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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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季节，花事已了，处处绿荫成海。
秦佳运站在一颗还剩点点残花的槐树下，放眼四顾，不论远近都是深深浅浅的绿，以及忙碌的农人。
她看了此景，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鼻端是浓烈的艾草芳香气味，深吸一口使人精神振奋，能将疲劳全部驱赶走。
这么好的地方，真应该早早过来。这些年天天受困于方寸之间的小院子和几条不长的小街道，将人都养傻了，全然忘记了天地的宽广朗阔。
能够来如愿的来到乡下，说起来也是全在意料之外。
记得是韩婶回来的那天，吃了晚饭后，韩婶与秦娘说到庄子上找人干活的事。她一心想去乡下，自然是围在他们身边打转不肯离开。在说话空隙，又去缠着韩婶，说想到乡下去看艾草长成什么样子了。
韩婶对她虽是百般疼爱，可对她要去乡下一事，一直都是直接拒绝。
听到讨论田地遭灾要多找人手，明白现在忙碌的季节怕是不会带她去了。
可是不能及时去的话，这季的药材怕是要错过了。想想觉得还是再努力一下，又企图打动秦娘子，说：“医书上讲，‘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就是要我们多走动走动，才不会生病。”她一副以理说服人模样，拖着声音对秦娘子撒娇，道：“娘，不如，我们都去吧！”
秦娘子不为所动，听完一笑而过。反问她新学的针法可会了？不会应该乘着春燕做针线时多看看。
秦佳运听完这些话，暗道是没希望了。只能怏怏不乐的走开，翻出鞋面来，跟着春燕学绣花。
韩婶见她不开心，就安慰她，等田地的事情忙完，空了就带她下乡去看看。
再听完韩婶的话，她明白这话是拿自己当小孩子哄，因为接下来天热了，是不会让自己去的 。秋收又忙，入冬又冷，错过这个季节，想去乡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虽无奈，可也只能歇了心思。
第二天一大早，百枝就来找她，询问她可忙？不用猜，就是来叫她去帮忙干活。为了维持表面的邻里和睦，她又去做了免费的劳力，在药铺里待了快一天。
傍晚回家，却看到秦娘子与春燕都在收拾东西。见她回来，春燕笑着说明天和韩婶一起庄子上。让她也快去看看她有哪些要带的东西。
她虽一心想要去乡下，但是对秦娘子这突然的转变还很诧异，忍不住去询问，为什么改了主意。秦娘子脸色淡淡，不豫和她多说。只吩咐让她去看看自己有什么东西是要带到庄子上的。
秦佳运和秦娘子生活久了，对她性格也有些了解，深知此刻娘心中不快。也就不再多追问，转身回了自己房中收拾去了。
后来趁春燕在厨房做饭，她溜进去询问半天，春燕也说不上来具体缘由。只是说白天来了婆媳两人，送了些菜来。在这里吃了午饭后，韩婶当时就说要去乡下过端午了，让她收拾东西。
所以他们到底谈论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因为当时她正忙着买菜做饭，还有一堆东西要洗。
秦佳运见也问不出什么，就岔开了话题，说起晚上吃什么。因第二天要出门，就不在多做饭菜，煮些粥，吃些中午的剩菜和咸菜就行了。
事出突然，在决定去庄子上后，大家就忙碌起来。韩婶先忙着找骡车，还要找老实可靠的人帮着看家，一直忙到天黑才回来。
匆匆吃了晚饭，又仔细的查看哪些是要带走的，哪些是要藏好的，全部准备妥当，已经是大半夜了。
秦佳运虽然对去庄子上的缘由感到疑惑，但对能出门的喜悦之情，则大大的盖过了那一点疑问。所以一大早就起来，精神焕发的跟着帮忙。
既然打算全部都去，吃喝穿戴都是备齐在带走，满满的装了三车，加上送柴来接韩婶的牛车，一共四辆车全部堆满。韩婶又跟左右熟识之人打过招呼后，才锁了门。迎着夏日的朝阳，出了县城。
不提路上颠簸难走，一行人，直快要天黑才到了庄子上。好在此时的季节是昼长夜短，要是冬天，到庄子必定天黑了。
秦佳运人小精力旺盛，在休息一夜后，第二天起床就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一个人将房子院前屋后逛了一圈。
来时，只看到高院大门，细看后才发现这房子占地很大，房子依山形而建，坐西北朝东南。五间的正房，前后三进。地面全部用青石条铺就，整个房子开阔大气。中庭有一株碗粗的银杏，大门不远处一棵桂花比银杏还要粗，此时都是枝繁叶茂。
最后的院子极大，除了厨房还有田映一家人也住在后院，看守整个房子。还依着院墙盖了稍矮的房子养鸡鸭牲畜，堆放柴草。
秦佳运在脑子里幻想过很多回庄子的样子，从没有想过是个样子。高高的院墙，宽大的院落，非常适合秦娘子这种不出门的人。门外不远处田间地头又是各种草药，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一家更适合住在这里。
