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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门 ...

  •   月暖是来自坞名村的一只鬼,生前是个默默无名的人,死后是个默默无名的鬼。
      但她是只有个性的鬼,这是她的好友,同样默默无名的鬼小佴(nai)说的。
      为什么说她有个性,因为她从来都没承认过自己是只鬼。尽管谁都看得出来,她还是坚称自己是个人。遇上个反驳她的,她全当做没听到。
      时间久了,认识她的鬼怪们都以为,这只是个不能接受自己已亡故事实的鬼。但鬼小佴知道,她其实很清楚自己成了鬼。
      能凝聚出实体,还能在太阳下行动自如的鬼。怎么看都不像个浑浑噩噩,连自身实际状况都搞不清楚的糊涂鬼。
      也没谁去深究这个问题,大家都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谁能没点秘密?

      隆冬已至,青柳巷子里住着的鬼鬼怪怪也不爱怎么动弹。但是,这世间,多的是身不由己。就比如大冷天被迫陪鬼小佴出门的月暖。
      临街酒楼某包厢内,一个手持茶杯的黑衣男子端坐在窗边。他对面坐着个吃点心的红衣女子。两人都望着街面上,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说那家伙会不会已经经过了这里?”
      “不知道。”
      “我们都在这里蹲了三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嗯。”
      “这里冷死了。”
      “嗯。”
      “你……哎,你就没点表示吗?好歹我勤勤恳恳陪着你蹲人呢!”
      黑衣男子转过头来,乍一看五官端正勉强称得上清秀,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双眼睛与整张脸格格不入。
      那是一双漂亮却稍显诡异的阴阳眼。左眼笑起来很能醉人,有如丹凤临世;右眼笑起来却只慑人,像是鹰枭凝视。
      不过那笑就被一言难尽的表情取代了,上弯的嘴角抿了起,阴阳眼瞪得圆溜溜的,脸色也不受控制地朝着死人的苍白变化了一点——看上去还挺吓人的。
      红衣女子明显没想到男子会转过头来,脸上的幽怨哀伤明明白白地摆着。结果不成想被瞧个正着。
      她又怕这人一会又啰啰嗦嗦讲道理,干脆破罐子破摔,眉毛一皱、嘴巴一瘪眼泪就不要钱地往下掉。
      若是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从这女子眼角流下来的泪水过不了多久就消失了。这不是真的眼泪,鬼没有眼泪。
      “不是,你……你别哭啊。唉,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不行!”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男子讲道理的话刚到嘴边,就因为女子的眼泪换了词。劝别人不哭这种事,真是天底下第一的麻烦事。
      黑衣男子是月暖这个小倒霉,红衣女子理所当然就是最近一直不正常的鬼小佴。这俩出门办事都是装兄妹来着。
      这种话说重一点就开始哭的场景,从冬至那天起就时不时要在两鬼之间上演一回。
      月暖对着伤春悲秋的家伙,就爱讲道理,讲到人家答应要好好振作起来为止。而语气加重,就是月暖开始讲道理的一个标志。
      鬼小佴知道她这习惯,曾经还笑话过被月暖啰嗦到无奈只得答应的家伙。现在风水轮流转,到自己身上,她就笑不出来了。
      未免被荼毒,鬼小佴只得哭起来。因为她知道,月暖这家伙对哭泣的人没有半点儿办法。而且她也没装哭,她现在心里是真的难受。
      这样一来,俩家伙算得上是在互相“折磨”。
      而这一切的起因还要从立冬那天的百鬼节说起。

      像月暖她们这些混迹人界的鬼,诸多事由都要顾及到人界的规则。至少要装得像个人,才能混得下去。
      这也就少了很多鬼界的鬼所拥有的的自在,只有中元节那天他们能戴上面具混到人群里面好好做个鬼。
      时间一久,不少问题也就冒了出来。比如说,平常时节就有鬼怪平白无故跑出来吓人,这还不算完。人被吓了就得想办法让自己心安,想心安就得请道士来捉鬼,道士一来就把原本安安分分的鬼给闹了。
      最后是人怨鬼,鬼怨人。人给鬼界诸位大人立的庙里,来了不少埋汰鬼的。鬼给鬼界官府里递的状纸里,写了不少抱怨人的。
      鬼界一查,原因竟然是某鬼实在受不了人界的规则,在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大大方方做了一回鬼。结果一个不小心被邻居家起夜的小皮猴瞧见了,吓得人家魂魄不稳。
      诸如此类由人鬼相处引发的问题有很多,是历届鬼界之主必须要面临的难题之一。因为这个时候的各界子民,都只求个安定。
      于是这一届的鬼界之主就想出了百鬼节这个节日。百鬼节只是个代称,一年里头按着人界的二十四个节气,给留在人界的鬼怪排了二十四个百鬼节。

