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就不该风流》鲤絆

6、讨人欢心

　　萧远给他倒茶，听他继续唠。

　　“你也知道，红阁做的是杀人的生意，但大部分都是暗杀的活计。暗杀一个讲究的是隐蔽一个讲究的是迅猛。当时老二吆喝全阁的人出动，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动，江湖稍有势力的都知道红阁有次大折腾，承王府也在第二天知道了这事。第三天红阁一至五阶的杀手全都赶到了永安城，准备血洗承王府给红阁扬名。”

　　萧远并未激动，承王好好活着说明这些人并未成功。

　　燃凤敲桌子，不满的问，“你笑什么？”

　　萧远压压嘴角，“我笑了吗？”

　　“你脸上没笑心里在嘲讽。”

　　萧远索性赏脸，露了几分笑。

　　燃凤嗤了一声，“你就是想笑也没事，反正我认栽。”

　　“怎么说？”

　　“你要是知道一个人准备刺杀你，下等的法子是找退路，上等的法子设埋伏将计就计。”燃凤说着就有点为难的懒得说，“你那个心上人啊……”

　　“说人话。”

　　“得得得，你是爷爷你做主成吧。”燃凤接着说，“承王那种人当然是要将计就计。但我着实没想到面对我红阁上百杀人，他竟然敢把所有人的护卫都支出去，独自一个人坐在火龙榻上当诱饵。”

　　“他功夫不错？”

　　“何止不错，当年就能和我四六开。”燃凤生怕萧远误会，“我六他四。”

　　“你一个靠着功夫讨生活的杀手跟一个整日玩弄权势的人四六开，出息。”

　　燃凤怼不过，烦躁的撇嘴，“你还听不听了？”

　　萧远只能给燃凤接着倒茶。

　　燃凤开局就叹了口气，“当时见到谢云川一个人老二就知道有埋伏，可人多势众大家也都没在意。谢云川拼着受伤他们引出承王府，府内就是第一波的火箭埋伏。当时阁里高手很多，特别是老二，轻功就跟你差不多，基本没人追得上。”

　　“众人合算着承王府的人数估摸着应该全都在第一波埋伏里了，几个功夫好的便追了出去。可笑的是，出了临安门就遇上了羽林卫。”燃凤激动得敲桌子，“他娘的，临安门和皇城隔着几条街呢，羽林卫是游魂才巡防到临安门去的？都是承王那小王八羔子提前知会的。惹了羽林卫就等于在皇帝门口玩炮仗，老二料定此事不好，赶忙招呼人撤出永安城。”

　　讲到这燃凤不禁叹了口气，“我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你说是个人都得见好就收是吧。等老二他们四散逃离，却在翻城墙的时候发现墙头上全站着密密麻麻的护卫——京畿护城卫。冷锋泛着月色清辉，就如老二拔凉拔凉的心头。承王那王八羔子不是想保命，是想我红阁灭门啊。”

　　萧远的茶的的确确喝不下去了。

　　“你说我们红阁比不上你们魔教沉浮百年，好歹也是有个五十年优秀历史吧。那小王八糕连永安城门都没出过呢，怎么就想着要把我红阁生吞活剥了呢？他吃的下么他？人心不古蛇吞象，野心贼大。”

　　燃凤交心的说，“当时我们被困在城里，没办法只好烧了几家后院好趁乱逃走。谁知道城内惨叫连连那小王八羔子屁都不放一个。等承王府的赶过来，不分青红皂白遇见一个穿夜行衣的就乱刀砍死。讲真，那架势就跟一百年没吃过肉的恶狼似的，哪怕你只冒犯了他一下，他都得给你啃秃噜皮。”

　　萧远砸吧砸吧嘴，他就这么带着目的明目张胆色|诱谢云川，魔教不会是下一个红阁吧。

　　燃凤看出萧远眼中的害怕，出声提醒道，“萧大教主，我不管你来这找承王做什么，仔细点为好。”

　　“成。后来？”

　　燃凤摸了摸茶杯，“后来红阁元气大伤，承王府扬名立万，不然你以为承王府一个小小的招侍卫能有这么多人报名？”

　　“不是这个。”

　　“你说红阁的人怎么逃出去的？”燃凤吹了会牛，“当然是我，天字第一号杀手燃凤大爷力挽狂澜，将所有虾兵蟹将统统剁碎了丢了呗。”

　　萧远显然不信。

　　燃凤喝口凉茶定定神，“反正……你不知道比较好。我毁了谢云川的大计，算是跟他结了仇。这笔账可全都得算你头上。”

　　“跟我”

　　燃凤立马打断他，“要不是引你出来，我搁这参加比试是被屁崩过？”

　　“那你搁这没事，赶紧回红阁？”

　　燃凤左右思量一番好像也是那么回事，“那成你搁这待着，虽说你中意那小王八羔子但还是得小心些。我回阁里，叫你们魔教的人多派点人过来，就画成璧那一个女娃娃，你不照顾她算了不得了。”

　　“啰嗦。”

　　燃凤掩门出去，走到半道又一想，他千里迢迢来永安，搞了这么个冒名顶替的蠢事差点挨了一顿打不说，什么都没捞着然后就被萧远差事着圆润的滚蛋了？

　　燃凤一脚踹开房门，“姓萧的你到底有没有没良心，滚出来请爷吃饭然后送爷出城。”

　　萧远笑了，“良心在你那。”

