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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得而复失 ...

  •   仙冥谷中再次出现了低沉缥缈的笛声,刚入谷时柳溪照心系众人安危没有留心辨别,此刻沉住气仔细聆听之下,发现这阵笛声曲调极为耳熟。

      她惊恐道:“果然又是那个妖道!”。

      “妖道?”魏怀泽忽然想起初见柳溪照那夜发生的事:“难道是招来百鬼暗害我的那个人?”。

      柳溪照摇了摇头,应声回道:“不只是百鬼噬魂,上回在苍龙山中你被群蛇围困也不是意外,也是这个妖道在暗中作祟”。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屡次三番使妖术害人….”

      联想到这几次遇险的经过,魏怀泽忽然意识到症结所在:“难道,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我?”。

      上回在苍龙山中被群蛇围困时,八爷曾说过,只要魏怀泽一日不死这样的事就无休无止。

      但柳溪照怎么也没料到,那妖道竟会如此心急,时隔不到一个月就急不可耐再次出手。

      “难道他饶了这么大的弯子布了这么大的局,就只是为了将兄长引出滇城?”

      见她低着头默不作声,魏怀泽顿时了然于心:“果然如此…”。

      二人各有思虑一时无话,身后众人不知柳溪照方才究竟发现了什么异常,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阴风阵阵穿林而过,山谷中鸦雀无声安静得足以令人发狂。

      “救命,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一声惨叫忽然划过无边黑暗,将这气死沉沉的仙冥谷再次搅起旋涡。

      紧接着密集的惨叫声从人群中阵阵传出,不过一回头的功夫,竟有数十个门徒接连暴毙身亡。

      魏怀泽刚要上前察看,柳溪照立即挡在他身前,脱口而出道:“兄长别靠近!危险...”。

      从前虽然经常在她面前自诩为兄,但这时从她口中听到这声“兄长”,魏怀泽却有些百感交集。

      距柳一刀最近的几具尸体皆是七窍流血之状,他仔细端详了几眼,尔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扬声唤道:“是魔音噬魂曲!快捂住耳朵!”。

      众人应声捂住了双耳,可即便如此,若没有一定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抵御这阵魔音。

      林中哀嚎声不断暴毙而亡者越来越多,且每死一人便尸首便原地诈尸,没出一会儿林中只剩下不到一百多个活人。

      即便是武艺盖世的梁王魏诚,也被这阵无形的魔音震得头痛欲裂,

      林中魔音不绝走尸层层包围,眼见伤亡愈发惨烈柳一刀却无计可施,凭他如今的修为驱动祖师爷的五行令已属勉强,今夜断然无法再次召唤仙家相助。

      千钧一发之际,柳溪照果断掏出了袖中铜镜:“醒醒!大显神通的时候到了!”。

      “这种时候想到老子了?早干嘛去了”八爷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

      近来柳溪照一门心思都在元昭身上,平日很少主动搭理它,却不知这面神器虽然神通广大,却是个爱记仇的小肚鸡肠。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说风凉话!”柳溪照气得握拳狠敲了几下镜面。

      八爷吃痛叫唤了几声:“不是老子不想帮忙,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若是今夜当众显圣往后你就丝毫退路也没有了...”。

      眼见林中伤亡越来越多,柳溪照已是心急如焚,哪还有闲功夫听它说教,快声催促:“再这么磨磨唧唧人都死绝了,还谈什么往后什么退路!”。

      八爷犹豫了一瞬,闷声回道:“好吧,路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怨不得我了…”。

      柳溪照得了指示,立即咬破食指以鲜血在掌中铜镜上画符,得了器主的血气铜镜霎时金光迸射,将幽暗的山谷映照得仿若白日。

      林中幸存者纷纷抬头仰望柳溪照手中流光溢彩的铜镜,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道行,皆是瞪目结舌之状。

      人群中有门徒惊喜唤道:“那面铜镜难道就是道尊祖师爷遗留在世的法器!”。

      “的确是祖师爷的法器!我们有救了!”。

      柳溪照旁若无人,全神贯注遵循着八爷的指令,一边以血画符一边高声捏诀。

      “ 六甲六丁,闻我关名,魔星恶鬼,俯首同听”

      “我奉敕令,不赦魔厉,如敢有违,化骨灭形!”

