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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父亲大人【1】 ...

  •   沈俞,一个沈家不知道第几个情妇生下的私生子。没什么特点,就是长得好,尤其的好。

      光站着不动,就是一副动人的景。

      墨发桃眼,不语时亦是浅笑三春的好模样,无数人在这景色里流连颠倒。然而就是那么个皮囊好到极致模样的人,内里却烂到了骨子里,沈俞并不是什么好人,这个认知在他二十年的生涯中明明白白那么体现。

      毕竟从一个落魄的私生子坐上权势滔天的父亲的位置,完完整整的继承家业甚至更多。期间的经历实在让他难以有做个好人的机会。

      不说如此,他没在这段经历中疯魔,似乎已经是顶了不起的一件好事了。

      导致发生这些经历的源头----家业,可以形容为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而蛋糕旁围满了人。那些人里有兄弟,表亲,家族连家族,多得根本数不清。他要把蛋糕完整拿下并保证自己能优雅的一口口吃下,就需要把蛋糕旁边的人清理掉。虽然蛋糕粘腻,他并不喜欢,但不影响他需要它。因为你不吃也会有人为了这份粘腻把蛋糕旁的你清理,为了避免这样的祸及,他当然要做出准备。

      况且嘴边的食物被觊觎,并不舒服。

      比起他的兄弟,他准备可以说是悄无声息。一张过于出色的脸,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了他一些麻烦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帮助,索性他懂得利用,不算白费已故母亲给的一张好脸。

      轻易的混进香水脂粉里,女人们笑的越发花枝乱颤,他就显得越乖巧。见他年纪小,玩具一般抱抱,开心时就亲上一口,鼻尖女人的馨香犹存,他到底没失去什么,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稍大些的时候还没和女人有什么牵扯,就换了男人。他并非时刻需要和别人欢愉才能达到目的,所以后来这种事情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

      事实上那种欢愉他做得不多,只动动手指头,他们很快就缴械了。富贵人家的毛病总是很多,于房事上这点毛病他却觉得喜欢,因为可以省下时间睡觉。睡觉可比和他们做重要太多了,他的事情很多,总需要精力。当然也有没毛病的,可惜心下拥有可笑的怜惜,终是让他完全的留干净身子,仿佛等待采撷。等到身子拨高,便逐渐居于上位。他们沉迷他,沉迷到不介意这点。

      开端是某个平凡的夜晚,沈俞面色冷淡的停下身子,亲了亲身下的人,脸上略略浮出薄红,眉眼氤氲出三月桃花色。明明他没有什么损失。他身下的人反而心疼的抱住了他,声音是余韵后的沙哑,“沈俞,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谁也欺负不了你。”

      欺负?沈俞难得出了神,他过来那么些年,细想想无论没回沈家前的落魄,还是回了沈家之后的暗潮汹涌,他受欺负的时候五只手指都数得清楚。那些人现在在哪儿发生什么,除了他,没什么人知道,不过到底没嗤笑出声。

      他被对方环着,一张脸陷在黑色的发丝里,发丝下那双眼清明得很,恩的应了一声。

      这算得上他的第一次,没什么值得回味的,过程甚至有些无聊,可能他的耐力太过,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一个缺点。

      面对这般剖心话语,他反应还是如此淡漠,不咸不淡的评论两句,可见沈俞这个人不但坏,还挺渣。

      不过沈俞不介意自己这样渣,没心没肺,便是看见别人哭,也不会心慈手软,这样对于他这个阶段来说,实在方便得很。

      等到后来发现身边床伴/兄弟/朋友蓦然变化,有的没了命,有的没了权。有的命还是沈俞亲自动的手,没办法,太多人等着看他出丑,所以他必须做出点事来证明点什么。碰的一声,记忆里也仅依稀记得血溅到身上是温热的,他有段时间还喜欢这样的温热,喜欢而已,不会无缘无故就为了这样的喜欢就做什么,他不是什么嗜血的变态。