      鬼小佴参加的立冬百鬼节,就是十月份的第一个。地点定在离边川三百里路的靡城,月暖当时有事没去成。鬼小佴跟着边川青柳巷子里的其他鬼怪去了。
      也就是在这个节里,不知道发生了点什么,导致鬼小佴整只鬼都开始不正常。用月暖的话说,就是从活蹦乱跳的皮孩子到郁郁寡欢的迟暮佳人。
      刚开始,月暖问过鬼小佴原因。
      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说那个人回来了。
      问她那个人是谁?她又没了下文。
      月暖看着她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浑身难受,但无论问多少次她都是一个反应。次数一多,月暖也使起小性子来。于是两鬼开始谁也不跟谁说话。
      月暖心想先冷战它个半年。

      可实际上月暖闷着的气还没消,就已经心甘情愿跟着鬼小佴踏上了寻人的路途。
      俩鬼的目的地是巳国王都,但也没放过沿途的任何一座城池。寻人的方式看上去及其敷衍,就在主城道旁的酒楼待上三天。
      这三天里什么也不做。只一天三顿、顿顿点上一桌子吃食酒水,慢悠悠吃着。眼睛则盯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说不清是在发呆还是寻人。
      吃食酒水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鬼可以直接吃。月暖选的这家酒楼店家是只鬼,这里有着各界的客人。
      她和鬼小佴看着清闲,实际上就是清闲。寻人的事,月暖让当地的鬼去办了。她则专心陪鬼小佴,这家伙看上去实在太不让人放心了。
      过了三座城,鬼小佴稍微能控制住了情绪了。至少不会随便摆出要死不活的样子——这里头多少有月暖啰啰嗦嗦讲道理的功劳。月暖也静了下心来好好想了想。
      最后挑了个满月的晚上,月暖拿着特地寻来的当地烧酒去找鬼小佴。当然酒也经过了处理。
      月暖不爱喝酒,她总嫌难喝,但她又千杯不醉。鬼小佴的酒量就比较普通了,喝个差不多五六杯就差不多开始醉了。
      眼看着鬼小佴端起了第七杯酒,月暖连忙挡了下来,开始说正事了:“说说吧,我听小命儿说过你以前是个公主。”
      “公主?啊,我以前啊是个特别特别尊贵的公主。谁都得敬着我!”鬼小佴对月暖不让她喝酒这事颇为不满,大声嚷嚷起来。
      月暖依着她的话来:“好的,高贵的公主殿下,您能讲讲是谁让你这样伤心吗?”
      “伤心?我怎么会伤心!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四处游山玩水,好不自在!”鬼小佴醉得不轻,连自己是人是鬼都有点分不清了。
      挥手布下一番禁制,月暖自己拿起了面前的酒杯,安安静静听着鬼小佴说那颠三倒四的话。
      不胜酒力的鬼小佴把伪装卸了个干净,从储物镯子里取出了块香灰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嘴里念叨着胡话:
      “荷花池子里的锦鲤应该有我小臂长了,四弟说想捞来尝尝……”
      “九妹院子里的凤凰木要开花了吧,她还总说那里面住着神仙……”
      “大哥的第二个孩子听说快生了,我得好好想想给什么见面礼……”
      “父皇给我说了门亲事,但我更喜欢——这是个秘密,我不能说出来!”
      一把接着鬼小佴因为捂嘴巴而松开的糕点,月暖扒开她的手塞回她嘴里:“你也有喜欢的人啊,怎么没听你提过?”
      “提过的,我告诉过你那个人回来了!”鬼小佴的眼睛瞪圆了,两腮鼓鼓囊囊的努力嚼着糕点。
      月暖拿着帕子把鬼小佴嘴边的糕点碎末拂去,像个姐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那我们现在是在找他对吗?公主还喜欢他对吗?”
      “我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能喜欢他了。”眼皮失落地扒拉下来盖住了一半的圆眸子,鬼小佴低着头,等月暖再瞧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用术法把鬼小佴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月暖把乱七八糟的桌子回归原样,拿上没喝完的烧酒出了房门。
      她们目前落脚的城池是个还算繁华的地方,政策也还开明没有宵禁。晚上的热闹有别于白天,一盏盏明灯点在街头巷尾。有些地方更是灯火辉煌一片,例如城西边的烟花之地。
      月暖听当地的小鬼说那片的青楼挺有名,去那里的客人有来自各界的。但她也没想着要进去,只挪到城中心的高楼顶上面向青楼的方向默默喝酒。