      口令一出,金光闪烁的铜镜自她掌中飞出,八爷神识全开震声一呼,魔音遁形,尸群像被抽离了魂魄的傀儡应声倒地!

      蛰伏在仙冥谷中的飞禽走兽、生灵山精皆数显形,像是得了号令般成群奔上了山巅,百兽高鸣顿时响彻山谷振聋发聩。

      百兽奔走扬起黄土漫天,柳溪照抬眼望向黑气弥漫的山巅:“好你个妖道,原来就藏在山上”。

      八爷望着数以万计奔走的山兽很是得意:“任他如今修为再高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还不够山间妖兽打牙祭的...”。

      柳溪照应声道:“你果然认得此人”。

      八爷语气满是不屑:“认得如何,不认得又如何?一个路人甲也敢在老子眼皮底下作妖,不自量力!老子今夜便替天行道将他撕成碎片!”。

      柳溪照本欲问清那妖道的身份,却听到身后的魏诚疾呼:“泽儿,你怎么了?”。

      柳溪照心头一紧蓦然转身,却见魏怀泽不知何时起竟瘫倒在地!

      疑心他被刚才的魔音所伤,魏诚急忙探了他的鼻息脉搏,见一切如常并无性命之危顿时松了口气。

      柳溪照快步走近俯身仔细察看了一番,心道:“兄长并没有受伤,为何会无缘无故晕死过去,怪哉…”。

      柳一刀看出了她的担忧,温声宽慰:“魏世子连日赶路,这两天又与尸群连番交战,许是精疲力尽昏睡过去了”。

      “但愿如此”柳溪照抬手将铜镜召回袖中。

      想到刚才她御兽驱邪的情形,魏诚不禁叹道:“没想到柳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深修为,看来慕仙道尊后继有人了”。

      “不敢当…”柳溪照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素未谋面“亲生父亲”,低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瞧见张二狗搀扶着春晓朝这边走来,她快步上前问道:“婶子受伤了?”。

      春晓捂着血淋淋的肩膀笑了笑:“打架哪有不受伤的,不必大惊小怪”。

      几番恶战张二狗也是遍体鳞伤,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海里捞出来一般,咧着嘴说道:“可以啊柳小爷,真人不露相嘛!”。

      见他笑了,柳溪照心中如释重负:“都伤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真不愧是我家狗子”。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污浊尘土,柳溪照对着众人正声说道:“此地阴邪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尽快撤离吧!”。

      担心继续滞留在此再有意外发生,幸存的人连夜赶下了山,柳一刀一路吹响短笛暗号,可直到天亮抵达山脚谷中也没有一丝回应传出。

      山间的门徒昨夜皆数糟了妖人毒手,无一生还,柳一刀虽然心知肚明心中却残存着一丝侥幸。

      见他脸色愈加发青,柳溪照劝道:“爹,昨夜你强行施法已元气大伤,莫再耗费内力了…”。

      经此仙冥谷一战,慕仙教折损了数千门徒伤亡惨重,柳一刀痛心至极:“我身为一教之主有负重望,有愧于门徒也有愧于剑超兄父子...”。

      见他如此自责,春晓宽慰道:“宗主,世人皆有一死,且今日种种根本怨不得你…”。

      梁王魏诚正声说道:“柳宗主,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但求忠义二字。此次南境平乱若不是慕仙教屡次相助,我滇城军不可能寥寥数月内平息战乱”,

      “身为一教之主,你带领九州门徒匡扶社稷造福百姓,这份侠肝义胆天地可鉴”。

      柳一刀应声问道:“王爷怎知南境平乱之事与我慕仙教有关?”。

      魏诚继续道:“实不相瞒,这些年本王一直暗中留意着慕仙教的举动,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在仙冥谷中遇到慕仙道尊的后人...”。

      春晓快声问道:“难道王爷早就识破了驹儿的身份?”。

      魏诚应声点了点头继而对着她行了拱手礼,语气很是惋惜:“张公子胸怀大义,此番南境平乱功不可没,可惜…”。

      丧子之痛永生难平,春晓抬眼望着破晓的天空,忍住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见张婶子如此伤怀,柳溪照再起思念起独自留在滇城的芸娘,鼻子一酸偷偷转身抹了把泪。

