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上古琐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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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顾辞与景繁生正在酒肆喝酒，顾辞正在感叹时间过得快，他们相识都有八万年了，景繁生也在点头附和。
外面一群修仙者走进酒肆，好像在议论什么，顾辞也没当一回事，却忽然听到有人道：“须弥山叛徒玄明真是个白眼狼，凌云天尊养了他那么多年，如今他自己也成天尊了，却不思回报凌云天尊，还叛出须弥山了，凌云天尊真可怜。”
顾辞整个人都懵了，担着一碗酒呆坐在凳子上，好像天空有霹雳，他耳边全是吵吵闹闹的声音。
景繁生见顾辞情况不对，虽然很反感这些人老议论别人的事，但是现在顾辞的情况要紧，他轻轻推了顾辞一下道：“顾兄……”
却不见顾辞反应，这可急坏了景繁生，他知道这对师兄弟感情很好，怕顾辞接受不了这事受刺激，抓着顾辞”肩膀摇晃，他着急的说道：“顾兄你没事吧？顾兄你怎么了？顾兄你醒醒！”
被景繁生摇晃了好几下顾辞才清醒过来，顾辞清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哪个混蛋造的谣，他师弟才不会做如此欺师灭祖的事呢，他师弟那么可爱，那么乖巧，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顾辞将酒碗放在桌子上，碗中酒溅了一桌子，他抓了板凳，走到旁边抓住说那句话的人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举起板凳就要砸人家的头。
景繁生见情况不对，赶紧跑过去抓住顾辞的胳膊，替那几人顶住顾辞的威压，这几个都是真仙，哪里受得了顾大爷的威压，他道：“顾兄！不可如此！”
他转头看着那些人颦这眉头厉声道：“天尊的事此是你们可以议论的，玄明天尊的事是什么回事，是谁传出来的，可是真的？”
被顾辞提在手上的人刚被顾辞抓住衣领时就想反抗，可顾辞随后放出来的威压让他不敢反抗，也不无法反抗。
仙君的威压他也感受过，根本不是这个级别的，他在顾辞手中吓的直哆嗦，天尊怎么会来这种小酒肆喝酒，他生怕顾辞一板凳拍下来将他头拍破了，还好有人替他拦住了。
景繁生的话问出来，其他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这人为了自己的小命哆哆嗦嗦的说道：“回天尊，这是真的，是小仙亲眼看到玄明天尊与凌云天尊决裂，就在今天上午，玄明天尊在须弥山下对凌云天尊说他要叛出须弥山。”
顾辞忽然把他往上提了一下道：“不可能！”
景繁生也拉着顾辞道：“你冷静点，听他说。”
景繁生稳住顾辞看着那人，等他继续说。
那人吞了一口口水，委屈道：“小仙说的都是真的。”
顾辞不耐烦的吼道：“少说废话！”
那人赶紧道：“玄明天尊说是因为凌云天尊偏心，这么多年只收玄微天尊做亲传弟子，只传授玄微天尊紫云真经，却从来不传授他任何功法，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徒弟，一点也不关心他。他还说凌云天尊对不起他父亲，明明答应过他父亲要照顾他的，却没有做到，说凌云天尊是嘴上一套，做的又是一套，他再也不想看凌云天尊丑恶的嘴脸了，他要离开须弥山。”
顾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人几乎要哭了：“小仙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很多人都看见了，天尊您不信可以问他们。”
他指着跪着的人，那些人见顾辞看过来都点头，着急的道：“是真的，天尊，这是真的。”
顾辞吼道：“行了！”
景繁生看着他担忧的道：“顾兄？”
顾辞将人扔到地上，一甩袖子转身御风冲破酒肆屋顶往须弥山去，他要回去看看，师弟一定还在须弥山闭关，那些人是胡编乱造的，他的声音远远的从天边传来：“我不相信我师弟会背叛师门。”
景繁生看着顾辞的背影直叹气，其实玄明会叛出师门这事，他虽然也不愿意承认，但是心中有预感。
自打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顾辞有点傻，当时顾辞在看秘境里的烈火，而他旁边的孩子看着他眼中充满嫉妒与算计，顾辞却全然不知。