      在他面前哭过的人很多,哭爹哭娘哭妻哭子....鼻涕眼泪齐下,那时候沈俞想什么来着?哦,对了,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这个表情太丑了。

      太多太多,时光漫长,他身边的事、人都太多。都是些可有可无,他连名字什么的都记不上,自然连低头看上一眼都觉得欠奉。清理干净很麻烦,他十三岁开始,二十岁结束,七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够让他从笑得无辜到喜怒不形于色。

      不过喜怒不形于色都在于事业上,在平时生活中,沈俞到底是有了和他的皮囊相匹配的优雅。

      西装革履,发丝整齐,胸前的手帕露出一角。

      和他相处过的人大多会喜欢上他,在很短的时间里。绅士,幽默,水一样的方式让人觉得温暖。

      更遑论他是一个连手指尖都显出细腻美丽的人,很少有人不喜欢,或者说很难。薄唇红艳,张合间隐约露出的洁白牙齿,眼里水光流转,里面若有若无的深情。当然他不是滥情,他只是专注看着眼前的事物而已,即使眼前是个茶香四溢的杯子,他眼底仍旧会如此。可是别人不知道,总以为他眼底的深情独一份,并为此赴死也甘愿的地步。

      那么一想,他这二十年实在是太像一种人了,就是影视上书里描写的大反派。而反派到了最后都要得到正义的制裁。

      沈俞回忆至今得到那么一个结论,就觉得现在的发展确实合情合理。所以他现在还没吃下自己那份蛋糕,享受他的生活,就莫名其妙的被所谓正义即系统,开始了另一个旅程。

      让他的意识在别人的身体上开始旅程,还有任务,办不好就不能回去吃‘蛋糕’,还要连意识也要被抹杀掉。

      拒绝的机会有也相当于没有,真是叫他哭笑不得。

      苏醒的感觉使得沈俞从回忆中回神,睁开沉重的眼皮,头脑胀痛,忍不住发出沉闷的唔声,伸手揉了揉鼻梁。

      那股子胀痛传来同时,也相应的让他脑子里多出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是一段过往,不属于他的过往。以及这段旅程的名字:【末日曙光】。

      末日曙光?沈俞在胀痛里略略把旅程的内容看了一遍,发现是一段爱情故事。男女主打丧尸升级打败丧尸王让世界和平的爱情故事。

      好在沈俞虽然是个顶忙的大坏人,但是平时也有看书的时候,本是对这故事内容不感兴趣的跳跃颇多,不过眼下看过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地方难以理解。

      他这身份这爱情故事里出现得不多,定位却也是个坏人,一个出现在男女主面前不久就炮灰了的坏人。可有可无的把死法浏览了一遍,看了一眼任务。他半闭着眼睛,揉捏着鼻梁,等脑子的胀痛缓解,眯着眼睛打量眼前陌生的一切。

      格外洁白的天花板,白的墙体,还有散着白光的白炽灯,纯白仿佛是这里唯一的颜色,撑起身子半坐,喉间苦涩,身上仍旧是一身白色的工作服。

      发现远处的视线模糊,习惯性从床前拿起眼镜戴上,视野才清晰了起来。

      是实验室的模样,不远处是一排连着的白色柜子,柜子上罗列了一堆透明的瓶瓶罐罐,有的还插了透明的管子,看起来是相互联系的。凌乱的瓶子有的装了东西,或大或小,形状怪异,远远看去不约而同让人感到毛孔悚然。柜子旁立着一块等人高的黑板,板子上挤满了一长串的数字,在结尾的等号画了个大大的叉。

