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的青春》云归泥

2、亦如初见？

　　顾小满看着慵懒靠在沙发上看杂志的男人，心里想：这么多年不见，腿还是这么长。

　　这时候，就听见黎苗在里面喊：“小满啊，过来一起试礼服啊。” 顾小满起身，朝黎苗走去，路过陈莫阳的时候，就听到他低声问：“你还在国外念书？” 顾小满微微侧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进了试衣间以后，顾小满这才咬牙切齿的问：“姐姐，你怎么不早跟我说！”黎苗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李莱突然跟我说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顾小满看着黎苗那脸讨好的笑，也不好说什么，没好气的回：“我的礼服呢！”黎苗赶紧把放在椅子上的礼服给顾小满，说：“快试试，你穿上肯定好看！”顾小满哼了一声。
　　等两个人都选好了，黎苗兴高采烈的拉开试衣间的门，给外面坐沙发上闲聊的两个男人看。李莱眼睛都看直了，说：“我老婆怎么这么好看。” 说着就走过去，拉着黎苗左看看右看看，边看边夸，夸的黎苗脸都红了。顾小满站在旁边，满脸笑意的看着这两个腻腻歪歪的人，心想：真好啊，他们俩感觉都没变呢。

　　“你怎么没试？”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本来坐着的陈莫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顾小满的身后，顾小满默默的往前站了一点，头也没有回，说到：“合适就好了。”陈莫阳没有说话，顾小满也懒得回头看他的神色，哼，老娘现在才不在乎你。顾小满感觉到后面的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不想看我，还是不敢看我？” 顾小满愣住，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彷佛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一样，陈莫阳走回沙发，好像那句话是自言自语。
　　顾小满回头看他，他好像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直盯着面前的小茶几，感觉到了顾小满的目光，抬起头，冲着顾小满一笑，笑的无奈又纵容的。顾小满的心立马扑通扑通，像装了马达一样越跳越快。顾小满转过身，手摁在胸口，彷佛这个动作会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但是跟没有用。顾小满忿忿的想：他肯定是故意的！
　　等什么都搞定之后，顾小满想找借口离开，便说：“我先走了，想逛一下。”黎苗刚想说我陪你，就被李莱抓住，说：“我们还有事儿，要不让阳儿陪你去？”李莱讨好的笑着说，顾小满怔住不知道回什么好，黎苗瞪了李莱一眼，刚想说什么，就被李莱拽走了。一下子，店里安静下来，剩下顾小满跟陈莫阳尴尬的站着。陈莫阳看了顾小满一眼说：“走吧，你不经常回来，我带你转转？” 顾小满抬头看着他说：“不用，我直接回家就好。”说完，转身就要走，陈莫阳拽住她胳膊，低声说：“那我送你？” 顾小满刚想说不用，那边陈莫阳自顾自的说：“我送你吧，这边改了好多，你不熟。” 顾小满没说话，下意识点了下头。刚点完头，恨不得扇自己一下，干嘛呀！他一温柔你就又没底线了？！

　　这边，黎苗正跟李莱生气，“你怎么拦着我呀！你不知道。。。”还没说完，李莱无奈的回道：“我能不知道吗？那你不知道当时阳儿什么样儿嘛？他们俩的事儿咱们根本插不上手，刚才阳儿跟我说了半天让我拦住你，他有话要跟小满说。” 黎苗瞪大眼睛，反应过来，迟疑的问：“那。。。这是对小满还有意思？”李莱叹口气，说：“谁说没有了呢？”

　　“你家地址没变嘛？”陈莫阳朝后问，顾小满本来想坐在副驾驶，后来一想，副驾驶太暧昧，一点让他误会的机会都不能有，就坐在后座。“嗯。”顾小满不想跟他多说话，答应完了，就看着窗外。

　　他们的故事是要从2008那一年开始说起。
　　2008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单从顾家说起，就有两件大事。第一件，顾小满考上了市重点中学；第二件就是，顾妈妈要带着再婚的老公，儿子搬回来了。
　　顾小满知道她妈妈要搬回来的时候，她还在黎苗房间里躺着吃冰淇淋。顾小满接完电话，跟黎苗唉声叹气的说：“我家大佛要回来了。”黎苗一下子坐起来，惊讶的说：“你妈搞定你那个哥哥了？” “看样子估计是搞定了。” 黎苗不可思议的说：“看不出来啊，你家大佛本事不小啊！”顾小满心想，这就是为啥叫她大佛啊！
　　“不过啊，你家那个哥哥看着可不好惹，可别跟你上一个中学。” 顾小满叼着冰糕棍说：“不能吧，我听我妈说，他学习不好的。” 黎苗抽走冰糕棍，随手扔在垃圾桶里，回头说：“那可不一定，万一你妈给他弄进去了呢。”顾小满撇撇嘴，没说话。黎苗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行啦，挺好的，你妈妈都要回来了还这么唉声叹气的。” 顾小满抬头看着黎苗，说：“就是因为她要回来了。”