这些年相处的时间长了，他越发感觉玄明这人心术不正，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像个听话的孩子，这些年都未变。
但是每次他和顾辞喝酒，顾辞酒醉时，他装醉都能看见玄明看着顾辞的眼神，有时无意中也能看到那种眼神，那双眼中开始还只有嫉妒，后来慢慢的开始充满恶毒。
他豪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心中还有顾忌，玄明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顾辞，所以每次顾辞每次下须弥山，特别是和玄明一起的时候，他不管多忙都会推了所有事情跟他们一聚，生怕顾辞遭遇不测。
他也曾提醒过顾辞，可顾辞不信，他总觉得在木兰天池秘境里，能拿命救他的师弟是不会害他的，景繁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顾辞，要不是顾辞是他这辈子认定的好友，他才懒得管这傻子。
顾辞急匆匆回到须弥山，到了须弥山也不停一下，直接冲进护山大阵了，要不是他从小研究须弥山历代先祖的阵法，及时破阵很有可能就死在自家护山大阵里了。
他刚落地上就去敲玄明的门：“师弟，你是不是还在闭关啊，别闭关了，赶紧出来跟我下去走走，外面既然有人说你叛出师门了。”
他等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人回应他，但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师弟也许正在打坐悟道呢，那样是听不见他说话的，他不能打扰师弟修炼。
顾辞转身往凌云子洞府走，他要去跟师尊告状，外面有人诬陷师弟，让师尊出去做个证明，师弟并没有叛出师门。
可是他刚推开凌云子的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到凌云子吐了一口血，他赶紧跑过去扶着师尊，抚着师尊的胸口给师尊顺气，他问道：“师尊，您这是怎么了？”
凌云子气的直哆嗦，猛喘了几口粗气才气愤的说道：“玄明那混账小子！既然说从来没有拿他当过徒弟，不关心他，还要叛出须弥山，说不想看见我丑恶的嘴脸！”
他差点又吐血，顾辞在后面替凌云子输气顺气，才没让他老人家气的走火入魔，凌云子拍着床铺道：“我不关心他他能长大！我没拿他当徒弟我会含辛茹苦教他这么多年！老子当初就不该心软收他！”
这下由不得顾辞不信，但是凌云子现在情况不乐观，他赶紧劝凌云子：“师尊，别生气，也许师弟只是一时糊涂，哪天我劝劝他就好了……”
这话一出凌云子气更大，气血翻涌，脸都红了，顾辞赶紧喊道：“冷静！师尊您冷静，您为了一个叛出师门的混小子走火入魔不值得，赶紧冷静下来顺顺气。”
好不容易帮凌云子把气理顺了，顾辞从师尊洞府出来，站在玄明洞府前心情沉重，他特别难过。
认真想想，其实玄明这些日子挺反常的，只是他没有注意过。
就前几个月开始，玄明好像故意躲着他们似的，他约玄明下山去找繁生玩玄明也不去，在须弥山上也不愿意多跟他和师尊说话，总是一个人待在一边像在想什么问题，他去问玄明也不说，还总避着他。
后来玄明更是将自己关在洞府里两个月没出来，他也没当一回事，只当玄明是在修炼上遇到什么问题，面子薄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瞎捉摸不透就跑去闭关了，哪曾想玄明这些日子是在想如何叛出师门。
前几天他在山上待的无聊，就下山去找繁生在景家住了几天，哪想到，他不过离开须弥山几天，再回来时几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辞听了凌云子的话虽然生气，觉得玄明是个混蛋，但上千年的情义使他放不下这个师弟，再三思虑，他还是决定下山找玄明，去劝劝这混蛋，看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玄明叛出须弥山之后就消失了，好像蒸发一样消息全无，顾辞在上界找寻数月，几乎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玄明。
这小子能去哪，顾辞在绝望时才想起玄明曾经跟他说过，他想炼化烈焰谷的凤凰神火。
虽然觉得玄明这个想法很疯狂，是在说梦话，但是现在除了烈焰谷好像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他差点连幽冥地府都想去翻一遍了。
去了烈焰谷果然看到了玄明，可是见面之后顾辞还没来得及开口，玄明动手了，招招致命。
