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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镜之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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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哭泣的聲音,流水吟唱的聲音,還有那鈴鐺破碎時,全世界最絕美,也最淒慘的聲音......』
其实
他一直都想错了
我要的,是他
不是那两颗没有灵魂的铃铛
即使拥有了铃铛又如何
两颗铃铛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而如今我有了他
那个仿佛七岁就停止生长的孩子又重新获得了灵魂
即使自己编造的理由很可笑
即使自己是为了要让他痛苦才带回了他
我只想,永远永远,
和那个记忆中的小东西在一起...
只要有人能真正需要自己,
真正的愿意.....
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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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月琅不知应该生气好还是庆幸好,因为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银儿确实在,而庆幸的是,他的身边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
可是,他在喝酒,喝闷酒。
青月琅认真地看着眼前那个人儿,才几天不见,他一头潇洒的褐发更长了,快要及腰了,青月琅爱怜地想着,仿佛正感受着那柔柔的触感。
他微醺的举止显得更加狂妄,迷人,看上去就像天神一样,不小心掉入凡间的天神。
练武多年所形成的是自然敏锐的察觉力,让银儿在来人一踏入房门就感觉到了。
“来陪我喝酒。”银儿头也没抬,冰冷的声音。
“钱奴究竟是怎么教你的!还不过来!?”似是察觉门口的人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少年忍不住怒气冲天的再次一吼。
青月琅心里一震 ,他没有忽视那因为酒精而微微颤抖的手,还有那饱含痛楚的眼。可是他不能伸出手去由着自己的心触摸那微颤的肩,抚平那蹙着的英眉。
“.......”即使被误认为青楼女子再加上银儿私自来青楼让他怒气冲天,但是他是头一次看到,银儿那么痛心的模样......为什么...他的银儿会.......
银儿迟迟等待不到陌生的女人替他斟酒,正欲责怪,抬起头的那一瞬,却不知为何震住了.......
银儿伸出手不敢相信地轻抚月琅如丝绸一般的肌肤,他勉强地扬起了嘴角,那抹笑很凄惨,很悲凉。
“难怪,难怪钱奴说什么惊喜,原来是找到了你。”
“你...”青月琅一惊,以为他已将自己认出,眼里闪过寒冰。
“和他一模一样...连看着我的眼神,也那么像。”
“他?”青月琅从他的话里察觉出不对劲,看着他朦胧中带着醉意的眼,知道他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不提他了,我们喝酒。”银儿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绝色的人儿,只可惜.....像是幻觉一样.....
“我走了。”青月琅起身。
他无法再忍受了,银儿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走!不要走~我送给你一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银儿着急地拉住他的衣袖,伸手将右手绕着的红线用力地扯了下来.....
青月琅听着那清脆的铃铃声,他的心,像是突然裂了开来....
他竟然敢........他竟然敢.........
青月琅转过身子,沉默着捡起了那颗小小的银铃铛,不再看那狠心的人一眼,飞奔出房间.....
所以他永远也不知道,那个人儿,怅然若失的样子,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一样......瘫软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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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何时下起的小雨,
淅淅沥沥、凄凄然然。
带着沙场回来还未完全复原的伤,再加上淋了一晚上的雨,
青月琅,病倒了.....
病得迷迷糊糊......
他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那个女人正对着他冷笑......绝美的..却那么令人恐惧....手里拿着闪着恐怖亮光的剪子.......把自己乌黑的发剪成一片一片,然后就站在那张椅子上,伸着长长的舌头,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他,好难看,好丑,全世界都没有见过那么丑的人.......他好讨厌这个女人...他好讨厌叫她皇额娘..好讨厌.......
那个女人离去的那一天,皇阿玛抱着他不让他看,清月宫除了那三个被那女人送走的兄弟以及未被送走的太子和他以外,每个人都哭了,因为连妃据说是宫中最善良,待人最好的嫔妃,皇阿玛对连妃好得不能再好,她死的那天,皇阿玛没有怪这个女人死得那么难看,反而落下了从来不曾轻易流下的泪,当然,他也很难过,因为她死得那么早,尽管以后再也没有人天天打他骂他了,但是他策划多年报复的美梦,也成为了泡影。
七岁的那个白雪茫茫的冬季,那个女人死了。
他小小的身子倚靠在亭子的柱子上,抚摸着那两颗铃铛,看着它们淡淡的亮光。
“他凭什么让我生下你,凭什么!”
“不要喊我娘!我不是你娘!你是狗的孩子!”
“孽子!你是我永远的耻辱!”
“你这个废物!连剑都握不住!和那个男人一样没用!”
“都是他逼的!我一看见你就想到那个男人!你这个畜生!给我滚远点!”
“乖,娘送你两个铃铛,娘摇一下,就是命令你过来,好吗?”
“我杀了你!一起下地狱吧~!我绝对不要再看到你!给我消失~!”
“娘先去了,娘会求阎王爷早点给你解脱,把你也带走的。”
“.........”
