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斩雷霆 ...
-
“别怕。”师兄冷冽的声线带着令云疏心安的沉稳。
这样的场景过去发生过不止一次，云疏依稀记得上一次他突破大境界时，大师兄设置好防御阵法，将他安置在最安全舒适处，安慰好害怕的云疏之后这才持剑冲向雷霆。
那时候云疏还小，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如今云疏已经长大，能独自猎杀妖兽完成宗门任务，他也是时候从师兄的保护中成长起来。
“大师兄，雷劫之前我已做足准备，这一次就让我自己来吧。”云疏平静地拒绝了师兄的好意，站到师兄身前。
大师兄沉默片刻，轻笑道：“好。”
他将大师兄放入他储物袋的仙剑取出，握紧，朝着雷鸣最响亮与密集之处飞身上去。
“轰隆隆！”
雷暴嘶吼着在云疏耳朵边炸开，裹挟着毁天灭地般的灵力波动直往云疏身体袭来，他飞行的速度骤减。
仅是一击便击穿云疏设置好的防御阵法，好在云疏身上法宝众多，那雷霆只是声势浩大，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轰隆隆！”又是一道天雷劈下。
云疏周身法宝碎裂了大半，雷云与劫灰将他的感知力彻底屏蔽，他持剑的手一紧，却并无退缩之色，灵力汇聚提升速度，往那最危险之处飞身冲过去。
“轰隆隆！”第三道天雷降下，这一击将云疏所携防御法宝尽数损毁，连兽王鳞甲所制成的法宝也在这几乎毁天灭地的一击中被劈开一处。
剧烈的疼痛如暴雨般倾泻在云疏身上，在他左肩至后腰处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痕，并将他自云端击落。
云疏在坠地瞬间念动咒诀，这才安全落在地面上，此刻第四道雷霆轰然落下！
防御手段尽失，试图寻找雷霆准确位置，他后退一步，全然不顾背后那道几乎将他身体劈成两半的焦黑伤痕，驱使着灵力一跃而起，取出双眼中被他刻满禁咒与不可控灵力场的义眼，灵力场疯狂吸收着能吸收的一切灵力，在极其不稳定的状态中被天雷打破其内平衡。
在天雷即将接触到云疏身体的前一刻，剧烈的爆炸几乎将山脉炸成焦黑的平地。数个巨型灵力场的爆炸与禁咒的挤压中和掉大部分天雷的威势，余波还是将云疏掀翻并重重砸在地面，留下深数十丈的焦黑巨坑。
云疏此刻几乎血肉模糊，余势不减的劫雷降下绵密的攻势令他血肉碳化。丧失感知里的云疏并不觉得疼痛，只因浑身的骨头都被天雷及爆炸的余波震碎而无力软倒，他咬牙咽下口中鲜血，从丹田处挤压出最后的灵力。
风云激荡，爆炸的余波撕开厚重的雷云与劫灰，令云疏在刹那间恢复了部分感知。所剩无几的灵力疯狂涌动，他念动剑诀，一手握住仙剑剑柄，一手紧握剑鞘。
灭世的雷霆冲破劫灰，带着令万物归于寂灭的恐怖威压自天穹而来，仿佛冥冥中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冷静地灭杀地面的虫豸。
扑面而来的危机感与澎湃的战意刺激着云疏从深坑中站起来，那道雷霆给他的感觉很不妙，他知道这会是最后的雷霆，也是他能否迈入下一个境界的最大考验。
剑鞘动了，在云疏直面最后一道雷霆的关键时刻，云疏终于获得了仙剑的承认。
还有三息，雷霆便将落在云疏的身上。
两息，远处释放灵力震慑着周遭高阶妖兽及修士的大师兄手持长剑，缩地成寸朝云疏所在奔去。
一息，云疏拔出仙剑。
将山脉包裹着的灰黑色劫云被剑气一分为二划开，那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的剑气并未随着劫云的划开而停止，而是在地面留下深不见底的裂隙，并随着剑势蔓延，将远处高耸入云的苍翠山脉一分为二，露出其内红褐色的干燥岩石。
剑锋所过，绵延出长及千里的巨大伤痕，惊得山脉深处传来惊异暴躁的怒吼，连天穹之上厚厚的云层都被剑锋劈开！
阳光透过狭长的剑痕，洒在云疏失去意识的脸上，仙剑焦急地围着云疏打转，直至大师兄将云疏从焦黑废墟中抱出来。
在山脉最深处那些老家伙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得想办法隐藏起来。
……
云疏苏醒在一处山洞里，他的记忆自挥剑迎击雷霆后便戛然而止，目前他的状态很差，大师兄也不知去处。
那雷霆中强大的寂灭之力被云疏吸收了一部分，这力量侵扰了云疏自身灵力对身体的修复，即使进阶后灵力陡增，也无法与之抗衡。
好在碎裂的骨头恢复了大半，血肉经络与皮肤也得到了一定的修复，云疏能想象出来，现在他的样子只能算是初具人形。
这山洞非常幽静，深处能听到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嘀嗒声，却无半点虫豸鸟兽声音。
想来是大师兄已经清理好周遭，只是不知此刻大师兄去到了何处。
寂灭之力在云疏体内横冲直撞，现在云疏手脚俱断，连翻身抬头的动作都做不了。
修为精进后，他的灵视范围不再受到距离限制，可自由延伸出去。
云疏调动大部分灵力与体内寂灭之力抗衡，小部分运转功法开启灵视。
视线不断往上，云疏看到了洞穴的模糊轮廓，其外是一条飞流而下的瀑布，水势顺流遮挡住山洞入口，其外说妖兽山脉出名的星落湖。
没想到此刻还在妖兽山脉之内，云疏连忙收回灵力。
这星落湖是妖兽山脉内外的分界处，过了星落湖妖兽的数量修为凶猛程度陡增。据说山脉妖兽山脉最深处存在可口吐人言变化人身的妖修，云疏曾遇到过，很强。
