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影卫》月海妖后

15、第 15 章

　　“能不能再多一道把关人，从这些项目里精中选精？”韩蔓看着苑雪。
　　她敲了敲桌子：“虽然送来的项目确实有可实现性，但是，能不能再精确的按预期回报速度、成功率、投资比例再做一个区分？”
　　面前的几撂项目书，已经快比她的头高了。
　　“只是每一份的页数多，其实没有很多项目，以后只看电子版不就好了。”苑雪将手中新送来的几本商业计划书放在桌上，“也算为环保做出一点贡献。”
　　韩蔓随手翻了翻：“有伟诚药业的吗？”
　　“白倩那边？你不知道吗？就在刚才，恒永基金宣布投了他们的C轮。”
　　韩蔓的动作一顿，眉头也皱了起来，马上拿起手机，接通了一个号码：“有空吗？……尽快到我这来一趟。”
　　接着就挂了电话。
　　“怎么反应这么大？”苑雪不明白，景利资本原先也没有打算要投伟诚药业的项目，并没有与恒永形成竞争关系，有什么好紧张的？
　　韩蔓揉了揉额角：“没什么，对了，明泽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昨天就办好了，对应编码已经全部清除，放心。”
　　“嗯。”韩蔓点点头。
　　·
　　“恒永基金的幕后大老板费尔南多，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此前投资的其他项目，无一不是高投资高收益。以白倩的项目内容，应该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
　　林致远没有表态，只是静静的听着韩蔓分析。
　　外界只知道费尔南多家族的发家史是源自于二战时贩卖军火给轴心国与同盟国双方。
　　虽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事情，但是那个国家当时上上下下都这么干，也无法因此而指摘其中一个主体，不然细数下来，五百强里得干掉不少。
　　但是，韩蔓却精确的计算过，就算当时全世界的军火都由他一家供应，他也挣不到这么多。
　　费尔南多家族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之前还毫无姓名，如同沉藏在马里亚纳海沟。
　　忽然之间，便名声大噪，在投资界如同珠穆朗玛峰那样让人无法忽略。
　　韩蔓对于所有强于自己的对手，都会投入百分之百的热情去分析研究，却无论她想了多少办法，都无法挖到他的真正信息。
　　只听到过一个听起来很不科学，很老掉牙，但似乎是唯一解释的故事：费尔南多家族得到了纳粹藏起的巨额黄金。
　　费尔南多在投资界崭露头角，是缘于他出手便是将数百亿美金投入载人超音速飞机项目。
　　为了达到极致的速度，费尔南多要求发动机在一开始就将百米加速度提升到音速的数倍。
　　开始只是受伤，但志愿者都拿了高额的补偿金封口，外界并不知晓此事，直到实验室将加速度升至31.25G，人体无法忍受，连续几个实验志愿者吐血而亡。
　　家里人闹到外面，才被世人所知，但最终，也被庞大的金钱攻势压下来。
　　奇怪的是，这个项目招募的志愿者并不要求会开飞机，仿佛他们只是被叫来做压力测试。
　　之后费尔南多投资的项目千奇百怪，有些让他一本万利，有些却好像只是任性的闹着玩，用来测试人体极限似的。
　　“白倩那里的项目，不可能让他一本万利。”韩蔓看着林致远，后者的神情也变得冷峻。
　　如果说费尔南多是突然转性了，单纯的想投资白倩公司，挽救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于水火，那还不如相信费尔南多是被鬼附身了。
　　“但是……白倩有什么值得他下手的地方呢？”
　　林致远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想做一本万利的项目，那应该找我，或者找其他几个公司。如果是想攀上国内的大财阀，打开生意的通路，还不如生个儿子跟你联姻。”
　　韩蔓忍不住摇头：“你还真有够自信。”
　　“不是自信，是实力。”林致远扬眉一笑，“对了，贵公司又把我的苏研究员调到哪里去了，项目费用是不是应该扣掉？”
　　韩蔓一愣：“他今天一早不是去你那里上班了吗？”
　　“没有，一直就没见到他，我还以为在你这。”
　　韩蔓拨打苏言的手机，关机。
　　她拉开抽屉，拿出监视屏，只见红点停在一个位置——机场！
　　“他要去哪儿？”林致远问道。
　　韩蔓咬着牙，抓起车钥匙就向外跑，林致远紧随其后：
　　“不用着急，今天周边有军事演习，流量控制，谁都走不了。”
　　认识韩蔓这么久，从来没见她这么着急过，林致远很难相信韩蔓单纯因为苏言这个人而紧张成这样：“他拿走了你的什么东西？”
　　韩蔓紧抿着嘴唇，一眼不发，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时速指针停在最高限速上。
　　前方几米已经是机场候机楼，韩蔓一个甩尾转弯，停在路边：“你在这坐着，我马上把他找回来。”
　　“他刚开出去。”林致远打开门，叫住解开安全带已经冲出几步的韩蔓。
　　“系好安全带！”韩蔓飞奔回驾驶座，抬手把刚站起身的林致远按回去，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开了没几米又停下，由于流控，所以许多人选择了退票，离开机场的车将道路堵成停车场。
　　韩蔓紧盯着红点，只见它不断移动，最后停在了一个韩蔓非常熟悉的地方——景利资本。
　　·
　　“这种小事就不要叫我了，伟诚药业做的那些东西，一点革命性都没有，充其量是一个改良。”
　　商业情报组的精英组员，时间节点都是以秒做为卡点的李旭同事，对苏言浪费他时间的行为十分不满。