她死了!!她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笑天的无际,笑地的无情,笑这个世界的不公,笑这个没用还心痛到不行的自己.......
小小的身子摇晃着,许久许久,他伸出手,触摸自己的眼角。
“这是什么?”晶莹剔透,湿湿的。
“她死了?我还留着这个干嘛?”他把手中的铃儿往宫墙外一丢,毫无顾忌。
铃铛回响着....
像是在哭诉着已被抛弃......
而自己呢?
连她都不需要他了,还有谁愿眷顾自己.......?
这只是一具空空的躯壳,
灵魂,如她所言,早已跟她一起离去。
从这天起,这个七岁孩子那颗小小的心脏,就忘却了该如何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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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时,唯一的出宫免许,是青月琅主动向先帝提出的。
只有在宫外,他才找到了一丝活着的真实。
被他暗中帮助过的百姓,数不胜数。当时就有人传言三王子是为百姓而降生的。
他的身后总是会跟着一大群人,有些是暗中保护,有些是乔装跟从,包括他年龄相同的贴身小仆,雨瑞。
他常会在农家的小屋停下脚步,看着孩子欢笑地摇着小鼓,追着母亲......
他不羡慕,他有母亲的铃铛......
他轻轻触碰自己的手腕,摸到的只是柔柔的皮肤......
他的小铃铛.....在哪里....
雨瑞每次都会在他身边叹气.......
那轻声的叹息提醒他,那宝贵的东西是被自己狠心抛弃的......
自己唯一的.....
被需要过的证明.......
回皇宫的路上,他冷冷地看着这残忍的世界....
他厌烦所有的一切......
他想去找她......
他轻笑,带着些自嘲......
果然,她的诅咒降临了.....
“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
“这声音....”他浑身一颤,狂喜和不可置信充满了整个身体。
“王子.....?”雨瑞也停下步子。
“这个声音.....是我的铃铛!”
“王子,你没有听错吧。”世界上铃铛数不胜数,他的主子不是想铃铛想疯了吧。
“不会听错。”他低下头,闭上眼睛细听。
他怎么会听错?听错的话,会有很恐怖的惩罚等着他......
“快给本王找.....!!”听着铃声渐渐轻了下来,他焦急地吼道.....
“...是!”
众人都开始找了起来,可是又不知道在到底在找些什么.......
“王子!王子!找到了!你快来看!!”雨瑞的声音从一个小巷子传来。
“.......”
站在那里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永远不会忘记。
这是一个孩子,或许别人会称他为小乞丐,但他不会,因为一个乞丐,不会有这么美丽的褐发,不会有这么白皙的皮肤,更不会有那么漆黑凌厉的眼眸,也绝不会有这么毅然狂妄的姿态,即使全身都是破烂的衣着,却难掩一身的尊贵和霸气,更何况,他居然在对着自己笑.......笑得那么单纯,肆无忌惮.......
从小到底,没有人敢这么看着自己,也绝没有人看着自己的眼里不含一丝杂质。
“居然敢偷王子的东西,你这个臭乞丐!!”不知道的侍卫只看了看情形,就狠狠地在他面前打起那小东西来.....
他冷冷地看着,王者般的眼神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服气地挣扎,甚至抡起小拳头回打,可惜那年幼的身子,再怎么努力,最终还是只能挨打......
渐渐地,孩子的嘶吼声轻了下来,挣扎也变得越来越无力,侍卫停了下来,用力地扯着那被孩子藏在胸口衣衫力的铃铛....可是怎么,也扯不下来.....
他的眉头蹙起,示意侍卫住手,他走到那小小的蜷缩的身子身边,用力地踹了踹那软软的身子,依然是毫无动静......
“拿水来。”
“是。”前面那个侍卫。
“王子。”本以为主子会马上制止那个侍卫的,毕竟主子是那么疼惜穷苦的百姓,果然是母亲的铃铛导致他失去理智了吧,雨瑞轻轻颤抖着看着此时无比残忍的主子。
“还用我教你吗?你刚才不是做得很熟练吗?”他寒寒地说着,即使声音还带着无法隐藏的稚气,但已经轻易地能震住常人的心跳。
“是。”
“哗.....”倒下去的水顺着那身子流下,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塘......
“.....咳咳”那小东西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
“给我。”
“不要。”那小小的身子防卫地一缩,脸上却毫无恐惧,当双目碰触的那一瞬,他胜利般灿烂地咧开唇..........
“.....”他不由自主看着那笑,一瞬间,愣住了.......
“.......王子....?”
“你,把他扛起来。”他指了指那个侍卫,“如果他还死了,你准备好。”
“.....?”侍卫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大人指的是什么,却也不敢直接问。
“你的头。”
他寒冽的眼神让那个刚刚还得意忘形的侍卫立刻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看看那两颗重回自己手中的铃铛,再看看那小东西,在那小小的水塘中映出了他的容颜,那么绝美,那么动人,但却一直,不曾有过存在的必要。
这是,什么样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