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写出一篇小说》凊竹南书

7、再是沉思

　　(还是换回小云吧，我还是更喜欢小云这个人物。)

　　小云在一旁看着飞行员看着天，也转过头看向天，是他看了很多很多很多年的老天空了。

　　东边那朵云晴天时每三天出现一次，阴天时裹紧云层每天工作。西边的云朵以群为主，大多时候都一起出现，一起隐身。这种情况从一百六十一年前就开始固定下来了，或者说是上一次小云来到这时就已经出现了。

　　小云的小云飘得很慢很慢，比海上的轮渡要慢得多，但小云也没什么参考速度的标准，他只需要坐在小云上慢慢飘就可以，他不需要速度，不需要目的地，他只需要和他的小云一起，一直一起就可以了。

　　飞行员想和他交流，小云非常清楚这一点，小云虽然可以听到并听懂他的意思，但他却说不出话来——小云并不具有交流这个功能。也可以说，小云还没有发展出这一功能，从他出现到现在，还未真正地与人类离得这么近过，而且小云对于人类这种只出现了一万多年的新生物没有特别留意。

　　人类只是小云漫长生命中的一堆渺小的尘埃，只是还正飘着，没有落定。

　　飞行员和小云说了两句后就又倒下睡了。

　　小云看着飞行员紧闭的双眼，试图从其中看出睡眠与死亡的不同。小云见过许多生物死亡，也见过很多睡觉，甚至他自己也会出现睡觉这个现象。但小云一直没有搞懂，区别是什么。

　　“如果我搞懂了他们二者间的不同，我是不是就可以结束日子的无聊了？”小云常常问自己。小云很是无奈，他在这个世上待得太久了，久的似乎只有这颗球能与他相提并论，他真的很想离开这朵圈着自己的小云，去感受水与云的不同、云与土的不同，以及生物与他的不同。

　　事与愿违是世界永恒的真理，小云也深知自己与地球同生共死，这颗球每被破坏一点，小云就会难受一点，但同时会更开心一点——这离解脱也更近一点。尤其在人类出现之后，速度一度快得惊人，所以小云看着飞行员觉得十分亲切，毕竟是统一战线的。

　　飞行员睡得正香，小云看得有些羡慕。小云对于睡觉的感觉有些害怕，一闭眼睛再一睁眼睛之后，这时间突然就像是被截走了一段。小云就睡过一次，醒来后太阳突然就在高空悬着，自己曾特别喜爱，还经常去看的恐龙全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和他睡前截然不同，海水与陆地的领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云当时坐在小云的边缘处，看着地球最南部的冰山抑郁了好多年。那些可爱的小家伙自那消失后就再没出现过，小云一直以为它们藏到了他看不到的海底里，直到小云亲眼见了人类挖出的骸骨才明了，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不是被海水洋流所淹没，而是被世界的洪流所抛弃了。

　　羡慕是羡慕人类肆无忌惮地活在这，可以去改变，可以去创造；而他只能坐在这一朵永恒的云上，永远地做一个旁观者，一个哀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