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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使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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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遇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送走刘太医,唐庸温着声对齐遇说:“遇儿,这件事不怪落小皇子,如今形势逼不得已。”
齐遇人虽小,但认准了就死磕自己的想法。唐庸也知道齐遇这脾性,没有与他多解释,想必解释了齐遇也不会懂。
齐遇许是瞧唐庸虚弱的很,没与他作对,吱唔应了一声。
“过些日子你就去常芦翰林院那边给他们打杂。近些日子皇上要削减宫中用度,正好要从京城加派人手去哪儿。那边的管事与我有些交情,去了那还可以学些东西,免得整天闲逛。”
“自己?干爹您不去吗?”齐遇有点不舍得。
“男子汉就要自立,等你学成归来给干爹瞧瞧。”唐庸拍了拍齐遇肩。
齐遇顿时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沉重的点了点头。
在杂物府里的日子自是没有在静安宫舒坦,府中不会养闲人。齐遇今日要去绣房送些丝线。
“齐遇?”一个约摸十四岁的宫女看见齐遇,喊了一声。
齐遇回过头看了看,是之前服侍静妃娘娘的小宫女,现在大抵是在第落身边伺候。
“棠姐姐好。”齐遇冲紫棠笑了笑,看到紫棠常在戴在耳上的耳坠只剩下一个,“棠姐姐,你的耳坠呢?”
紫棠皱了皱眉,摸了摸耳朵。“啊?应该是掉在哪里了,那,只好等我领完衣物再去寻了。”
“我帮你去领吧,这些事我常看干爹做的,你快些去寻吧,免得被人捡走了。”
“那就拜托你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在这里等我啊。”耳坠对紫棠应该很重要吧,她很着急的样子。
“好。”第落点头,走进绣房领了东西。
低头看见青色的衣物,应是第落的吧。
齐遇不免想起自己干爹的遭遇,顿时有些气结。抬头寻了寻,路边正好有一坛牡丹。颠颠儿小跑过去,拿起旁边种花的小铲子铲了些土,一股脑儿地倒在了衣服中。这些土倒也不多,但足够穿不出去了再说,小宫女哪儿敢翻皇家的东西呢?
正当齐遇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时,一声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可怕”的思路。
“齐遇!”半刻钟时,紫棠可算是回来了。齐遇一副乖巧模样。“姐姐,你的耳坠..?”
“哦。”海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还挂着一丝小失落。“没找到,估计应该是被人拿走了,不然就是被打扫的扫了去。”
“棠姐姐,你别难过。”齐遇抬头的角度,紫棠都要被这小屁孩暖化了。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没事,还多谢你帮我看衣服呢。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先去给三皇子送衣服了。”
哦~果然是第落的。
“嗯,你快去吧!”笑的更是灿烂了,全然没有想到,如果第落纠察下去,傻子想到的第一个人就会是他。
静安宫
“三皇子,新做的衣裳,您看看,做的多好,您穿了一定好看极了!”紫棠端着衣服,不免感叹。一旁专心读书的第落并没有回应她,想必是太认真了。“那奴婢就先把衣服放在这了。”紫棠退出了殿外。
傍晚,直到看不清书上的字迹,第落才晃过神。看了看门外,有着说不出的凄凉的感觉。每到这时,母亲都会贴心地给第落添一件衣裳。不免有些想落泪。可想到现在的遭遇,又强忍着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没有母亲的日子,也要过得平安,幸福。毕竟,这是母妃所期盼与嘱咐的。
第落起身,腿有些发麻。一瘸一拐走到新衣前,双手拎着衣领,举了起来。
衣服上竟有如此一片湿土!但貌似时间久了,全然干成土块,附着在袍子上。心思缜密的第落立马反应过来。谁会这么无聊,会在一件衣裳上贴泥巴?且这样对我来说,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寻常宫女太监谁会干这种事?第落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影,竟有些想笑,自己侦查能力果然不是盖的。但他是怎么碰到我的衣服呢?小小年纪,竟也学会使坏了。想必是因为自己下手打了他干爹,怀恨在心了,罢了,任由他去吧……
第落可没想到,这一任由,接下来的日子,就真是不好过了。第落每天都勤学苦练,夫子们都喜欢这谦谦如玉的小皇子。夏日炎炎下,第落仍练着剑。
汗水从脸庞划过,身旁窜过几颗小石子。
齐遇在一旁的草丛蹲着。
哼,叫你欺负干爹,我在这一天,就欺负你一天!
第落皱了皱眉,出招式以此来转身躲过石子。这一下子差点没给树后那人儿气炸了。
怎么运气这么好!哼!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齐遇双手轮番上阵,努力让自己扔得更快,更准。
第落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俗称无语。一旁送水过来的小福贵看了看树后,又看了看满是石头的练武台,下巴都要掉了。惊呼一声:“三皇子!...您”小福贵迎了一记第落的眼神,又把头低下了。
第落收了收剑。
“这是哪来的石子?!是谁要谋害本皇子!小福贵,走,不练了!”第落放大声音了喊。吓得齐遇转身就跑,可别被发现了!
