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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分班考 ...

  •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15分钟。同学们早早的涌进考场,每个人都低头加紧了步伐找到自己的座位,将考试用品理好置于桌角。
      监考老师还没到达,四周满是背诵公式的声音,手在草稿本上一遍又一遍地抄写着,仿佛记住这几条救命的公式就能考个高分。
      耳边是紧张得有些微颤的背诵声掺杂着轻声讨论声。成诠背靠后桌,坐在靠窗第三排,呆呆地看向窗外。不安的心脏在他的胸腔中挣扎跳动着,每一声心跳都如鼓声入耳。他双手插兜,左手在兜里捏着一个静音的手机,手心有些湿了。

      终于,监考老师抱着一叠被密封的试卷匆匆走了进来。“啪”的一声将试卷置于讲台之后立刻转身在黑板上唰唰写下考试时间和科目,成诠安静地看着,“9:00-11:00……”,一遍又一遍,他在脑海里重复着,两小时。

      这次的分班考,对于即将结束高二步入高三的三个文科班的学生来说,至关重要。从高三开始,15班将作为文科实验班重点培养,而此次考试则是取总分前45名归入15班,原15班中处于45名之后的,将被随机划分到8至9班。而像成诠等6名从理科实验班转至文科班的学生,将不算作40名名额之内,直接免排名继续留在15班。

      一次考试定乾坤,虽说不合理,但文科班的同学们也都卯足了劲地复习,挤破了头地想要冲击进入实验班。

      按理说只是走个过场的成诠并不用对此次考试太上心,可他却比平常更一丝不苟地复习了考试内容,尤其是他最擅长的科目——数学。

      一周前。

      成诠靠在教室后门,无神地看着走廊外面的天空,天空中,几片白得透亮的浮云,太阳似在偷懒,躺在云儿之上,将亮光透过云间的小缝投向大地。刚上完烧脑的数学课的他,趁着课间休息时间透气,放松上节课上过分紧绷的大脑。

      向树从隔壁班出来,手里拿着的水杯已经不是成诠送的那个。她正要去接水。

      向树一身运动装,校服外套个性地系在腰上,依旧卷起的裤脚配长袜,衬得腿分外修长。手掌背上,清晰可见的掌骨连着五根修长白嫩的手指,向树淡漠地直视前方,冷傲得不可方物。

      成诠一把抓起距离后门最近处,最后一排的边超桌角的水杯,叫住了从眼前经过的向树。
      “向树,我也正好要去接水。”
      向树回过头,成诠笑了笑,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漩涡里溢了出来,看着他,向树突然觉得早晨的空气更新鲜了。

      “那你帮我也接下吧。”
      向树把水杯塞到成诠怀里,假装要往回走。

      “接水的人这么多,一起吧。”
      成诠一个转身拦住向树,握住向树的手腕就往饮水机处走,隔着校服,细嫩的手腕瘦的只剩骨架子。他不敢用力,怕抓疼她。

      “分班考有信心吗?”
      并排走着的成诠,突然问道。

      “考不进去的,我数学不行。”
      向树顿了顿,回答。她没抱多大希望。成诠听得出来,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的确,向树的数学一直都不太好,进入高中以后,也都只是在及格边缘徘徊。

      “我帮你。”
      成诠说着,一脸认真看向一旁的向树。

      “来不及了。”
      向树摇摇头。

      “不是帮你复习,是帮你考试。”
      成诠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虽然他知道不该作弊,但他还是想为向树做些什么。
      “相信我,到时候把手机带上,我45分钟左右出考场给你发选择填空题。”
      成诠补充道,没等向树回复,转身走进了教室。

      滴答——滴答——
      教室安静得听得见墙壁上挂着的钟走声。

      成诠接过前面同学传来的试卷,扫了几眼,提起笔便开始在草稿纸上列起式子。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仓促而又轻快,成诠仔细地盯着试卷上的每一个字,生怕有所疏忽而算错任何一道题目,对向树来说,每一分都至关重要。
      成诠一遍遍抬头看看时间,又一遍遍低头重复着机械的运算。手里是攥得汗津津的黑笔。