顾辞一边躲玄明的招式，一边劝解玄明，可是无论他说什么那混蛋都不听，偏要和他打架。
那混蛋甚至还扬言道：“顾辞别在我面前装好人，我早就看够了你这幅假惺惺的面孔，本来还想让你多活几天，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今天我就杀了你，我忍了你八万年了，早受不了了！”
顾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气，平时都是别人巴结他、哄着他，现在他好容易放下身段来哄一个人，这个人不仅不领情，还如此不知好歹。
顾辞的耐心早就在跟玄明说话的时间里磨光了，他劝了半天玄明不仅不听，还扬言要杀了他，这如何能忍，顾辞怒了，终于拔剑。
十万年来，一直是上界传闻里最好的师兄弟，在烈焰谷里打的昏天暗地，都引发了天地异象，天上风云变幻，电闪雷鸣了半个月，烈焰城持续十天地震，烈焰谷都差点踏了。
那时顾辞还没来得及修炼到紫云真经的精髓，那时玄明也还没有炼化凤凰神火，因此顾辞和玄明在烈焰谷里打了十天，差点被凤凰神火烧成灰，最后带着一身重伤狼狈逃出烈焰谷。
要不是景繁生看到烈焰城的异象前来查看究竟，刚好遇到顾辞从烈焰谷里跑出来帮了他一把，估计顾辞连烈焰城都逃不出去。
从烈焰谷里出来没多久，就听到玄明入魔的消息，他召集了上界所有魔修共同攻打各大仙门与世家，上界最大的一场仙魔大战由此爆发。
这是开天辟地以来，上界魔修第一次有组织性的聚在一起对付修仙者，规模之大难以想象。
这场战争持续两百年，上古仙门、世家纷纷灭门，仙魔两界上古大能在这场战争中不是成圣飞升天外天就是陨落了，上古修真文明由此覆灭。
顾家和景家也在这场战争中灭门，是第一批被灭的世家，还是玄明亲自带人来灭的，顾辞娘和景繁生爹正是顾、景两家的家主，两人都上古时期有名的大人物，进阶天尊有数百万年，成为家主守护家族也有几十万年了，只等攒够功德便能成圣飞升天外天，最后却是落得被凤凰神火烧死的下场。
那时候景繁生正好在创建天衍派，顾辞也在天衍派帮忙，等事发后两人赶回家时，他们父母已经被玄明打的魂飞魄散了。
而凌云子因为玄明是自己徒弟，觉得上界这场劫难跟他脱不开关系，就拼命杀魔修，拼命救人，倒是攒够功德成为圣人飞升天外天了。
到最后上界只剩下顾辞和景繁生两位天尊，都是与玄明有深仇大恨的人，但顾辞因为对玄明感情复杂，不愿面对玄明。
而景繁生天生责任感强，这时候总要有一个人将一切都扛起来，他除了有灭族之仇要报，身为天尊他肩上还担着苍生的生死。
所以不管顾辞愿不愿意面对玄明，他都是要与那魔头一战。这时候魔尊已经全部陨落，玄明是魔界唯一的尊者，众魔修都聚集在玄明所在的烈焰城周围，东方已经隐隐是魔修的地盘，渐渐有了魔界的称呼。
但是去烈焰谷之前，他还得去见顾辞一面，景繁生是闯进须弥山的，顾辞这次没有来给他开启须弥山的护山阵法。
景繁生进去后，将顾辞从狗窝一样的洞府里拉出来，他想如果这次自己不能活着回来，他还得交代顾辞几句话。
景繁生对半死不活的顾辞道：“我知道你们师兄弟情深，你下不了手杀玄明，所以这次我去，但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替你去。这次如果我杀不了玄明，陨落了，那一切就交给你了，你终究还是要与玄明一战的。”
景繁生不管顾辞有没有听进去，反正他说完就去了烈焰谷。
景繁生进烈焰谷七天就出来了，这场历时两百年的大战，最终以景繁生做了一道结界隔开魔修与修仙者，成圣飞升天外天；玄明建立五十八魔域，在烈焰谷中养伤结束，上界从此分为仙界和魔界。
仙魔大战之后，除了玄明，顾辞曾经的故人都离开上界了，但是偏偏玄明又是他最不想见的一个人，经历这些事情之后，顾辞的性格完全变了。
他再也不是曾经任性的大少爷，这些变故几乎要将他压垮，心里充斥着各种感情，让他变得越发孤僻、冷漠。
山下没有了曾经的家，没有了曾经的故人，似乎不再值得他去关心，他在须弥山一呆就是四万年，任自己被世间遗忘，任自己过成曾经的传说。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顾辞都是仙界唯一的天尊，四万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是仙界第一人，像个神话。再没有人知道他与魔尊玄明是师兄弟，也没有人知道他曾与天衍派祖师爷繁生圣人是好友。
时间能冲淡一切，曾经强烈的爱恨也在漫长的时间里变淡，他越来越像个无情无欲的人，除了偶尔站在须弥山顶观察一下魔界的动向，他对这世间已经失去了兴趣。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上古琐事（四）
