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每天都很饿》金乌玉兔

8、第七章

　　龙玉润的眼色暗了暗，但却没有立即发难。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龙珠近在咫尺，却不能完全肯定龙珠就在凤澜清身上。

　　龙珠的气息忽强忽弱，令他有些捉摸不清，这从未有过的怪异现象，实在令他实在分外在意。

　　而且，更令他想不通的是，倘若那一日真的是凤澜清无意捡了他的龙珠的话，那么过后为什么不还给他呢？

　　他不认识凤澜清，但显然当时凤澜清是认出他了。

　　饕餮的聚灵珠，与别人而言，可以是圣物，也可以是凶物。能拿去增加修为，也能用来兴风作浪。

　　可同为神兽，蓝凤就是真的拿去了的话，也不见得有什么用。

　　水火不相容，他修水系法术，龙珠属水性，而凤凰一族都是伴着三昧真火而生，内丹均属火，蓝凤拿着除了给自己找麻烦，应该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且看凤澜清的样子，又实在看不出他是拿了自己东西的样子。

　　完全对龙珠的事无知无觉嘛。

　　真是怪百思而不得其解的。

　　所以解不了就不解了吧。

　　反正自己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吃饱了也不影响灵力。于现在的他而言，填饱肚子显然比琢磨不知怎么就突然神秘起来的本命灵珠更重要。

　　龙玉润一转身，抽身坐过回了方才的位置上。

　　他招招手，招呼着桌边站着的三个人。

　　“别都站那愣着了，来坐下吃。哎，啵啵，你让后厨再上几壶百花酿，咱们几个今天敞开肚的吃开心，喝他个不醉不归！”他拍了拍凤澜泊的肩膀，“我请客。”

　　“你请客……”凤澜泊嘟囔道，“你今天来，已经快把店里吃空了……这会儿后厨不知还能不能拿出我们吃的东西呢。”

　　“要我说，你们凤栖苑什么都好，就是什么东西都限量这点不好。”龙玉润闻言道，“你说吃东西不就图个开心吗？吃的最开心的时候菜如果没了，不就跟骑的坐骑半路突然闹起脾气不动了一样，特别让人憋屈吗？”

　　龙玉音听罢目光犀利地瞪了龙玉润一眼，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一顿饭能吃别人一年的量？”

　　得亏你自己能挣钱，要你是个啃老族，龙家都得让你吃空了。

　　龙玉音给龙玉润留了面子，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可龙玉润到底当了他万年的弟弟，只肖一眼，就福至心灵明白过来龙玉音想表达什么。

　　他道：“咱们这是天界啊，是天庭。天庭最不缺什么？最不缺稀奇古怪的神奇玩意儿。”他指着自己，“天庭能吃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天蓬元帅当年不也是以能吃著称吗？”

　　“吃，是万道之根本。成天饿肚子的人是在修仙。”他顿了顿道，“可我们都是仙了。逍遥快活难道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龙玉音原本犀利的目光转为愤怒的责备，他横眉竖目地斜了龙玉润一眼，示意他闭嘴。

　　歪理邪说回家扯，在外面丢什么人现什么眼呢！

　　“哈哈哈哈哈哈——”凤澜清却突然笑了出来。他觉得龙玉润实在是太有趣了。

　　别人可能觉得这二货胡搅蛮缠歪理邪说一大堆，可凤澜清却觉得——这是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人生在世，都不过吃喝二字。更何况漫漫长路的仙生呢，仙路太漫长，现下时局又太安逸，这漫漫的安逸之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行呢。

　　对于凤澜清来说，看到别人吃的幸福的样子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而于龙玉润而言，能吃得心满意足，那就是快乐的事情。

　　虽殊途，却同归。

　　“我觉得上神说的没什么错。”凤澜清道，“这漫漫修仙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是得多闷呢。而快乐的事情通常都是因人而异。比如我爱做这吃食，那么像上神这样赏脸，每次都吃的精光，还能提出建议的人，与我而言，就是最快乐的。”

　　龙玉润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像是被凤澜清这番言论苏得被电了一下。

　　他展开一抹灿烂的艳丽微笑，而后抬起一手，伸到凤澜清眼前：“英雄所见略同！不愧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哥们儿。give me five！”