      四十分钟过去,成诠忽地抬头举手,监考老师走近他的桌边,侧身弯腰,双耳贴近成诠的脸,打量了下他的试卷。

      “老师,我交卷。”
      成诠向着老师耳朵的方向,轻声说道。

      “可以。”
      监考老师随即回答,一闪而过的震惊,又瞬间冷静下来,以她多年的教学经验,太早交卷的,一般都不是“好学生”。看来眼前的这个学生,要交白卷了。

      听到老师的回答,成诠没有迟疑,立刻理了理桌上的考试用品,三步并两步地走出教室。考场里的人听到声响纷纷抬头,又立刻看看手表,心提到嗓子眼又立马安放下来,舒了一口气。提前交卷的这位同学让他们差点以为考试快结束了。

      成诠径直绕进厕所,掏出兜里的手机便开始编辑短信。他撩起校服袖子,手腕处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黑字,小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看清。

      手指飞快地在触碰手机的全键盘上敲打着,密集得几乎让他看花了眼的ABCD,成诠耐心地检查了两遍——选择题已发送。

      “站着干嘛。”
      声音传入耳朵的瞬间,成诠打了个激灵,做贼似的迅速将手里的手机塞进衣兜。成诠转身,看到级段长老杨正背着双手,上下打量着他,不紧不慢朝他走来。

      糟糕,反应过度。
      成诠默想,有些心虚的他不自觉冒出了冷汗。他不怕自己被抓,他怕连累向树。

      “兜里是什么东西。”
      经验老道的级段长一下就看出了异样。

      “没什么。”
      成诠争辩着,找寻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祈祷好运从天而降。

      然而多年与学生斗智斗勇的级段长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走近成诠的身边,直接将手伸进了成诠的衣兜,掏出“赃物”。成诠想要挣扎,但早已来不及。

      尚未来得及锁定屏幕的手机,级段长看到了刚发出的那条短信。

      “十一是谁?”
      级段长问出了口。显然,他想揪出这个备注是“十一”,正在接收答案的学生。

      成诠的微信和□□里,只有向树是没有备注的。因为熟悉,因为独特,因为唯一。同时,他给她手机号码的备注是“十一”。因为朋友、家人、恋人的笔画都是十二画。他们的关系,朋友差一点,恋人差一点,家人差一点。

      幸好备注是十一。
      成诠松了口气,在心中庆幸。

      考完试的向树觉得很奇怪,只收到成诠发来的选择题答案的她理好东西,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她没有进自己的班级,而是直接走进了15班。15班里,同学们三三两两站着讨论刚考完的试题,校对着还记在脑中的答案,有的大笑自己写对,有的哀嚎自己写错。站着坐着,行人往来,乱哄哄的一片。

      “麻豆,成诠呢?”
      走进15班,向树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冷静地问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刚刚回来路过级段长办公室,看到他在里面,他爸爸也来了。”
      麻豆回答,一脸担心。

      向树的心一沉,看来是被发现了,但按理说自己也该被叫去办公室……
      “哦好。”
      向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转身离开了15班,依旧那么冷静。

      级段长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了老杨课文朗诵般的语调,时而是高声训斥呵责声,时而是语重心长的感叹声,俨然一副老练的模样。充分表达了什么叫在教育学生方面,表情、语气控制自如。

