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豆腐 ...
-
果不其然，回到顾府，顾唯风将东方白一摆出来，顾阿姆便没有多加怪罪于他了，只是再次警告他，以后不许去那烟花之地。
顾唯风连连点头保证，至于遵不遵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待顾唯风走后，顾夫郎将徐嬷嬷招来问了个详细，才知两人还真在香竹楼小酌了几杯，倒是白哥儿的表现，让他有些惊讶到了。
回到清风苑的东方白揉了揉额头，双眼迷蒙，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薄薄的一片红霞，显然是一副醉态。
他也没有想到，这原来的东方白似乎从未喝过酒，酒量竟如此的差，几杯清香的桃花酿也能让他染上醉意。
“少夫郎喝杯茶，解解酒吧。”红菱献上一杯热茶，担忧的说道。
东方白嗯了一声，也觉喉咙有些渴，连着喝了几口，放下茶杯，在桌边用手撑着脑袋闭上眼假寐了起来。
红菱瞧着自家少夫郎的状态，皱了皱眉，小声的犹豫道：“少夫郎，现在时辰尚早，要不您去床上歇一会儿吧？”
东方白半睁开眼,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就小憩一会儿，你先退下吧。”
红菱无奈点点头，“是，少夫郎。”
顾唯风回到书房，自从成亲当日，他便从正厢房搬到书房休息了，贴身服侍的几个下人都被他警告过，所以顾老爷顾夫郎和其他下人都不知道两人压根儿就未同房，还在成亲当日便分房而居。
坐在软榻上，顾唯风拿起先前看的一本杂书继续看了起来，然而没看几页便失去了兴趣，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白哥儿现在在做什么？那桃花酿虽味道清香，但后劲儿却不小，可有不适？
想来想去，心中越发烦乱，将手里的书往桌面一扣，起身向正厢房走去。
红菱和绿荷正守在屋外，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今日在香竹楼发生的事情。
并未一同前去的绿荷捂住嘴，却依旧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一双眼充满了崇拜之色，“少夫郎真是太厉害了。”
红菱用力的点了点头，“可不是！那个青韵完全不是少夫郎的对手！”
绿荷撅了撅嘴，不悦道：“那个青韵实在是太讨厌了，简直不知廉耻！少夫郎这么好，少爷为什么还要去那种地方？”
红菱沉下脸，轻敲了绿荷的脑袋一下，“不能妄议主子的事知道吗，要是被人听见了，打你二十大板。”
绿荷嘻嘻一笑，并未被吓唬到，反而抱住红菱的手臂摇了摇，一双大眼睛望着他撒娇道：“红菱，你就跟我说说嘛，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听见的，好不好嘛？”
红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正，将绿荷的手拂开，低喃了一句：“少爷来了。”
绿荷吓了一跳，与红菱齐齐低头行礼，“少爷。”
顾唯风点点头，正准备推开门扇，伸出的手一顿，扭头问道：“你们少夫郎可在？”
绿荷乖巧点头，“在的。”
红菱却是微微皱眉，“少夫郎似乎醉了，正在小憩，少爷您还是去看看吧。”
少夫郎又不肯去床上休息，若是染上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红菱的话让顾唯风有些疑惑，但并未多问，放轻了动作推开门，走了进去。
绿荷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俏皮的对红菱吐了吐舌头，倒是没有再问刚才的问题。
屋内，东方白撑着脑袋小憩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趴在桌面，顾唯风一进来便看到这幅画面，微微皱起了眉头，怎的在桌边就睡着了？若是受了凉就不好了。
想要将人推醒，手掌在距离东方白还有一指远的地方却停住了，目光落在了那绯红的脸颊上，不同于醒着时的清冷，睡着的白哥儿更多了几分平静与纯真，特别是那红晕，让他想起了三月的桃花。
忍不住曲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好滑……
再一下……
最后一下……
美好的手感、紊乱的心绪，让顾唯风没能停得下来，直到似有察觉的东方白皱了皱眉，才蓦然惊醒，猛地收回了手。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带着恶作剧被抓住般的窘迫和一种莫名的情绪，顾唯风紧张的盯着东方白的眼睛良久，见他并未醒来，不由松了一口气。
俯下身来，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又贴心的捏好被角，这才又放轻脚步退出了房间。
门扇被关上的一刹那，本应在熟睡的东方白睁开了双眼。
其实他在顾唯风进屋那一刻就醒了，身为曾经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他的警觉心怎么可能任人近了身都未发觉。