      柜子上凌乱的摆放,黑板上写的数字,都是这身份的原主做的最后的实验。他历经无数次的实验结果证明出来,病毒不存在治愈的希望,同时具有极强的繁衍性。

      只需要通过血液传播,快则数秒,慢则三十分钟,就能把一个人轻易的摧毁。可见把原主定位为坏人不是没有道理,看此就能明白末日的源头就他了。

      原主是个天才,沈俞承认,只是不认同对方认为的极致美学是人类灭绝。毕竟,这对比他来说疯狂多了。况且,死人可不算什么美学。

      不过可惜的是,他还要顶着这么一个身份参与其中。

      沈俞坐在床上,目光所及之处便会在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对应的信息,陌生感很快变作熟悉,倒像是他真的在这里生活过似的。即使有这样失真的感觉,沈俞仍旧清楚的分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区别,除了名字相同他和原主没什么一样的地方,前途无量的研究员和私生子,这期间的遭遇便大不相同。放任自己在记忆中过了一遍。

      身子的无力感渐渐消退,过得差不多,眼底难得起了丝波澜。

      这段新旅程,不太适合吃饭的时候想起。四溅的血肉,腐臭,斑驳的地面,当然这些对比原主手下的实验还是显得小儿科。沈俞见过很多的死人,死得那么痛苦那么离奇的方式,原主人做出的实属头一份。对同类下手,并且死不悔改,甚至沾沾自喜的态度,连带着死去都能那么平静。

      喉间的苦涩恰巧把涌上的反胃压下,或许是坏人的共通性,沈俞接受记忆,适应得比想象要快得多。

      发白的面色恢复了血色。原主对此的看法不但不恶心,相反是异常钟爱,沈俞虽然做不到面对吃饭,但是想来看到不会有问题。这般出神半晌,下床花了几分钟,饶有几分兴致的把白色柜子上的瓶瓶罐罐把玩了一遍。

      因为一身实在不太居家,于是他脱下工作服和西装外套,只剩下里面一件白色衬衣。然后是和原主人一样开始日常的洗漱和做早饭。

      喉间的苦涩在温和的牛奶作用下只余下香甜,满足的眯了眯眼睛,让舌尖回味,沈俞细长白净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面包开始细嚼慢咽。

      等吃完早餐,时间显示九点钟。

      早餐后在沙发上消了消食,有些困倦。沈俞枕在沙发上眨了眨眼,对了对时间,发现自己并不能休息。因为再晚些,他的任务目标或许会因为饥饿而把事情变得更加麻烦。想着赶紧把事情办好回来补眠,站起身套上搭在凳子上的工作服,走到白色柜子前翻出一罐药水。拿了只小型注射剂,第一次实行,有些新奇的生疏,生疏却也只是半秒,注射剂插进药水里,吸了半管,套上蓝色保护套放进工作服的口袋里。把药水放回柜子,关上。沈俞走到自控门上对准瞳孔,认证身份成功,在清脆的滴声中走出房门。

      洁白干净的走廊,白炽灯照亮每个角落,只是安静太过,让他不重的脚步声显得空灵又单调。

      走廊两旁一扇扇透明的玻璃门紧闭,门里挂了半张蓝色的帷布,里面没开灯,漆黑一片里由着走道的白炽灯淡淡白光照进,让人瞧见期间零星的痕迹,反光的不锈钢支架上黑色的污点、半只像是人手的影子,断跟的红色高跟鞋....

      记忆里红色高跟鞋的主人留有一头金灿灿的卷发,能在阳光下泛出一层白色薄光,红艳的嘴唇扬起,蓝色眼珠深情又明亮......沈俞收回目光,在安静的走廊继续行走,路过一扇扇的自动门,按了两遍密码和瞳孔识别,才到了目的地。

      足有篮球场宽的纯白色房间,灯光比走廊显得昏暗许多。中间剩出一条算上空旷的走道,两旁规则的摆放足有两米高的圆柱形透明玻璃,一眼望去整整齐齐,却因数量过多而密密麻麻的,让人乍眼望去不由得心底发寒。更不要说每个圆柱形透明玻璃里面的浅色液体还都浸泡着一团黑色物体,尽管那黑色物体如此安静没有生气,但在暗淡的灯光下影子长长,显得格外的诡异。