　　难得完成任务回来，原本打算交完报销就回家睡觉，结果被苏言拦下了。
　　“如果连你都觉得，他们做的东西一点意义都没有，一个出名的投资公司，就更不可能投这个项目了。”苏言打开恒永基金的投资历史。
　　李旭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
　　“数据统计组的外行就不要企图干我组的事，OK？抢生意也要抢得专业一点，OK？同行之间，谁不是把有实力的对手研究透彻？连底裤的颜色都知道！”
　　骄傲的李旭将额前刘海一扬，不羁！潇洒！
　　“恒永投资伟诚药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苏言认真的问李旭。
　　刘海那几撮头发“叭哒”落下来，李旭有些尴尬：“这种事情，只有恒永内部才会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他们的底裤是什么颜色。”苏言摇摇头。
　　尊严扫地的李旭咆哮道：“我们是根据公开的情报进行分析，又不是007，潜入人家公司里偷东西，那是被写在刑法上的，谢谢！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好几个未过门的媳妇儿，你别害我！”
　　“知道你不是007，长的就不像。”苏言一本正经的样子能把死人气活。
　　现代的商业间谍大多都是通过公司员工在或公或私的场合透出的只言片语、几条新闻，甚至只是一张照片，对目标公司进行分析。
　　最早的合法商业间谍，是日本人对大庆油田的分析，只不过是一张“铁人”王进喜的照片，分析出大庆油田的各种数据，最后判断出，可以卖什么样的产品给中国。
　　李旭的工作就是这种类型，当初他抱着一颗中二的心进入这个行业，觉得自己就算不是007，也得是民国谍战剧里的主角。
　　万万没想到，却变成了如同新媒体编辑似的，天天在网上、电视上从一丁点蛛丝马迹扒出各种消息。
　　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奈，看在工资的份上，李旭愉快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苏言拿了张纸，写写画画：“目前已知的消息有：
　　恒永公司在中国有过五次大型投资，每次都能成功。但是那五次项目，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它们的确有潜力。
　　伟诚药业一直都没有自主研发的创新药，目前正在生产的几个牌子，都只是基于原有药方进行的改良。
　　伟诚药业曾经尝试过研究西非热带病的特效疗，但是失败了，一鸣惊人的机会被朗峰生物取得。
　　还有……”
　　他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停下了，韩蔓被绑架的事，没有在公开说过。
　　根据人类社会的一贯心态，都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李旭正听得认真：“还有什么？”
　　“还有，白倩拒绝了一次恒永的机会，以恒永的地位，在国内找到一个类似的公司不难，但是它偏偏又一次找上门。”苏言沉吟半晌。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恒永基金放下身段再次上门，是公司本身的价值还是公司里的什么人？
　　苏言微微低垂着眼睛，刚才他跟着白倩一路到了机场，发现她要去的地方是西南一个城市，刚刚签定投资协议，白倩为什么会跑到边境地区？
　　苏言沉思。
　　“伟诚药业在西南几个省那边，有什么业务往来吗？”苏言问道。
　　“有几个定点收购药材的地方，还有，白倩的第一个合伙人，就是在那里发家的。”李旭意味深长的说。
　　一个急于想要洗白的人，与另一个急于想要功成名就的人，一拍即合。
　　“可是，后来生意刚刚有了点起色，忽然合伙人不见了，什么消息也没有留下，也没有被绑架的痕迹。”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在所有人认为白倩一定会卖掉公司，从此甘于平凡之际，她一个毫无商业经验的女孩子，竟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一路走到今天。
　　“俗话说的好：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支持他的女人，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伤她心的男人。”李旭摇摇头，似乎挺同情白倩。
　　想要做好信息收集工作，第一要点就是对八卦消息足够灵敏。
　　当初李旭曾参与过尽职调查部分的业务调查，他不仅调查了业务，把家务事也顺手调查了一下。
　　苏言忙于将脑中的信息，抽丝剥茧进行分析，只听到了李旭的最后一句话，随口应了一声：“白倩跟她的合伙人关系真不错。”
　　“嗨，我说的不是她的合伙人，那个人是……”
　　李旭忽然感觉身边有人，一转头，八卦对象正隔着玻璃门，深沉的看着他，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还有韩蔓，吓得他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去上班？”韩蔓看着苏言。
　　苏言指指放在桌上的电脑：“正在上班，林总那里的所有电脑监控都在我这里显示，技术部也有可疑数据流的监测。”