听见屋外那人对红菱绿荷二人吩咐道：“少夫郎睡着了，不要打扰他。”
东方白摸了摸脸，轻哼了一声，登徒子。
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变得昏暗，明显错过晚膳了，东方白蹙了蹙眉，唤了一声：“红菱。”
门扇被推开，绿荷走了进来，小圆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少夫郎，您醒了，红菱去厨房了，绿荷服侍您穿衣。”
绿荷纯真活泼，看起来不着调，但做起事来手脚利落，不然也不会被安排来服侍东方白了。
东方白坐在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绿荷刚把床榻整理好，红菱就提着一个偌大的食盒走了进来。
“少夫郎，您醒了。”红菱打开食盒，一边往外将食物一一拿出，一边笑道：“少夫郎，少爷知道您错过了晚膳，这是他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备下的。”
绿荷在一旁哇了一声，“少爷对少夫郎可真好。”
东方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打趣道：“羡慕了？改明儿我便替你寻个相公如何？”
绿荷连忙摇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绿荷还想服侍少夫郎一辈子呢。”
东方白轻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往桌上一看，菜肴都是些清淡的，倒是符合他的口味。
另一边，顾唯风正在顾老爷的书房里，一脸苦闷，“不是吧爹，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事儿了。”
顾老爷一本正经：“成家立业，如今你家已成，也该是立业的时候了，之前你说你还未及冠各种推脱就算了，现在不行。我和你阿姆商量过了，东街那家铺子先给你练练手，明日我便带你过去。”
“不要啊爹，你看您还年轻着呢，起码还能多管二十年，我二十年后再学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顾唯风一脸真诚的希望自家正值壮年的爹能够收回这个决定，他还没有玩够呢。
顾老爷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摇头，“不行。你明日若是不跟我去，就断了你的月例钱，这是你阿姆和我共同的决定。”
没月例？
顾唯风怂了。
他一向花钱大手大脚的，也没存下多少私房钱，这俗话说得好啊，有钱吃香喝辣，没钱寸步难行。
向银两低头，“好吧，我去。”
顾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家铺子生意不太行，若是亏了也不必自责，若是盈利，都归你。”
顾唯风撇了撇嘴，这算是打一棒给一个甜枣吗。不过盈利的钱都归他，这句话他记住了。
次日一大早，用过早膳，顾唯风便跟着顾老爷出了门，他知道自家是做布料和绣品生意的，其中以绣品为主，布料为辅，因此顾家的产业除了一家染布坊和一家秀坊，还有几家布庄和绣品铺子，但是他却从未跟着父亲去巡视过，因此也不知这些地方在哪。
顾唯风从小天资聪明，顾老爷与顾夫郎便不免宠溺了些，只要性子没长歪，其他能忍让就忍让，这不想理会顾家产业的要求也是其一。
说来也奇怪，别人家的嫡子巴不得从小就插手自家的产业，而顾唯风却想能不管就不管，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整个一纨绔子弟的形象，偏偏他是顾老爷唯一的儿子。
从今天开始，从小欠下的，都会被补上。
顾老爷带着顾唯风将安远镇上自家的产业全部走了一遍，带顾唯风认认门，也让秀坊、染布坊、铺子里的师傅认认人。
最后，才来到东街的布庄铺子。
顾唯风看着周围的环境，布庄在正街一条名为梨花巷的支巷里面，并且不在头而在尾，平日里进来走动的人甚少，若不是顾家布庄多年的名声，估计都不会有人进来这里买布。
“我说爹啊，这个位置不行，太偏僻了。”顾唯风摇摇头，又看了看布庄简单朴素的装扮，无精打采的掌柜，再次摇头，“铺子也不行。”
顾老爷敲了下顾唯风的脑袋，“你这不是废话吗。”
语罢，他满眼回忆的看着眼前这家略显破旧的铺子，“当初我还是个穷小子，在这家布庄做工，你阿姆毅然决然的跟了我，我觉得不能让她过一辈子苦日子，在这家布庄经营不善的时候，用你阿姆的嫁妆，将这家店盘了下来。虽然后来我千百倍的将他嫁妆补上了，但仍觉对他多有亏欠。”
“你阿姆模样好，手艺好，做出来的成衣和绣品都十分受欢迎，后来一家布庄变成了两家，三家，再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秀坊，我便再未让你阿姆动过手。不过啊，你小时候的衣裳你阿姆还是坚持自己做的最好。”说到这里，顾老爷不由摇头失笑。
“这是我与你阿姆的第一家铺子，所以就算生意不好也并未选择关门，现在，它成了你的第一家铺子，风儿，你可要好好待它。”