      沈俞白色的工作服在昏暗里打眼的很,一路走过来,所看到所触及的,都是他二十年前不曾接触的,心下只是觉得诡异。但害怕却也没有,害怕大多是因为未知,而得到记忆的缘故他也算是知道,害怕记忆不是他的性格,所以现下仍旧是平静的模样。看来他还有个优点,便是适应得很好。

      走得深了,走道旁一排排圆柱里的黑色物体渐渐变大,黑色的表面鼓鼓囊囊,起伏出不规则的鼓点,鼓点或黑色或半透明,有些透明的还隐约窥见黑色表面下原来并不是黑色,而是红色,丝丝红色蛛丝般纠缠细细流动,说明黑色物体开始具备生命特征。但具备也仅仅是具备,沈俞心里知道这些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是目光在鼓点上拂过,还是感到不舒服的收回目光。不远处出现的白墙告诉沈俞这段路开始临近尽头,身边的黑色物体开始具备人的形貌,鼓点消失,分明出四肢,有几具露出的面容在晦暗灯下还显出精致的轮廓。

      沈俞在那些圆柱走过,圆柱里团着的物体影子越过玻璃淡淡的投在他身上,又掠过,和白墙没什么分别的脸色在灯下绰约,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一个破碎的圆柱前。

      里面的液体已经干透,在地上留下淡薄的浅白色痕迹,满地玻璃碎片闪着晶莹的亮光。额前的碎发落在眉上,几丝痒意,沈俞抬了抬眼镜。在没有他的脚步声之后显得格外死寂的空间里,似乎还真晚了的想法,听到了一声细小的啃咬声浮起了半点希望。并不遮掩的,像是野兽撕咬猎物的声音。

      抬头寻声望去处在不远处的弧形白色桌子。桌子处在角落的灰暗处,灯影交错显得那处更加的幽暗,却不难发现纯白的桌子边缘染上的大片暗红水迹。

      沈俞当然知道那不是水,而是血。

      一直算得上平静的沈俞此时难得有几分紧张,手伸进口袋,指下冰凉的注射剂让他的躁动的心情平缓了许多,迈着比之前更轻的步子走向桌子。

      啃咬声在耳边渐渐变大,清晰,仿佛近在咫尺。沈俞黑色的皮鞋踩在那汪暗红,荡起圈圈不明显的涟漪,发出小小的啪嗒声。一直近在咫尺啃咬声倏然停止。

      沈俞顿了顿,没停下步子,略走几步,蹲下身,白色的工作服一角从腿侧划下,落在暗红上,白色染了红,分明得很。然而沈俞没注意,低头直直的和桌子下的人打了个照面。

      黑暗,却又尚算有些亮度,朦胧的阴影把桌下的人拢上一层暗影,面目模糊,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依稀分辨出面容稚嫩。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到了,此时缩着身子保持着抓着比他大上一倍不断流出液体的某物肢干啃咬的动作,嘴搭在那团物上,眼睛圆亮,显出一丝迷茫的神态。

      和系统给的信息相符,初时的实验品对他没有攻击性。

      对方尤圆睁着眼睛,黑色的眼珠子湿漉漉的,带着呆呆的迷茫,浑身陷在黑暗里,隐约轮廓单薄纤细。这模样,实在有些像他年少时在路边看到的被遗弃的小狗,连雨下发抖的身躯和湿漉漉的眼睛也那么的相似。

      小狗吗?对比自己的任务似乎也差不多可这样形容,沈俞想到此,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不是笑着,但冷峻的面容因此松泛出一丝柔意,一手仍在衣兜放着,一手在身前伸出。拇指在上四指在下,松松的,是个邀请的动作。声音有些冷淡的从薄唇下吐出,“来。”

      冷淡,却又轻轻,好似有些温情。

      伸出的手白皙细腻,姿态,微曲的弧度,仿佛艺术家精雕细琢出的艺术品,指尖都透出一层薄光。晦暗的光线下,无端诱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父亲大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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