      “成诠爸爸,要不是我多年经验,够了解这些学生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差点又让这些孩子侥幸做了弊。”
      端坐着的老杨开始在家长面前长篇大论,侃侃而谈,陈述情况也不忘自夸上一番。
      “巡考的时候恰巧看到成诠早早交卷,进了厕所五分钟都没出来,我就去考场看了看他的试卷。题目倒都是对的,偏偏大题步骤简略,好像赶着交卷似的,都几乎只有个答案。这个时候我就发觉不对劲,你看看,去厕所逮了个正着。”
      老杨炫耀着自己巡考的“成果”,丝毫没有让别人插嘴的意思,激动得唾沫星子满天飞,喋喋不休。
      “你看成诠这孩子,做了错事也不认,我问他给谁发的答案,到现在都不肯说。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把你们家长叫过来。”
      语罢,老杨端起身前的青瓷杯,杯身上是国画的竹子。他打开杯盖,在茶水的表面捋了捋,长喝了一口,“哈”了一声,将嘴里的茶叶又吐回了杯子里。这才给了成诠父亲说话的机会。

      “杨老师,你看成诠这孩子自己也没有作弊,他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帮助别人作弊的事情来。”
      成诠父亲恨铁不成钢地把视线从成诠身上挪开,瞬间转换表情,讨好般看着老杨,匆忙解释,试图求情。

      “成诠爸爸,帮别人作弊和自己作弊可是同罪!”
      老杨一下提高了语气,“况且也不是我不给成诠机会。他可是犯了两个错。一来学校不能带手机,二来还帮助他人作弊,作弊被抓现行还不肯说出同伙姓名。”
      老杨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你看你来都没用,就是不肯说。”

      惩罚什么的成诠不怕,他只想快点结束这漫长而又毫无意义的批斗会,因为他不管怎样都不会说出那个姓名。
      成诠低头,仿佛哑巴了一样,还是沉默。

      “杨老师,处罚肯定是要有,但是按照规则,理科实验班学生能够无条件进入文科实验班,这一点学校从原则上来说应该不会改变的吧。”
      成诠父亲也拿成诠没有办法,抛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样吧成诠爸爸吧,文科实验班还是让成诠进,但是学校在级段里给成诠通报批评一周,以儆效尤。”
      老杨又喝了一口茶,以一种网开一面的语气说道。

      “当然没问题,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谢谢杨老师。”
      成诠父亲松了口气,赶忙向着级段长鞠躬致谢。老杨还是坐着,享受着被家长礼貌相向的感觉。

      “谢谢你。”
      向树说道。成诠和向树并排坐在学校后花园的长凳上,她背靠椅背,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起伏的山峦之上是染红了整片天空的落日,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总是把自己藏得太深。

      “谢什么,都是我出的馊主意。”
      成诠笑了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像夕阳柔和的阳光在荡漾。夕阳照在身上暖暖的,笑意驱散了一切不愉快的事。

      向树忍不住侧过脸来看看他,她那无视一切异性的眼里,反射着阳光,闪烁着不一样的温柔与感动。成诠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好,他想给时间按下暂停键,永远记住她的样子。

      “你的手可以这样吗?”
      向树说话的同时,双手合十,手指开始同步扭动起来,像海面上的波浪起伏,像电流流过,更像蠕动的小毛毛虫。修长白皙的手指,分明的指节,整齐的指甲,如冷玉般,看不到一丝瑕疵,连手都如此让人心动。

      向树的脸上流出一抹微笑,像绽开的白兰花,得意满足,缭绕在成诠的心上,成诠内心平静的湖面像丢进一颗石子,波纹漾了一圈又一圈。

      “我——”
      成诠说着,照着向树的模样摆弄了起来。看看向树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僵硬地模仿着,怎么也蠕动不起来。
      “你怎么做到的!”
      成诠一脸新鲜的模样看向向树。沮丧地放下手,又想要伸出一只手去感受向树蠕动着的手。

      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向树噗嗤一声笑出,似是嘲笑,又不是嘲笑,那是不由自主的笑,是藏都藏不住的笑。

      那片美好的夕阳,那个溢出暧昧的瞬间,那个让少年永远无法忘怀的时刻,那张世界上最好看的侧颜。

      青春的时间,走得慢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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