星落湖东侧有一处修士聚集地，西面是妖兽集群饮水之处，有人族大能与高阶妖修曾在此地大战，战后留下的深坑灌满雨水，便成了星落湖。
只是日月变换斗转星移，曾经的大能和妖修早已难寻踪迹，星落湖却成了妖兽山脉最出名的风景。
云疏此刻所在位置正是位于星落湖东侧，几乎是他收回灵力的同一时刻，大师兄的脚步声便传进耳朵里。
“大师兄？”云疏发出声音，迫切希望得到大师兄的回复。
“嗯。”
师兄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云疏被黑布包裹的眼眶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一丝波澜。
“师兄你看到了吗？”云疏有些期待地询问道，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师兄的肯定。
“看到什么？”师兄沉静回应。
“我……”云疏想要说出来，却觉得说不出口。
自己渡劫这件事本就稀松平常，没什么值得炫耀。
“没事了。”云疏想了想，觉得装作无事发生。
大师兄的关注点并不在云疏的话里，而是放在云疏身上。
他的修为提升了一个大境界，肉身也在天劫的磨砺下愈发强大，但身体的恢复速度却下降到令人担忧的地步。
按照云疏正常的恢复速度，即使这样严重的伤势，不出七天也能痊愈。但现在已经是云疏受伤第九天了，他的伤最多也只恢复了三成。
这还是在大量使用恢复类丹药和法宝的前提下。
师兄对此并未过多询问，只简单描述了下现状。
目前妖兽山脉戒严，无论是人族修行者还是妖修都在大肆寻找那挥出惊天一剑的修士。
“小疏，你是怎么挥出那一剑的？”大师兄忽然问了一句，令云疏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疏试图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可随着时间过去，他对当时的记忆便愈发模糊，以至于根本无法描述。
“我不记得了。”
“你必须想起来，这很重要。”师兄的语气十分严肃。
云疏越是努力回想，记忆就越模糊，数息过后，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大师兄，”他的声音十分微弱，气息也不太平稳，“我想不起来了。”
“小疏，你听好，此事干系重大，若你无法解释会惹来大麻烦。”
师兄的话一句接一句刺激着云疏，他知道大师兄不会骗他，只能强迫自己稳定心神，竭力回想当时的情景。
奈何记忆如同烈阳下的泡沫，再怎么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曾经留下的痕迹。
“师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云疏的声音带着迷茫和恐慌。
“想不起来就算了，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见云疏实在想不起来，师兄也不再勉强，他边安慰云疏，边给云疏塞治疗伤势的丹药。
丹药入口，很快便化为精纯的灵气修复着身体各处的伤口。但盘踞在伤口处的劫雷寂灭之力却如附骨之蛆般阻碍着灵力修补身体。
一来一去的拉锯战中，灵力被最大程度损耗，只剩零星的灵力作用于伤处，聊胜于无。
“师兄，最后那一剑有什么问题吗？”将灵药悉数吸收后，云疏恢复了些许精力，他好奇询问道。
大师兄并未隐瞒，在云疏的询问下说出了实情。
云疏提升大境界时出现的劫雷太古怪了，根本不是他这个境界应该出现的。
同时他面对劫雷挥出的最后一击也有问题，那一击所爆发的修为和灵力波动完全不是云疏一个初探修行之路的小修能达到的。
对此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便是云疏被大能夺舍了，但就云疏目前的状况来看，并不存在被夺舍的迹象。
第二种可能，便是云疏自甘堕落，献祭自身坠入魔道，可即便是魔修，也不可能在短短十数年修炼出能一剑斩断群山的修为。
第三种，则是转世重修，或许云疏前世曾是某个强大的修士，因缘际会转世重修，在生死之际会爆发出前世的力量。
听到第三种情况时，云疏算是明白了大师兄的担忧。
宗门之中，除了大师兄和六师兄，云疏曾经与三师姐的关系也十分要好，师姐非常细心，会教云疏识字，为人处世和绘制符咒。
云疏也会在三师姐带领下去到后山偷偷摘仙果、挖灵药、寻宝矿、钓灵鱼、欺负山中灵兽。
可在云疏十一岁那年，师姐觉醒了前世记忆，原来她是犀鹤玄域大能转世重修，恢复记忆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宗门，再也没有回来过。
时至今日，宗门内还保留着三师姐的宗门印信，只是再也没有启动过。
云疏恨透了转世重修，它将三师姐带去了遥远之地再也没有带回来。
他太弱小了，弱小到不足以令身边的人或者事物能为他停留；但若强大的代价是抛弃今生的一切，重归前世。
他不清楚该作何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斩雷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