直的跳下了湖。我吓得一下瘫倒在地，大叫出声。红果和王嬷嬷她们就被惊醒了，赶过来时我已被吓昏。我在被人弄醒来时就被告知小姐已经跳湖了，呜呜呜。”

　　红袖看来被这事吓得不清，泪流不止。何曜庭静静听完，他身后的属下正在唰唰的快速的记着笔录。他顿了一下，又看向低着头其他三个小丫鬟，“谁是红果？出来说你们看到案发现场，必须得仔仔细细讲出来”威严的声音说出，使得堂里气氛又压抑了几分。

　　“是……是奴婢……”红袖手边同样浅蓝裙的丫鬟出声“昨晚奴婢……奴婢和其他两个姐妹伺候完小姐便回下人房睡觉啦。谁知半夜熟睡时就突然听到尖叫声，我和姐妹都被吓醒，隔壁屋歇息的王嬷嬷也被吓醒，我们也知可能是大事不好，赶忙跑出去，就见红袖瘫在小姐房门口，指着莲亭说小姐……小姐……跳湖啦，我们看过去只见湖水泛起的涟漪和一片小姐的衣角，王嬷嬷大叫着出去叫护卫，等护卫来救起小姐时……小姐小姐已经没了气息，呜呜呜……，随后就是大夫人赶到了。”

　　听完丫鬟的话，何曜庭沉思了一下，看向敬南侯和大夫人说道“侯爷夫人，二小姐之死令人惋惜，痛失爱女，请节哀。”“本官检验，初步判断二小姐可能是自杀，但仍有很诡异蹊跷之处，理应秉奏圣上，请刑部共同协理此案，不知道侯爷意下如何？”“这……”侯爷还没有说话，大夫人便想出声。

　　“住口，不得无礼”南正礼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出口阻拦，然后向何曜庭温言“何大人有所不知，一周前正是小女姨娘忌日，想来是刚拜祭过她的姨娘，不久太过思念她的姨娘，一时迷惘竟寻如此短见，实在令人痛心，也是我家里照顾不周所至，小女福薄，也不想再打扰大人。”

　　听着敬南侯的话他的心的渐渐地沉下去，“既然侯爷不想再追究，二小姐之死基本无疑，那本官也该回去办公了。还请让贵府管家随本官回去办理结案程序。”

　　听了何曜庭的话，南正礼吩咐刘大管家跟随，并把何曜庭一行人送出了府，期间大夫人都未再出一声。何二小姐之事似乎就这样悄悄的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