      第二天鬼小佴醒来的时候月暖还没回来,原因无他,月暖在高楼顶上睡着了。昨晚的事鬼小佴记得清清楚楚,大概是有些事在心里憋久了,格外想倾诉。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月暖。
      等到中午,月暖才姗姗来迟,被鬼小佴堵在酒楼包厢门口好一顿奚落才让进的屋。
      鬼小佴接过月暖狗腿地递过来的茶,慢悠悠啜了口,润了润嗓子:“给你讲件事吧。前些日子的百鬼节我在靡城碰上了以前服侍我的女官。”
      “你活着也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那女官现在不是什么普通人吧。”月暖捏着糕点问。
      鬼小佴皱了下眉头:“不是,是个修士。不说她,说正事。这人知道我死之后发生的一些事,她还告诉我我未婚夫回来了。”
      月暖连忙咽下一口糕点:“多嘴问一句,你那女官那天不会是想把你给收了吧?”话音未落,月暖就被鬼小佴扔过来的瓜子撒了一身。
      看着对面的死丫头皮不痒了端正坐着,鬼小佴才接着往下说:“我的未婚夫是个妖,我们俩的婚约是我父皇定下来的。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阴差阳错之下才定下了这个婚约。”
      “你未婚夫是妖,按道理比当时是个人的你应该强太多。怎么让你……成了现在这样的?”月暖忍不住又插嘴,她实在是疑惑。
      妖的寿元一般比人的长。有大修为或者血脉高级的妖,活得就更久了。据月暖所知,妖一旦选定伴侣,都会想方设法让伴侣活得长一些,好长长久久地陪伴自己。
      当然也有心术不正的,并不想让伴侣活得久的。
      鬼小佴这次没扔瓜子,只啜口茶解释:“这要讲到之后发生的另一些事了,那里头牵扯的事太多了,我现在都还没查清。这些我想找到他再告诉你。”
      “那好吧,这里的绿豆糕好好吃,你尝尝!”月暖把放着小糕点的碟子整个推到了鬼小佴面前,她突然就不想让鬼小佴说下去了。
      因为她想起来了,鬼小佴是自我了断的。具体原因,她不太想知道,没人喜欢揭开伤疤给别人看。
      鬼小佴神情恹恹,明显也是说不下去的样子。她告诉月暖这些前尘往事里,没多少涉及到机密。但有些刻骨铭心的事,还是被想了起来,她有点累了。
      两人又默默地吃东西,恢复到之前慢悠悠赶路找人的状态。

      之后两人又仔细聊过几次,就找妖这事商量好了方法。鬼小佴的想法很简单,百鬼节那天女官告诉她,她听旁人说那人要赶往巳国王都。
      而到了这个时节,还要赶去巳国王都的,都是冲着王都古迹去的。王都古迹只在年关开启,传闻里面藏了不少好东西。
      作为以前的皇室成员之一,鬼小佴表示:好东西能不多么?这里头可葬着历代皇室成员,陪葬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
      既然明确地知道了目的地,两人就有心闲下来慢慢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找了。月暖念着玩,鬼小佴则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碰上那妖的机会。
      于是乎,从边川到巳国王都的城池主城道酒楼就接待了这样一对兄妹。白天两人点一堆吃食,窝在包厢盯着街面猛看。晚上哥哥出去满城浪,妹妹缩在房间无声无息。
      实际上,满城浪的月暖只是出去找各种人界吃食,尝个新鲜。缩在房间的鬼小佴也只是留了个替身在里面,她早跑出去跟着当地小鬼查看每个可疑地点了。

      这两鬼在人界的时候,就爱假装兄妹。不是姐妹,也不是夫妻。
      前者是因为月暖这家伙爱穿男装,极少换回女装。声称男子的身份好办事,方便他做点什么。鬼小佴怀疑她只是想去某些场合找乐子而已。
      后者则更奇怪了,鬼小佴当初知道月暖爱扮做男子后,就提议扮夫妻吧。那时月暖手里正敲着核桃,听了鬼小佴的话只没头没尾来了句:“我喜欢一个人睡。”
      鬼小佴那时刚刚认识月暖没多久,被拒绝了面子有点挂不住。偷偷翻个白眼,心里想着你个鬼睡什么睡。但也没再提假扮夫妻这事。
      后来出去办事,碰上个女掌柜,笑问两人是不是兄妹。月暖本想说是姐弟,就听见鬼小佴口齿伶俐地说:“姐姐真火眼金睛啊,我哥是不是特美。”
      这一句话弄得月暖那次整个办事期间都被女掌柜骚扰着,这仇也就被记上了。从此但凡出门办事,月暖第一件事是捯饬自己那张脸,第二件事就是用“妹妹”这个称呼占鬼小佴便宜。
      就这样,这个兄妹的身份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两只鬼走走停停。在都城呆三天,第三天晚上雇辆马车赶去下座城池。终于赶在除夕那天到达了巳国王都。
      本来边川到巳国王都之间的都城不多,六座而已。只要在第三天晚上用术法直接去下一座都城,就能省去中间路上的时间,不用一个月就能到。
      奈何被鬼小佴以“假如人家在中间的路上呢“的理由拒绝了,没办法月暖只能认命去雇马车。大晚上走夜路的马夫不多,平白浪费月暖一大笔钱。
      她暗搓搓地想着,等找到“妹夫”要好好讹一笔钱。
      俩鬼小雪日出发,在路上过了大雪、冬至、小寒和大寒,总共四个百鬼节。