　　“这么说，你的工作已经可以完全由别人替代了？”韩蔓向前迈了一步，语气十分不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旭只感觉到来者不善，他向韩蔓微微欠身：“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
　　说罢，飞快的看了一眼韩蔓的脸色，此时只要不拦他，就说明与他无关。
　　快走快走，是非之地，走迟一步怕是要溅一身血！
　　林致远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韩蔓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每个月工资里有通讯补助，按照规定，除非在飞机中，否则必须24小时开机。”
　　“没电了。”苏言很坦然。
　　“为什么不充电？”
　　“充电线坏了。”苏言很无辜的拿出裂开花的电线。
　　韩蔓心里快把牙给咬碎了：“胡说，你就是想离开，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机场流量控制，你已经走了。”
　　“如果我想走，一定会把它留下。”苏言抬起手腕上那只被改造过的表。
　　想到自己是如何查到苏言行踪，韩蔓一时语塞。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为什么要去机场？是不是因为医院的信息被盗取，而你的资料也在里面？！”
　　“……”苏言微微低头看着她，明明还没有离开医院，他就已经用现编的数据把自己的替换掉了，韩蔓不可能看出自己的基因有异常人。
　　但是如果她真的已经发现了，那就不得不离开，就算她不会故意去泄露，万一被那些人抓住，使用东莨菪碱，像韩蔓这样从未受过训练的人，很快就会说出真话。
　　这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她。
　　非亲非故，让别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这不合理。
　　如果韩蔓已经知道些什么，那就真的要走了。
　　苏言在脑中已经找好了几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在那些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话的原始部落应该不错，去埃塞俄比亚还是亚马逊雨林？
　　“我知道你以前的生活很混乱。”韩蔓低声说。
　　苏言的眼神平静，静静的听她说。
　　韩蔓抬起头：“但是既然已经治好，而且你也愿意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我也不会歧视你的！”
　　哎？？？
　　急速运转的大脑忽然宕机。
　　苏言试探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别装了，你的体内有多种生殖系统疾病的抗体。”韩蔓有些不耐烦，“年少轻狂的时候谁都会犯错，你又长得还不错……你放心，在医院的档案里，个人信息全部由代码组成，那份代码被存放在单独的电脑上，不连接任何网络与移动介质，现在代码也已经全部替换了。”
　　生殖系统疾病，难为她说的这么委婉，再让她瞎猜下去，苏言要成为鸭魁了。
　　苏言认为有必要为自己的清白做点什么，他决定说实话：“白倩今天去机场，送她的车……”
　　竟然又跟白倩有关，一直保持着理智的韩蔓觉得如果自己再留在这里，可能会发生血案，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为什么还要继续听，无非是送她的车坏了，苏言正好路过，所以正好送她去机场？多么烂的借口，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可笑！
　　站在原地的苏言眨眨眼睛，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生气，他只是看见白倩身边坐着一个人，上一次舞会时，站在那个人，费尔南多身边的男人。
　　在那个封闭的研究室里，他曾经出现过一次，穿着研究员的制服，苏言不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但绝不是金融投资专家。
　　大概是韩蔓觉得白倩不足以为惧，
　　书上说：女人心，海底针。
　　的确没错。
　　苏言复又坐下。
　　虽然资料被改了，但是，那些人仍能追查到明泽医院，只能说明一件事：
　　自己的DNA暴露了。
　　自从逃出来之后，苏言一直十分小心，
　　只有一次，
　　仅有的一次……
　　那天抵达国际救助站的时候，小组成员除了苏言之外，皆已濒临死亡。
　　在发现他们感染之后，苏言已经第一时间通知韩蔓送药，但是，无论如何，也要等到第三天才能到达。
　　三天，等到那个时候，一切就已经晚了。
　　在权衡利弊之后，苏言偷偷用自己的血制成血清，对小组成员进行抢救。
　　救助站里的医生对每个人的血样都进行了抽取检查，不过在血样进入测试程序之前，苏言已经趁乱将自己的血液样本用另一个感染病毒的亚洲人的血液进行替换。
　　按理说应该万无一失。
　　到底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
　　幸好所有的个人数据都是由编码组成，也就是说，费尔南多只知道他在这个城市，却不知道谁才是他。
　　此前他想过一走了之，现在想想，被查过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总是这么亡命天涯劳神费力，也不是办法。
　　也许，可以想办法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