所以，她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就喜滋滋的去找秦娘子。想告诉她自己的结论。
哪知道，秦娘子一脸菜色的靠在床上，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
原来路途难走，车厢里又闷热。她久不出门，加上身体之前就伤了元气又心思郁结。哪怕是经过一夜的休整，依旧没有缓过气来。
见到秦娘子这副模样，秦佳运自然是心急。忙着摸脉问诊，一番查看。得知除了身体酸胀头昏外，心里还反胃，没有胃口。
秦佳运听完，又看她舌苔厚腻，边缘有齿痕。明白这是除了坐车造成的胃气不和，污浊上升外。她自身的湿气阻在中焦，不能运化。
待吃过早饭后，就带着春燕出门去找草药，配些芳香除湿降浊的方药给秦娘子吃，好缓解她身体的不适。
顺便再检验一下自己在张家药店所认识的草药，是不是都记得。
乡野间，出了大门，就是各种树木杂草。前些时日，雨量充沛，各种植被几天成荫。所以，她一出门就见了化湿常用的紫苏、野藿香，将要开的扁豆花……
很快就寻到了她要的草药，加上带来陈皮大枣，菜地里的老姜，凑了一副药煎给秦娘子吃。到了晚间要烧了热水放了陈年的菖蒲艾草，让她好好泡泡澡。到了第二天，秦娘子整个人就好了大半，趁着不热，也和秦佳运一起在房前屋后转了转。
这时秦佳运才知晓，这个庄子原本是属于秦娘子表姐的，后升官搬走，就低价卖给了秦娘子。听说最早是属于汾州府一官老爷小妾哥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给卖了，被泽县的一富人给买了。哪知道两年后他家儿子又赌博出事，急着卖地筹钱，才被刚来此地不久的表姐给买了。
因是县令的太太，管辖此地，加上汾州和泽县与这里相隔较远，也没有人来争抢，当时很便宜就买了下来。
秦佳运觉得地大屋宽，可秦娘子却说，这庄子前后也就三百亩田和一片不算大的山头，大村落的里长和富户比这还多。就是动辄五百亩以上的好庄子，在有钱人眼里也平常的很。
听到几百亩田地不稀奇，秦佳运有些乍舌，随后又喜着说，“娘，咱们家虽然比不上大庄子，也算是小地主了。”接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我将来要赚钱继续买田地，买到娘所说的大庄子。”
秦娘子见她满脸喜笑颜开，自己也弯了弯嘴角。眼见扶着自己的女儿已经到肩头这般高了，再想到李家言语间明着暗着的询问她六娘的亲事，不由的皱了眉头。
暗叹一口气，这天真无邪的模样好是好，但年岁渐长，该让她慢慢的知晓世道的艰险。
其实秦佳运所处的时代，可没有什么抗病抗害的良种，和化肥农药除草剂。在生产力和劳动力都低下的情况，基本是广种薄收，靠天吃饭。这些田地听起来好像很多，待缴了各种税赋，扣去佃农长短工的粮食银钱，再均去灾年的欠收，所剩收入并没有多少。
只能说比一般的人家要好过一点。
好在他们家人口简单，吃穿也简朴，加上这两年秦娘子没有花费大量的钱财吃药，韩婶也有时间待在庄子上细心管理，手中的余钱才多了一些。
不过，秦娘子一向谨慎，即使有余钱也没有多加购买，这两年就买了十几亩良田，今年还是隔壁村的人介绍，非要卖给她们家，不得已才接的手。哪知才下种子就被山土给埋了，浪费了好些粮种。
秦娘子听六娘说将来要做地主婆，又展眉笑了，想着眼下勉强算的上六娘说的小地主吧。
***
转眼就是五月初三了。来到这三五天的时间，秦佳运像是散了缰绳的小马，除了房前屋后摸熟了，田埂地头河边也跑了好多遍，还跟着田映的妹子去了不远处的小山。采了不少药材，半夏、宽窄叶的柴胡、好奇挖开的黄精和麦冬等等……
眼看就到端午节，又收了菖蒲和艾草。
因田地里太忙，她们一家人来了后，春燕自然就帮着煮饭，偶尔和韩婶去地头送水送饭。闲时又和秦娘子一打扫收拾屋子，正好天气晴朗，又忙着复晒之前半干的麦子，晒完好进粮仓。一时人人都忙起来，也就没人管她。
所以，秦佳运就和自己年纪相当，田映的妹妹天天混在一起。由她带着，到处找药草摘野果。
“六姑娘，这些除了给小孩洗澡还能吃下去？”田映的妹妹名字叫二妹，正拿着早上采的艾草疑惑的问她。
她来之后，田母曾称她小姐。被秦娘子听到，不让这样叫。只让这些人叫她六娘或六姑娘。
秦佳运收回远看的目光，笑着解答：“嗯，除了可以煎药吃，还可以烧灰止血，或做艾灸。当然，煮水来洗是最常见的。” 乡人不懂医理，可是却知道很多有效的单方，和一些草药的毒性。
记得现代编译的方剂，上面记载了很多单方都民间搜集而来，可见这些都是先人一点点实验积累，流传于后世的。
说完话，她也蹲了下来，跟着二妹一起再次挑选艾草。先大小分类，摆放整齐后，再送到太阳处晾晒。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