　　凤澜清抬起手与他击掌：“Five。”

　　“我们同天生，也要不讲哥哥弟弟那一套了可以吗？”龙玉润问道，“我们地位相同，修为一致，你还叫我上仙。这称呼总给我一种你是在嘲笑我的意思。”

　　他自作主张道：“我叫澜泊啵啵，那叫你清清好了。”

　　凤澜清眼角和嘴角一同抽了抽，面部起来有些扭曲的僵硬：“……”虽然你是个卖萌兽，可这文化水平也真是堪忧。不会起称呼所以就都用么么哒代替吗，不是啵啵就是亲亲，下一个称呼是不是就是得mua了？

　　“不如你就随大家，一同叫我澜清如何？”凤澜清道，“我便唤你玉润，可否？”

　　“什么可否不可否的！”龙玉润暴躁道，“你这帅哥说吃起吃的来头头是道。怎么说起话来总是这么尴尬而文绉绉的？凡间都9102年了，早就不兴那些文绉绉的之乎者也了。”

　　凤澜清：“……”

　　龙玉润道：“那我就叫你澜清，你叫我玉润。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凤澜清：“好。”

　　凤澜清招招手，门外的侍者便十分有眼色的走了进来。

　　侍者躬下身，侧耳贴近凤澜清旁边，轻轻颔首，随后，又转身退了出去。

　　“嗯？你刚刚跟侍者说了什么？”龙玉润探头好奇地问道。

　　凤澜清抿唇一笑，却但笑不语。

　　“切，神秘兮兮的。”没有得到答案的龙玉润不满地嘟囔。

　　凤澜清则继续保持优雅的笑容。

　　反倒是一旁的凤澜泊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地剧透了出来：“我哥上次回来，酿了二十坛百花清酒。这酒搁在后厨的酒窖里一直没动。酒本来没想着卖，就说等回头家里聚餐的时候拿出来喝。刚巧他回来那天酒也酿得足够醇了，我们就开了一坛。嚯，那带着丰富花香的酒香气，腾空漫了我们整个凤凰宫。因为这酒不怎么好酿，我们就拆了一坛再没舍得喝，今天倒是便宜你了。”

　　“真哒？”龙玉润兴奋道。

　　“当然是真的。”凤澜泊肯定道。

　　凤澜清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能和玉润一见如故，今天开心，就喝他个两坛来尽尽兴。”

　　“就是这个理儿！”龙玉润一拍桌道。他有些兴奋过度，拍的动静有点大，引来对面龙玉音的怒目而视。

　　开心嘛，当然兴奋了。干嘛这么凶巴巴，大哥这眼神也太可怕了。

　　不看他，不能看他，就不看他！

　　龙玉润转过头，无视他处于爆发边缘的大哥。

　　一边是笑意盈盈的凤澜清。

　　龙玉润一转头，就对上了凤澜清满眼盈出的笑意的帅气面孔。

　　凤澜清这人长得端正，笑容中却总带了些痞气，痞帅痞帅的样子简直让龙玉润这个颜控移不开眼。

　　餐厅顶端吊着一盏水晶灯。

　　灯光明亮耀眼，光线绕得龙玉润未饮先醉，目光竟有些眩晕。

　　龙玉润呆愣愣地盯着凤澜清看了几秒，看得都愣神了，才在凤澜泊夹菜时碗筷的响动声中回过神。

　　他有些尴尬，飞快地挪开了他的视线。眼前浓密的睫羽遮住他眸子中张皇的神色，他轻转着眼珠，转移话题道：“你这个百花清酒……和咱们的传统百花有什么不同吗？”

　　凤澜清哈哈一笑。他等了半天，就等着有人来问问他这酒的制作方法。

　　然而别人都不开窍，还是只有这圆润润是上道的。

　　凤澜清道：“这百花清酒，用的不是咱们的传统工艺。而是采用我在霓虹研习时学的甘口清酒的处理方式制作的。”

