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和万人嫌》于一点

23、放学回家

　　“课代表等下把试卷收上来送到我办公室，下课。”

　　等老师一走出教室，江文泽整个人趴瘫到桌上：“老海终于肯放过我们了，啊啊啊啊啊我幸福的周末来了！！！”

　　他转头瞅了一眼正在收拾书包的许追说：“你就直接回去，不回趟寝室了？”

　　“恩。”许追将课本和作业都装进书包里，淡淡回了一句。

　　江文泽说：“行吧，那我等下去八班跟阿靖他们讲一声。”临安中学的寝室是随即分配，寝室四人，只有江文泽和许追是一个班的。而黄方靖与另一人分在八班。

　　江文泽他们也习以为常了，只是想不到许追一个外表看上去这么冷漠孤僻的人，私底下竟然是个乖宝宝。他们的话，巴不得摆脱父母的唠叨，远离管教，自由自在，多好啊！哪像许追一到周末还往回家跑。

　　江文泽更凑近了些，眼睛发亮：“我说兄弟，咱哥什么时候有空啊，开黑呗。上次林哥带我们上了钻石，我和阿靖到现在都不敢打排位，好久没搞一把，手痒啊！”

　　许追一顿，眼神冷飕飕地扫过去，看得江文泽不自觉缩了缩才重新低下头，背起书包，面无表情说：“我记得你期中是全班倒数吧，小心被踢出重点班。”

　　江文泽：.....膝盖有点疼。

　　临南中学是流动制分班。高一入学根据中考成绩排名前100，分为两个重点班，其余学生编入普通班。但不论是重点班还是普通班都不是固定的。新一学年会按照上学年第一学期期中成绩8%，期末成绩20%，第二学期期中22%，期末50%的比例进行排名重新分班。

　　所以普通班的学生有机会跻身进入重点班，而重点班的尖子生一不留神也会被人顶下去。学生之间的竞争可以说是非常激烈，如果本身就在普通班还好，但一开始在重点班却被踢出来的，成绩考差是一回事，最重点的是丢人。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临南人均GDP位列富川市倒数，却算得上教育强县的原因之一。

　　江文泽满头雾水看着许追头也不回走出教室门，挠了挠头，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江文泽，我就奇了怪了，你干嘛老是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瞧见许追离开，一个带眼镜的男生凑过来，一屁股坐在江文泽前桌座位上。

　　江文泽眼神移了过去，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本来数学老师意属数学成绩全班第一的许追当课代表，但被推辞了，才又选择了自告奋勇的小眼镜。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小眼镜就一直跟许追不对付。但不论他如何暗中挑衅，在许追眼里就跟跳梁小丑一样，好像多看一眼就是浪费时间。

　　小眼镜把手搭在江文泽的桌上：“瞧他那样，活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怪不得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我听他以前的同学说啊，初中班上就没有人喜欢他，你说说，为什么不孤立别人，偏孤立他，肯定是人品有问题啊....”

　　江文泽一脚踹在小眼镜屁股底下的椅子上：“够了啊！这种屁话你也信？怎么这么八婆呢！你有种到许追面前说啊，我看你一个屁都不敢放！”

　　小眼镜被吓得猛站起身：“你，你...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啊。”

　　江文泽一把揪起小眼镜的衣领，在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同学聚上来前又松开，小声警告：“呸，许追是我林哥弟弟，那就是我兄弟，要是再让我听见这种话，你等着办吧！”

　　小眼镜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慌乱跑开：“暴，暴力野蛮！”

　　如果说许追是隐忍的冷，像孤狼一般埋伏在阴影里找准时机给你致命的一击。那么江文泽便是摩拳擦掌的老虎崽子，横冲直撞，不管不顾正面上来就是一爪。

　　对于小眼镜来说，这种直截了当的警告效果反而更好。

　　—

　　许追不知道自己走后还发生了这样一场冲突，但即便知道了，他也只会觉得无聊。

　　他坐了近三个小时的环城大巴车，等抵达大江镇已经是晚上。许追提了提左肩上的书包，往巷口街道的方向赶去。

　　缘来书屋已经歇业，但卷闸门却没有彻底放下来，暖白色的灯光透过门与台阶的空隙，落在书店外的地面上，拉开长长的影子，像是给晚归的人指引回家的路。

　　许追始终淡淡的脸色终于挂上一丝笑意。他紧了紧抓着背带的手，脚步不由自主加快：“哥，我回来了！”

　　“咔啷啷！”
　　卷闸门往上升，露出一张许追想念已久的笑脸：“快进来吧。”

　　—

　　林白已经习惯每个星期五晚留门了，实在是因为怕了这个一声不吭就放大招的弟弟。

　　开学的第一个周六

　　一大早，林白准时拉开门。
　　“咚！”
　　一个人靠着书包整个就往外倒在楼梯上。林白心咯噔一声，惊得差点当场就拿出手机拨打110，待定神一看才发现是许追。

　　林白：......

　　这么大动静，许追睡得再沉也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还有点恍惚，一个抬头就看见林白沉着黑脸站在自己面前。

　　原本残留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许追打了个激灵，猛站起身，惴惴不安看着林白：“哥...”

　　林白沉默片刻，在许追愈发慌张的眼神中，一言不发拉着他大步往楼上走。许追突然被拉了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倒，但他看着林白面无表情的侧脸什么也不敢说，只得努力加快脚步跟上。

　　林白到了卧室把人往房间里一推，就准备转身下楼。

　　许追一慌，本能伸出手拉住林白的衣角：“我错了！”

　　林白停下脚步，定定看着许追，一脸“你解释，我听着。”

　　许追深深吸一口气，平复此时有些慌乱的大脑，低声说：“我...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怕吵醒你。”

　　昨晚，林白很早就躺在床上，开着台灯工作，护眼灯在室内满足了林白看清事物又不会因眩光导致不适的要求，但柔和的光却不足够穿透遮光率90%的窗帘。

　　本来是为了遮挡夏天一大早就非常刺眼的阳光以及隔热，没想到还引起这样的误会。

　　一想到这小孩就靠着门睡了一晚上，林白的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他捏了捏鼻梁，叹了一口气，神情严肃：“为什么不回家？”

　　许追没有说话，只是抓着林白衣服的手不松反紧。

　　林白深深皱起眉头。本以为只是一般的摩擦，没想到许家的矛盾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看着林白半天不说话，脸上还露出明显的不快，许追一僵，林大哥之前还从没有对他如此冷淡过.....

　　这个认知让许追如同掉入冰窖里，整个人冻成冰再被铁锤用力砸成一片一片。崩裂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抽气。许追低下头艰难地张了张嘴：“哥...你别生我气。你骂我吧！也可以打我，就是别不管我....好不好？”

　　颤抖的声音带着沙哑。

　　林白微愣，心一沉，连忙伸手抬起许追的脸。

　　小孩微红的眼眶里水光泛泛。

　　林白的心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疼，他双手捧着许追的脸，放缓语气：“我生气，是气你不懂得照顾自己，这周边也没个人，你一个人就这样睡在外面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许追轻轻把手掌覆盖在林白的手背上，林白才发现，明明是大热天，他的手却出奇的冰凉。许追小声问：“我知道错了，不敢了，能不能别让我回去？”

　　林白抽出一只手揉了揉许追的头，轻声说：“你再休息一会，我等下叫你。”

　　末后又无奈补上一句：“以后如果要来提前说一下，我给你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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