　　其实，顾小满一直是怕她妈妈的。从小，都是她妈妈压着她去上课外班。上了小学，也是坐在顾小满的身后，盯着她写作业。小的时候数学题，错一道，就要被打手心一下。跟顾爸爸离婚之后，更是全部身心都在顾小满身上，顾小满那时候觉得喘不过来气。刚离婚的时候，顾爸爸妈妈的关系还没这么僵，偶尔顾妈妈还会提醒顾小满带着东西去看爷爷奶奶，毕竟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后来，顾小满不乐意去了。因为每次去完，回到家里，妈妈就会拉着顾小满问，“你爸爸去了么？带别的女人了吗？你爷爷奶奶说什么了？聊我了么？你姑姑说什么了？”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顾小满答不过来。这时候，只要顾小满有一丁点的不耐烦，妈妈就开始冷嘲热讽，“姑娘果然是向着爸爸的，你爸都出轨了你还帮他瞒着，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这样子对我？早知道我就该生个儿子，你爸也不会跟我离婚了，儿子多好啊，顶门立户的，你有什么用？” 顾小满呆呆愣愣的看着妈妈，也不理会她说什么，继续详细的说着在爷爷奶奶家发生了什么。直到顾爸爸再婚，娶了个20刚出头的小女生，顾妈妈就完全禁止顾小满跟爸爸家来往。再后来，就是顾妈妈找到了姚叔叔，那个脾气很好的叔叔，如常所愿的有了个大儿子。顾小满那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她爸会突然不给她妈抚养费了，因为她妈妈曾经跟她说过，要是你爸不掏钱了，我可没多余的钱啊。

　　顾妈妈搬回来那天，天气一直阴阴的。顾小满在单元门口等着。看见顾妈妈招呼着搬家公司的人搬行李，顾小满走上前，说：“妈妈，要我帮忙吗？”顾妈妈好像才注意到她，转过头说：“用不着你，上去吧。”顾小满点点头，刚要转身，注意到车的后面下来一个瘦高的男生，顾小满想，这就是那个儿子了吧。顾小满冲他笑了笑，那男生也笑了笑。等收拾好房间之后，顾小满才第一次正式的认识了下姚叔叔，还有顾妈妈的大儿子姚扬。后来跟姚扬熟了之后，才知道姚叔叔的前妻得癌症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姚扬还很小，姚叔叔独自把姚扬养大。顾小满对姚叔叔的印象就是脾气好，说什么都是乐呵呵的，就算顾妈妈有的时候蛮不讲理，钻牛角尖，姚叔叔也是坐在一旁，笑着哄。顾小满叹口气，莫名其妙的生活要开始了。

　　开学的那天，顾小满跟姚扬一起出门。姚扬上的是家附近的中学，不是重点，但是师资力量还不错。顾小满跟在姚扬的后面，隔着老远，就听见黎苗喊：“小满，我帮你买了早餐。”等走近，才看见姚扬，黎苗讪讪一笑，打了声招呼。姚扬也笑着打招呼，分开之前，姚扬对顾小满说：“那我走了。”顾小满嗯了一声。等姚扬走远了，黎苗才八卦的说：“看着也没那么难搞啊。” 顾小满回说：“我们俩无冤无仇的，那是他爸跟我妈结婚，又不是跟我。”顾小满咬了口包子，嘴巴嘟囔着说。“也是，你快吃吧！可别说话了。”

　　顾小满跟黎苗正好分到一个班，都是重点班。只不过，顾小满是正数第二，黎苗是倒数第二。黎苗还笑嘻嘻的说：“咱俩这么有缘呢！” 顾小满都乐了。进了班之后，顾小满才发现教室了大部分已经坐满了，黎苗回身悄悄的说：“果然是重点啊，这都挑前面坐。” 顾小满推了推她，指着靠窗的那一排说：“那我们坐那儿吧。” 黎苗点点头。顾小满喜欢挨着窗，黎苗就坐在外面。黎苗注意到坐在后面的男生，留着板寸，靠在墙上，翘着二郎腿，眼睛大大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挺嫩的一个小男生故意装不良。男生注意到黎苗，笑着主动打招呼：“我叫李莱，你呢？” 黎苗也笑着回：“我叫黎苗，”指着顾小满说：“她是顾小满。” 顾小满转过头，冲着李莱笑了下。这时候，李莱突然冲着门口喊：“阳儿，这儿！” 顾小满回头。

　　那是她第一次见陈莫阳。高高的男生，背着书包，头发微微有些长，走的笔直。丑丑的校服，他穿起来也莫名的合身。顾小满注意到，男生有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搭配着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微微有些棱角的脸，顾小满想，莫名的性感呢。旁边的黎苗推了推顾小满，然后小声说：“满，你擦擦口水，第一次见人家，就一直盯着。” 顾小满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笑，感觉脸上滚烫滚烫的。男生坐到座位上，顾小满就听见李莱说：“怎么这么慢？” “遇见之前同学了。” 听到声音之后的顾小满，觉得脸更热了。黎苗这时候已经转过头，问：“同学，你叫什么呀？” “陈莫阳。” 男生回道。黎苗接着说：“我叫黎苗，她叫顾小满。” 说完，拉了拉顾小满的胳膊，说：“你打个招呼。” 顾小满转过身，看着陈莫阳带有笑意的眼睛，低声说：“你好。” 陈莫阳笑着回：“你好，顾小满。” 顾小满当时觉得，闹腾的教室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耳边就剩下带着笑意的一句，你好，顾小满。

　　亦如初时见你，我们都没怎么变。可是，我们又好像变的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