　　“甘口清酒是什么？”好奇宝宝龙玉润上线。

　　“甘口，是霓虹清酒的一种口味。其口感甘甜，味道微酸。喝起来不辣口，是甜滋滋的味感。”凤澜清侃侃而来，“甘口，就是让酿造产生的酒类风味与材料的本味甜香相融合。制作的时候将一半的材料中三分之一的的糖分转化为乳酸，剩下的三分之二糖分保留。而另外一半，则全部发酵转化为酒。这样制作出来的酒，口感甜酸，完全没有辛口酒呛鼻的辣感，度数低，不易醉，是最适合助兴的时候饮用的酒。”

　　“这么厉害？”龙玉润难掩崇拜。

　　他是真的崇拜，他长这么大，最佩服的人除了他爸妈和他威严甚重的大哥外，就只有做饭做的好吃的人了。

　　不过凤澜清还是第一个让他这么佩服的人。

　　原因无他……

　　凤澜清是唯一一个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工艺做法的人。

　　往常他问起别人，别人都是三言两句的敷衍了事，像凤澜清这样，肯给一个纯食客解释工艺的厨师，龙玉润从生来起数万年，就见了他这么一个。

　　天界瑰宝，舍澜清其谁？

　　“这有什么厉害的。”凤澜清又乐了，“其实这酒远没有澜泊说的那么珍贵，只是我上次回来的时间短，没有充足的时间做而已。要非说有什么珍贵的，就是现在花期过了，想酿百花就只能等明年了。现今季节，金桂开的正盛，是酿桂花酒的好时节。”

　　“桂花酒也这么酿吗？”

　　“桂花酒不这么酿。”

　　“那怎么做？”

　　凤澜清没答，倒不是他不想答了，而是侍者端着两坛玉坛走了进来，中止了他们的对话。

　　凤澜泊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站得太急，腿还撞上了椅子。他一蹦一跳地跳到坛子前，十分急切地拔起了塞子。

　　闷着奇异花香的酒气随着塞子的拔出接二连三地从坛口迸发而出。

　　房间立刻被醉人的酒气与混着蜜甜的花香所倾覆。

　　这酒香味迷人且奇异，花香却醉人又使人着迷。

　　龙玉润将酒杯递到凤澜泊跟前，示意他赶紧给自己倒上一杯。

　　凤澜泊抬眉，挑衅地望了他一眼。见他露出急切的恨不得将整坛吞下肚的眼神感到十分得意。

　　老说我是蓝凤吹，我说脑残粉。这下打脸piapiapia了吧。

　　我五哥，就是厨神。

　　不仅做饭好吃，酒酿的也好喝！

　　凤澜泊腹诽半天，倒也没为难龙玉润，满满的给他添了一杯，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龙玉润先喝一杯。

　　龙玉润也没客气，端起杯就喝。

　　这百花清酒入口微酸，随之而来的是混合着蜜香与花香的甜味，这甜不腻，口感刚刚好。直到一口酒完全吞进肚，才能在肺腑间感到一股酒类所带来的暖流。

　　而这就最妙的不仅仅是味道，而是其醇香的口感以及入口后无穷的回味。

　　“你这水？”龙玉润迟疑道。

　　他觉得这水，应该是这三重天之上，每日日出前夕时还披星戴月的含羞草上的露珠。

　　这露珠倒不是可遇不可求，而是太难采集了。

　　人人都知道，含羞草每每被碰到都会收敛起枝叶。叶片收合便会打散水珠，也就采不到这露水了。

　　所以采这含羞草露水其实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不仅考验耐心，还讲求技术。

　　太上老君拿它泡茶请他喝过两次。这露水口感甘甜，入口顺滑，是真的不可多得的好水。

　　而这么难采集的水，他想过有人会采它泡上两壶好茶，却从来没想过会有人用他来泡酒。

　　“又被你尝出来了。玉润真的是拥有一条天赐的好舌头。”凤澜清满足一笑，“含羞草露珠的泡茶甘甜，自然更适合酿酒。这酒入口后顺滑的口感，基本是拜它所赐。”

　　“今日良辰美景，重逢亲朋，又结识一相见恨晚的知己。如此情形，实在需要喝酒以助兴。不知各位，觉得本人这酒，配不配的上一句佳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