宽大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肩上，顾唯风觉得仿佛有千金重，压得他心里那些散漫的小心思全都没了。
看着父亲充满了回忆和笑意的眼睛，郑重的点头，“爹，我会的。”
顾老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带着顾唯风走了进去。
见有人进来了，正在打瞌睡的中年掌柜抬头一看，瞬间清醒了，急忙走了过去，弯腰行礼，“老爷。”
顾老爷嗯了一声，介绍道：“这是我儿顾唯风，你们少东家。”
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小的张发财，见过少爷。”
顾唯风一声轻笑，“张发财，呵，这名字倒是讨喜。”
掌柜笑眯了眼，“都是父亲阿姆取的好。老爷和少爷今日来是？”
“孩子大了，该带出来练练了，从今日起，这家铺子就归风儿管理，除了每个月的账本多给我一份，其他都问你们少东家，由他决定。”
掌柜一番惊讶，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点点头，“是，老爷，小的知道了。”
既然决定将这家铺子放手给顾唯风，顾老爷便没有理会太多，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便离开了，而更为详细的，由掌柜来介绍。
顾唯风坐在里间，让掌柜拿来账本看了看，发现这家铺子的支出与盈利在前几年就持衡了，随着安远镇上的布庄越开越多，最近两年，这家铺子一直都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每年顾家都要额外分出一笔银两来进行补贴才行。
难怪爹说亏了也没什么，依照现在这个状态，再亏也亏不到哪去。
“那平日里可还有人来？哪种布卖得最好？哪种最差？来的人大致是什么年龄段的？”
顾唯风整理了一下思绪，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回少爷，平日还是有人来的，但是极少，经常半日不见一个人，粗布要好卖一些，一个月能卖出两匹，锦缎却是无人问津了。不过相对于布匹，绣品倒是每个月能卖出十来幅。还有……”
听掌柜详细介绍完，顾唯风啧了一声，眉头紧锁，他这不着调的都能看出，这铺子一个月的销售量还不如其他铺子一天的销售量呢。
手指轻敲着桌面，这该如何是好呢。要将这铺子转为盈利状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接手铺子的第一天，顾唯风便被难住了。
而此时，东方白转了好几条街，才终于找到一家兵器铺子，里面种类繁多，小巧至匕首、小刀，大至长剑、弯刀、铁斧，但仔细一看，虽做工还算不错，但皆达不到东方白的要求。
说白了，就是他都看不上。
五大三粗穿着短打露出半截毛胸膛的兵器铺老板朱三皱着眉，“我说你这小哥儿，买这些玩意儿做什么，打打杀杀可不是你该做的。”
东方白还未出声，红菱先不干了，“你这汉子怎么说话的，谁要打打杀杀了，还不兴别人买来玩耍或者送人吗？”
“嘿你这小哥儿怎么说话的，那你们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啊？”朱三插着腰，粗犷的声音配上壮硕的身材，显得十分凶悍。
红菱也不是个胆小的，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敢打人不成，正要开口，东方白道：“红菱，走吧，都是次品，没一件能看的。”
“站住！”朱三不乐意了，沉着个脸，“我这铺子开了不说十年也有八年了，还是第一次被小哥儿说都是次品，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离开半步！”
东方白轻笑，“意思就是，也有不少汉子说你这武器是次品咯。”
朱三一噎，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东方白转过身，取下挂下墙上的一把长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摇了摇头，一手捏着剑柄，一手捏着剑尖，在朱三和红菱惊讶的目光下，慢慢的弯曲起来。
只见长剑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片刻之后，叮的一声轻响，长剑竟然断成了两截。
朱三不可置信的看着东方白手里的断剑，“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就算他这长剑质量一般，也不可能被一手无寸鸡之力的小哥儿徒手掰断啊！
目光呆滞，怀疑人生。
东方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若是换做别的哥儿当然不可能做到，只不过他用了一点内力罢了。
“走吧。”
“等等！”朱三再次出声叫住了两人。
东方白侧过身，微眯的双眼露出锐利的目光，“还有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豆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