      “走尸!还有走尸!”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惊喝。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柳溪照快步上前拨开草丛:“别慌!不是走尸,只是寻常尸体…”。

      草丛中横七竖八躺满了数十具尸体,看装束似乎是冕越流寇。

      柳一刀抬头分辨了一下山势方位:“这些尸首应该是昨夜被风龙卷起,经过此处时掉落下来的”。

      魏诚快步上前一一掀开尸首的衣襟,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柳一刀不解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果然有问题!”仔细查看一番后,魏诚沉声说道“这些人根本不是冕越流寇!”。

      张二狗嘴快问道:“那他们为何这幅异族装扮?”。

      魏诚:“冕越气候湿热,当地男子日常习惯身着短衫,脖颈和手臂处常年暴晒肤色比其他部位要黑,且当地男女皆有佩戴耳饰的习俗,但这些尸首没有一具符合冕越人的特征...”。

      柳溪照立即会意:“王爷的意思是,腊月二十那日,这些人是故意假扮成冕越流寇,在此设伏截杀你们的?”。

      魏诚应声点了点头:“正是!”。

      “有人想杀你,然后把罪责推给冕越二国,再加上妖道施法作祟…”柳溪照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大有蹊跷,远不止她预想中那么简单。

      不详的预感忽然跃上心头,魏诚沉声道:“未免事态扩大,我们必须尽快返回滇城!”。

      仙冥谷中煞气愈发浓厚,经过这几日恶战众人皆是又累又乏,仅剩不到百来号人只能步行出谷。

      众人徒步行进了一日,出了仙冥山地界后在道上发现了早两日逃出山谷的马匹,换乘坐骑后快马加鞭赶回滇城。

      魏怀泽自从在山上莫名晕厥后,这几日间一直昏昏沉睡,众人想尽了方法始终无法将他唤醒,只能将他捆在马背上以防中途摔落。

      夜以继日赶了四天路,柳溪照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滇城地界。

      许是前几日在仙冥谷的经历太过凶险,如今平安归来,距明溪镇只剩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柳溪照却莫名有些近乡情怯。

      “咱们这一路畅通无阻,未免有些太顺利了…”。

      张二狗从马背行囊中搜出两块干粮,随手递给她一块:“顺利不好吗?老子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顿饱觉,可千万别再出什么…”。

      忽然话锋一转:“他娘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头官道上慢悠悠行来一匹黑马,有个人一动不动趴在马背上,背部还插着一只羽箭,远远瞧着不知是死是活。

      柳一刀立即翻身下马,将那人从马背上抬了下来,定睛一瞧顿时吓杀:“陈武使!怎么是你!”。

      “陈武使?!”柳溪照脸刷一下惨白,迅速下马奔了上去。

      此番出城前,柳一刀命陈武使等人留下暗中保护芸娘,没想到他此时竟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陈武使徐徐睁开了眼:“宗主?属,属下无能!”。

      柳一刀用内力暂时护住他了的心脉:“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武使将涌上喉间的血气强行咽下,回道:“你们启程前往仙冥谷不到一天,朝廷忽然发布告示,说慕仙教勾结冕越余孽截杀了梁王魏诚...”。

      此话一出,道上众人顿时惊恐万状。

      “梁王明明好端端活着,这不是欺瞒百姓吗?!”

      “狗皇帝居然如此不辨是非!朱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咱们赴汤蹈火出生入死,朝廷居然将我们说成勾结外|邦残害忠良的奸佞之徒!真是欺人太甚了!”

      陈武使强撑着一口气继续道:“告示贴得满城都是,不到两日,朝廷从岭南调遣的三万精兵进驻了滇城,全城搜捕慕仙教门徒…”。

      说到这,陈武使忽然瞪大了双目,流出了两行血泪:“宗主,文修派总门主白无尘叛教!金府和明溪柳宅全部暴露了,金门主满门被屠,明溪柳宅被官兵放火烧毁了...” 。

      “金伯彦,死了?”