第落看了看远去的一团肉,摇了摇头。小福贵上前把水递给第落。轻声询问:“三皇子,这...?”
“没事,以后你就装作看不见。最坏三年五载等他懂事也就结束了。”小福贵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第落,明明可以制止他的呀。但他嘴上还是回应了一句是。
“......哦对了,找个人把这儿收拾一下,石子别浪费了,送到我哪儿,我有几个老鼠洞要堵。”第落把杯子放回托盘,下次我们换个地方练剑。”
“三皇子,要不我找几个工匠过来修一下吧。”
“你管呢?我说了要用石子堵就用石子堵。”
夜晚,一个穿着寝衣的少年,将檀木桌上清洗并打磨成规则形状的石子,一一拼起。
一周里,齐遇使出了浑身解数。扔石子,剪衣服,放虫子,泼水.....凡是小孩子能想出他们认为最恶毒的,齐遇统统试了试。唐庸倒是能下地走路了,准备着将齐遇送走。
收拾好包囊,被送去翰林院的还有另一个,章虑。
“你们两个,好好干活。跟着张管事,都给我老实点,惹麻烦我可不管!当然了,听听官宦家的孩子读书也是必不可少的,但切莫过分!”唐庸故意如此,就是为了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两人少挂记自己,不舍什么都憋在心里了。
两个小的也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子。临行前,唐庸还大喊了一声,照顾好自己。
章虑牵着齐遇,两人的包裹都在章虑身上。“虑哥,今年你多大了呀?”十三。”“哦。”齐遇一副乖巧模样。“那哥哥你能给我买一个糖人儿吗?”
.........
十日路程,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千里外常芦的翰林院。唐庸费尽心思给他们塞到这儿,就是天子脚外好办事儿。
是一个面相看着很凶的太监出来迎二人的。齐遇打量了一下那太监,吓得一哆嗦,往章虑身后躲。
“是齐遇和章虑吧,我是朱得禄,这儿的管事。到了这里不必怕,那些个书生都读圣贤书,不会刁难人。”说完还友善的笑了笑,但怎么看着好生别扭呢。领着他们往住处走。
“你们平时就去我那里领事儿做,遇到不懂得可以来找我,要你们做的也不多,空闲时间可以看看书玩玩水,除了不扰书生念书,这里没什么拘束。”二人嗯了声。
“到了,这就是你们的住处了,收拾收拾东西,就歇下吧。”
“谢谢朱管事。”二人齐声道。
“无事无事。”朱管事摆摆手,“我就住隔壁,有事就来找我。”转身走出了房间。
“呼—坐了一天马车也挺累的。”齐遇抻了个懒腰,躺在床上。
“快些收拾东西,已经不晚了。”章虑蹙眉,板着脸说。
齐遇瞥了一眼章虑,撇着嘴说:“好吧好吧。”草草收拾收拾便歇着了。
“朱管事,今日的事情都做完了。”交给二人的事务并不多,没到半天二人就做完了。
“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扰了那些书生读书就好。”朱得禄摆摆手,嘱咐道。
二人走出事务府,齐遇小声对章虑说:“想去瞧瞧书堂吗?”
章虑皱皱眉,齐遇又说道:“不管你啦,我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就转身往书堂走,身后的章虑也跟了上来。
在不远处便听见那些书生正在念书:“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不知怎的,听到这诗齐遇想起了以前和他在荷塘边的第落,小少年负手而立,个子还未长起来,但也是修长笔直。
齐遇晃晃头,怎得想起他来了,如今我不在宫中,第落定过得很潇洒吧!
二人站在角落听着夫子念书,齐遇记性甚好,只过耳一遍便记个八九不离十。
已上了几堂课,换了两个夫子,堂中的书生也换了一轮,齐遇和章虑只是由站着换成了蹲着,认真听着夫子嘴里念的长篇大论。
天色已见黑了,齐遇和章虑慢悠悠的往寝房走。
“章虑,要不我们明天去的时候带个板凳吧,这么站着怪累的。”齐遇揉着脖子道。
“意见不错,准了。”章虑难得的笑了笑。
回了寝房齐遇也没急着睡,从唐庸给他准备的包裹里拿出一叠纸,一支笔,点好蜡烛,磨好砚。又从衣服中抽出本书。
“你这书...哪来的?”章虑嘴角微微一抽。
“啊?顺手就...抽出来一本,没什么大事的,明天一早我再去送回去不就好了?”齐遇摸了摸自己的头,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章虑没说话,看着桌上的纸笔,齐遇好像还没打算抄书,他想了想今天在墙角偷听到的内容,又翻开书看了看,才拿起笔沾了沾墨,一笔一划地开始抄书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