　　“那你可真没良心。”也不知道究竟要骂谁。

　　燃凤吃饱喝足，吊着细竹签，赋闲双手，吊儿郎当的和萧远并排走在大街上。

　　燃凤满足的叹了声，“云中间的醉蟹不愧是老字号。当年就是看中你嘴刁才跟着你来永安的。”

　　“是么。”萧远少有的说了句废话，可见他心情也不错。

　　燃凤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嘴角露了抹难言的笑，“我真是奇怪，我一个从小练武的竟然打不过你一个半路出家的，明明当年你还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弱书生。”

　　“城门到了，滚吧。”

　　“成，你保重。”

　　燃凤每次的道别都很慎重，因为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特别是像萧远这种看着就漫不经心捂不热的人，死了都不定帮收尸。

　　燃凤沉浸在离别的晓风残月里，抬脚向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的路拦处搬着一张太师椅坐着一个人，玄衣蓝带，腰悬银剑，遥遥瞅见燃凤笑得跟多花似的人是封啸云。他旁边摆着一个木架，挂着一个画像，右侧署名沈萧，左侧挂着承王府的章，中间画着燃凤大爷。

　　显然，承王为防止自己要的人丢掉直接在城门口拦截。

　　萧远准备看着燃凤走出城然后去找画成璧，不想燃凤走出几步突然停住了。随后又蓦然转身，以萧远躲不开的极为迅猛的势头，啪的一声青蛙式的贴在了萧远身上。

　　萧远的胸膛被燃凤的下巴磕得生疼。“你是个成熟的孙子，要学会自己走路。”

　　燃凤着实被当年谢云川封城的架势吓到了，都有了后遗症，下意识就保住了萧远的大腿。这会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些，忙松开萧远，但还是和萧远背靠背站在他身后躲着。

　　萧远比燃凤高些也瘦些，遮不住燃凤的体型，完全是掩耳盗铃般的心理安慰。

　　萧远向城门口极目远眺，画像和笑得跟朵花似的封啸云一览无余。

　　燃凤背着几条人命，好人的坏人的都有。谢云川真想抓住燃凤论罪处置，直接广发告示叫人捉拿就是了，这会大费周章的将人拦着不让燃凤出城着实不算上上之策。

　　而且看着沈萧二字，萧远总觉得谢云川仿佛不是因为红阁之仇要找燃凤，而是因为“沈萧”。

　　从第二天开始，后续的几场比试，燃凤总觉得背后毛毛的，有时候他顺着感觉望过去，二楼的窗户却是紧闭着的。燃凤本就是刺客，对周遭的视线十分敏锐，被人像盯猎物似的盯了好几天，燃凤也察觉出了那视线背后的执念。

　　燃凤搓着自己胳膊，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质问萧远，“你是不是跟谢云川有仇？”

　　正叼着狮子头啃的萧远一阵默然，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燃凤解释着，“我总感觉这几天有人盯着我，应该就是谢云川。而且还不是那种看着仇敌的憎恨，而是那种盯着猎物的执念。这种眼神之前一直没有，也就我冒你的名之后才有的，肯定跟你有关系。”

　　“你还分得清是仇恨的视线还是执念？”

　　“你别管这么多，快想想。”

　　萧远翻了翻南风集，“这几年我记起来的都写这上面了。谢云川是云宸胞弟，我给云宸当伴读的时候结识了他，后来就同住一个屋檐下。”

　　萧远眉头皱起来，记忆十分生涩，“再然后，他好像去了南境，他舅父就是南边主帅赫连崇。对了，我离开永安之前背地里把谢云川的婚事给推了。”

　　“你没事推人婚事干嘛？不想看他娶妻生子？”

　　萧远摇摇头，“他的婚事是景帝指的，推了婚事后给云宸惹了不小的麻烦，应该不止出于这一个考虑。”

　　燃凤啧啧摇头，沈萧的心思从来都是一层隔着一层，没有万般的利益他断然不会出手。“谢云川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记恨你吧？他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娶什么姑娘不行？难不成你把人心上人给弄死了？”

　　“不可能。”

　　燃凤嗤笑，“你可别把你自己想的太善良。”

　　萧远正经解释，“杀了人姑娘不就暴露自己的心思了？要么败坏人名声要么吓得人不敢和男人待一块，反正法子挺多。”

　　燃凤嘴角抽抽，画成璧听了心底也冒汗。

　　“教主，你有没有想过谢云川其实对你也有情义的？”

　　燃凤回想了一下沈萧的风流嚣张目下无尘谁也不踩的模样，断言道，“不可能。”

　　画成璧道，“为何？”

　　“沈萧长得确实还行，但是他就是那种谁来动他一下他就能笑着给你踹进臭水沟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喜欢戏弄人的人。承王不是天真大白菜，明知沈萧的危险还热脸蹭上冷屁股他吃撑了吧？”燃凤摊摊手，“特别是后来……”

　　萧远却说，“可我觉得有可能。”

　　燃凤轻嗤，“你素来自信。”

　　萧远认真解释，“既然我挂着风流的名号，那应该就是流连花街柳巷还游刃有余才对。试问一个性格不招人喜欢的人怎么能讨得女人欢心？”

　　画成璧仔细思忖了下，的确是这么个理没错。

　　燃凤的嘴角都要飃上天了，呵斥道，“寻花问柳是说你品性不佳，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况且说你风流一开始也不是这种风流。”

　　画成璧不禁问，“那是什么样的风流？”

　　燃凤笑，“想叫我夸你家教主？门都没有。”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曾经招人喜欢，谢云川若是喜欢你，知道我身上可能有沈萧的消息早把我请进承王府好吃好喝待着了，还用那种不善的眼神背地里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