      柳一刀双目发红颤着声又问:“夫人呢,夫人现在何处?”。

      “夫人…”话还没说完,不过眨眼功夫,陈武使两腿一蹬咽了气。

      “芸儿...”柳一刀应声跌坐在地,身后的魏诚霎时十分错愕:“芸儿?”。

      柳溪照面如死灰目视着滇城方向,喃喃自语:“我不信,我阿娘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死!…”。

      随即翻身上马长鞭一挥:“老子宰了他们!”语罢一骑绝尘,策马直奔滇北城门而去。

      “阿照!回来!”柳一刀立即追了上去,众人皆已视死如归,纷纷扬鞭策马跟上。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已行至滇北城楼下,如今并非战时两扇城门却紧闭着,似乎早有预谋将他们阻拦在城外。

      魏诚策马上前,高声喝道:“梁王魏诚在此,还不速速开门放行!”。

      “梁王?”

      城楼上有人居高临下应声回道:“我朝梁王魏诚,已于数日前被慕仙教与冕越余孽合谋截杀,如今哪来的梁王?”。

      闻见城楼上那人声音很耳熟,柳溪照回忆了一阵,忽然反应过来:“朱凌文!他不是回金陵了吗...”。

      朱凌文此刻注意力都在梁王身上,一时没发现柳溪照也混在身下人群中。

      他话锋一转,对着柳一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柳宗主吧?”。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何不把身后那人一起请出来?”柳一刀沉声唤道:“白无尘!你既敢公然叛教,为何不敢露面!”。

      朱凌文冷笑了一声:“不愧是堂堂慕仙教之主,果然机敏”。

      他随即扬了扬手:“这是本王送给贵教的一份薄礼,还望柳宗主笑纳”。

      身旁的杨哲武应声将一个包袱从城墙上丢下,落地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随风滚出了数丈远。

      柳一刀低眉看了一眼,继而从喉间挤出了几个字:“白无尘”。

      朱凌文面无表情:“此等不忠不义之人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今日便送还慕仙教,也算替贵教众多死难的门徒报仇了”。

      沉寂了一会,柳一刀叹了口气:“殿下何必多言,上头埋伏了那么多弓箭手,想必已等不及了吧?!”。

      杨哲武高声道:“圣上有令,命我等将梁王尸首带回金陵入殓,并将截杀梁王的慕仙教宗一同缉拿回京”。

      此言一出,魏诚忽然笑了起来,楼上埋伏的士兵听了无不毛骨悚然。

      “几个弓箭手就想要本王的性命?有本事你们就来取!”。

      早知魏诚会是这般不以为然的反应,朱凌文不慌不忙道:“梁王武艺盖世天下谁人不知,区区箭阵岂会放在眼里,因此,只能有劳柳宗主动手了”。

      “你想让我替你杀了梁王爷?”柳一刀冷喝道“殿下凭什么认为我会任你摆布?”。

      杨哲武应声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芸娘推了出来:“柳宗主今日若不肯听令,只怕柳夫人性命不保!”。

      “芸儿!”柳一刀原以为芸娘早已葬身柳宅火海,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更没想到她竟被挟持身陷险地,顿时又喜又忧。

      望着城楼上已亡故十五载的结发之妻,魏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芸儿?!你不是…”。

      一日之内失而复得,柳溪照喜出望外高声唤道:“娘!”。

      “阿照…”

      闻见人群中有熟悉的声音传出,朱凌文阴冷的脸上霎时掠过一丝波澜,他立即低头在人群中搜寻,没想到竟真的发现了再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杨哲武也大吃了一惊:“柳溪照?他竟然也是慕仙教的人!”。

      担心睿王殿下会因此心慈手软,杨哲武果断下令:“杨家军弓箭手准备!”。

      “你要做什么!”朱凌文急声喝道:“圣上有令:生擒慕仙教宗”。

      杨哲武沉声提醒:“圣上也说了,若敢抵抗就地格杀!”。

      芸娘虽是弱不禁风一介女流,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被擒这几日她已数次想自行了断,只存着几分私心希望临死前能再见亲人一面,如今远远瞧上一眼心中已了无牵挂。

      眼见墙上弓|箭一触即发,她笑着朝身下人群唤道:“柳哥!这十五载能与你共渡,我沈月芸此生足矣,若有来世愿你我还能有缘相见”。

      “魏王爷,你我十五年前夫妻缘尽,这些年我从未回头看过一眼,只求我死后你能瞒着泽儿,莫让他再受一次丧母之痛”

      “阿照!娘亲对不起你,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可惜娘亲喝不到你的喜酒了,你别怪娘...”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芸娘已奋力一跃,从数丈高的城墙上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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