      好不容易到了王都,月暖瘫在床上明确表示不想动了。鬼小佴也没强求,嘱咐她到时候想出去带好钥匙就走了。也没说去哪里。
      宅子是鬼小佴之前置办好的,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都是鬼怪能用的。在遇到月暖之前,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巳国王都里。
      她们到达王都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正。街面上没多少行人,大都在屋子里吃饭。也还算安静。
      就这样一个安静的氛围,月暖难得的想睡觉了。但她知道,睡不着的,于是只单纯地闭着眼睛瘫在床上。
      月暖不喜欢失去意识,哪怕是像睡觉这样舒适的方式。她在害怕,只有时时刻刻保持一种清醒的状态,她心里的不安才不会窜出来。
      这也间接导致了,她极少睡着。但所幸她现在不睡觉也不会有什么事。

      月暖放松地瘫在床上。直到皇家寺庙的钟声响起,夜晚的王都彻底沸腾起来。声音太吵,她实在瘫不下去了。
      她才拾掇起自己,换了套鸦青的衣衫,踏上双黑色的皮络鞮,束起及臀的长发。月暖终于肯出门逛逛了。
      随意找个方向,顺着街道随便溜达起来。鬼小佴这座宅子选在了平民的住处,街道两边都很热闹。家家户户挂着红灯笼,小孩子在跑来跑去地点爆竹。
      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住宅区,月暖走到了大街上。大街上行人还是有的,也还有食肆酒铺开着门。除夕这天也还是有生意做着的。
      月暖逛到一处酒楼外。酒楼里的客人空了,掌柜的把全家带了过来一起过这除夕。月暖经过的时候,掌柜家胖乎乎的小儿子给了她颗麦芽糖。
      平时出门办事都没碰到这待遇过,很少有人平白无故给过月暖什么东西。月暖笑眯眯地接过了小胖子的糖。
      顺手把跟在小胖子身后的野鬼掐在手里,嘴里却吓唬小胖子:“小弟弟大晚上的,不呆在爹娘身边,小心被鬼捉了去哦。”
      小胖子胆子奇大,没被吓到反问月暖:“大哥哥是鬼吗?”
      没等月暖接话,小胖子又自言自语道:“肯定不是!鬼才没有大哥哥好看呢。”这还只是个开头,他自己还演上了。一个人就能说一出戏。
      月暖干脆闭了嘴,只脸上挂着笑,倚在门口看着小胖子在那自问自答。直到掌柜的注意到自家小子跑到门口去了,才走过来。
      “小公子是个有福的,掌柜的可以寻人瞧瞧有没有仙缘。”月暖看见掌柜过来了,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她拨开小胖子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时,趁机在他身上拍了个平安符。能看透她鬼骨面具之下真容的人,如若好好长大,定当会是个大人物。
      掌柜莫名地相信了这句话,琢磨起了把自家孩子塞哪里去:“好像最近有个大门派在巳国王都招人?高人,你看这个门派……高人?”
      酒楼门前哪还有其他人?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已经无隐无踪了。
      “爹爹在找刚刚那个大哥哥吗?大哥哥走掉了呀!”小胖子瞄了一眼酒楼的东边,得意洋洋地跟自家爹爹讲。
      父子俩进了店,继续他们的日子。月暖的出现不过是个匆忙路过的旅人。

      而掌柜的眼中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高人,此时却被只小红狐狸叼住了。
      月暖离开酒楼就直接用了术法赶去夜市。夜市是个属于鬼怪妖魔的地方,她能在哪里找到不少好东西。
      但她刚走到门口,就被只狐狸叼住了。狐狸身上有什么法宝压制了她——正如之前它掐住小胖子背后的野鬼一样。
      这下好了,月暖也成了菜板上的鱼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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